在沐日的房間裡,我們看雜誌,聽CD,沒完沒了的開玩笑,沒完沒了的聊天,直到凌晨兩點,我才離開。
離開沐日房間正看到凌淅朝這邊走來,好像要找沐日,看到我,他的腳步緩了下來。我們就那樣看着對方,對於我深更半夜才從一個男生房裡出來這件事,我並不打算多做解釋。如果在我選擇相信他,拒絕沐日的情況下,仍換不來他的安心,那麼我無言以對。他去找沐日聊聊也好,他們兄弟之間,總也應該有一個結果。
我沒有多說什麼,轉身離開回到和寧悅一起住的客房裡。我能感受得到他看着我的背影,而我沒有回頭。
房裡寧悅睡得安穩,我也將就着和衣而睡,至於旁的事情,就等天亮再說吧。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天光大亮,身邊的寧悅依然睡得酣甜,看來,這酒確實醉得不行。我輕輕把她搖醒,只見她迷糊的從牀上爬起來,伸個大大的懶腰,然後揉着頭直喊頭疼。我邊疊着毯子笑她道,誰讓你昨天喝那麼多酒,一個人喝悶酒很容易醉的。她似乎還沒醒轉過來,眯着眼好一會兒才認出我,好像一下就被嚇醒了一樣,支吾着叫我,亞,亞爍。
我眯着眼笑到,悅悅,醒啦?你知不知道,昨晚你吐了一房間,臭死了。不過看你這樣,應該睡得還不錯。
我……
快別說了,趕緊起來收拾收拾,我們準備回去了。
哦。
應完寧悅自覺的爬起來洗臉刷牙去了。
樓下餐廳,豐盛的早餐已經準備好,我和寧悅下去的時候,凌淅和沐日已經在吃了。
我和左昀過去找了位置坐下,四個人一起吃早餐,可是氛圍卻有些奇怪,凌淅招呼我吃早餐,沐日更是已經習以爲常了。他能在這裡住一晚上,管家都高興得不得了,只是遺憾凌淅爸媽不在家,沒能看到沐日回家。
寧悅似乎並不習慣在陌生人家裡生活,吃個早餐都很拘謹的樣子,我只好主動給她夾些吃的。看她小心翼翼的吃着,我很不舒服,可能我自己大大咧咧慣了吧,到哪都當自己家,像她那樣客客氣氣的,我還真不習慣。
吃過早飯,我們要離開了。還是捷哥送我們,我說過,這裡離市區遠,並不好打到車,只好讓捷哥送我們。
捷哥禮貌的先請“亞爍小姐”上車,寧悅跟在我身後,然後纔是請“阿沐”少爺坐前面副駕。我覺得這樣對寧悅很不公平,卻也不能說什麼,於是只好一路上覺得很有些對不住寧悅,好像她是個不被注意的灰姑娘一樣。
可是寧悅自己心中明白,會變成這樣,也全都是自己的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她拍拍我的手,笑着搖搖頭,意思她沒關係,不用太在意。我們又開始好起來。我看不到前座的沐日臉上的表情,只是覺得他一路上的安靜,似乎有些不太對勁。
到了寧悅家樓下,我們擁抱着道了別,以後見面的機會不多了,不過我還是希望以後可以有機會偶爾出來聚一下會,大家見個面,好好的聊聊。
回到車上,車子便向我家駛去。在車上,沐日重又提起,說到,亞爍,你真的原諒寧悅了,是嗎?
我看着他的椅背,不知他爲什麼會這麼問。我和寧悅已經和好,還是他提醒我的,不是嗎?
他說,早飯的時候,我看到,寧悅看小淅的眼神,我看她不是這樣簡單就放棄的人。你看她對於成績的追求,她是個很執着的人,以後她又和小淅同一個學校,可能還會分在同一個班級,我看,你還是小心點比較好。
我看着他的背後,有些不敢相信。他怎麼變得這樣小肚雞腸了?以前我做什麼他不是都很支持的嗎?怎麼卻偏偏對寧悅……沒聽見我的回答,他看了看後視鏡,又轉回頭來看我。看到我眼裡的不敢置信,他說,相信我,亞爍。我沒有害過你,對不對?我有多重視情誼,你不是不知道,你覺得我會爲了破壞你們之間的友誼而特意去詆譭她嗎?我看過的人,絕對比你多,相信我,寧悅不是個善茬。
我仍然敵視他,心裡卻在猶豫要不要相信他。他說的是對的,他經歷過的事情比我多,從小爲了保護自己,他一定是學會了看各種各樣的人,而且,他也確然不是會去破壞別人友誼的人。因爲他自己就把朋友之間的感情看得比命還重要,我相信他不會去挑撥別人之間的友情的。可是,我也相信寧悅是想要與我和好的。從我受傷的時候她在醫院裡後悔的表情,還有今天早上她聽到我叫她“悅悅”時那種不敢相信被原諒的驚訝,那些表情,通通都不像是會裝出來的。
我開始茫然,是不是人越長大,要面對的選擇就越多?選擇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是一件跟考試學習一樣困難的事情,我實在沒有腦袋去想這些事情。
見我和自己僵持不下,他乾脆轉回頭看着車前方去了。
到了我家,我們下車,沐日讓捷哥先把車開到院子外面等他。在我家樓下,他沒有多說別的,也沒有再提寧悅的事情,只問我過兩天要不要和他先去刺青店看看?而那時我並不知道,那天晚上凌淅去找沐日,到底說了些什麼?我甚至不知道要去刺青那天,凌淅會不會來陪我。
我點點頭,說好啊,你找好刺青店了就來找我,我先和你去。
嗯,好的。那我先找我那幫兄弟,看看有誰認識比較可靠一點的店。這段時間你就先好好休息,做刺青休息好很重要,休息好了皮膚纔會好,做出來的刺青纔會漂亮。到時候我們去刺青店,師傅也會告訴你一些皮膚保養的知識,你照着去做,這樣做出來的刺青效果就會好。明白嗎?
嗯,好的,我知道了。
好,那我先走咯,回頭找你。
拜。
我和他揮手告別,轉身自己上樓去了。
家裡只有“飯糰”,看樣子,家裡也是一個晚上都沒有人了。
我抱着飯糰,看着空蕩蕩的家,這樣已經多久了呢?我看着手臂上的傷痕,想着要做一個什麼樣的刺青。忽然想起,早在幾年前,我在草稿紙上畫了一個符號,一個類似於十字架的符號,雖然不是很漂亮,可是,我很喜歡。
於是放下“飯糰”,開始翻箱倒櫃,看還能不能找出那張手稿。
還好,手稿沒丟。就被我壓在抽屜底。
我想把這個符號,刺在手腕上,還想在手背的虎口處刺一個六芒星。聽說,那也是一個古老種族的一種很神秘的符號。我簡直太喜歡了。
初中畢業了,沒有作業,只有無邊無際漫長的夏日。在等待沐日消息的這段時間,我在家裡一睜眼就打開電視,直到深夜才爬**,每天這樣無聊的過了大概一個星期,直到有一天,沐日找到家裡。
“飯糰”一看到沐日就衝上去抱着他的腿,那依依不捨的樣子真是萌呆了。沐日來找我,是想要告訴我,有一家刺青店,還不錯,一些剛入道的小兄弟們基本上都是去那家店去做的刺青,道行深的基本上都另外有自己的據點。相對於其他的刺青店,這家店算比較上道的。問我要不要和他一起去看看。
於是我決定,和他先去看看。
第二天,他騎着山地車載我到了一條巷子口,那裡有一個看起來大概是大學生模樣的男生,似乎是在等人,看到我們過來,很熱情的和沐日勾肩搭背起來,兩個人說說笑笑的聊着,邊往巷子深處走去。
在臨近巷子的盡頭,有一家不算很打眼的店鋪,店鋪裡光線昏暗,雖然現在是盛夏,卻給人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門口掛着一個不算顯眼的招牌:詭。招牌上的字,上紅下黑,更是說不出的怪異。
就是這裡了。那位大學生模樣的男生對沐日說到。
泉哥,謝啦!沐日嬉皮笑臉的謝了他。
他還不忘調侃一下我和沐日,用手勾勾我下巴,問沐日到,你馬子啊?長得不錯嘛。今天,是帶她來的?
沐日笑着回答他,是啊,泉哥,亞爍想要弄個刺青,我這不是就找你幫忙來了嗎?
泉哥好。不等沐日提醒,我先主動打起招呼來。
亞爍名字還挺好聽。行行,沒事,不謝啊。弄個好看點的,出去別給泉哥丟人。
放心吧,泉哥,我給她做參考,絕對差不了。
好好,行,那你們進去吧,我還有事,走了。
泉哥慢走。
看着沐日和這些混子們混得那叫一個熟,我心中不禁汗顏,在這一條道上,他果然是個老手啊。
行啊你,亞爍,知道要給道上這些前輩們打招呼。
我翻翻小白眼,說到,你這不是廢話,就算我還沒混到這條道上,好歹我也跟了子顏姐一年,你忘了曲澤龍是幹什麼的了?
也對。那走,進去吧。說完,就帶着我進店裡去了。
刺青店,這個我第一次進來的地方,四處都昏暗無比,牆上貼滿了各種刺青的照片還有手稿,還有一些做身體穿刺的金屬裝飾品。說實在,我是有一點被嚇到的,因爲有一些照片中的人,他們實在做了太多的刺青和身體穿刺,整個人看來竟有那麼些驚悚。不過,我倒是對耳骨穿刺和鼻翼穿刺很感興趣,那看上去很美,至少我覺得。
就在我被牆上的照片深深吸引的時候,沐日叫我,亞爍。我纔回過頭去看他,他說,走吧,我們進去,找師傅看看樣圖。
哦。我應着,任由他牽着我的手進去。
裡間,有個男的正在做背上的刺青,電動刺針的聲音聽起來有點豎汗毛,刺青師帶着手套,一手拿着刺針仔細的在身體上作畫,另一手拿着棉花擦掉滲出來的血水。另外還有一個刺青師正收拾刺青工具和畫本。看到我們進來,招呼我們先坐下,給了個畫本讓我們先看着。
我和沐日翻着畫本,那裡面各種千奇百怪的圖案看得叫人眼花繚亂,有可愛的小動物,簡單纏繞的線條,也有鷹、龍、虎、豹、蠍子等兇猛的動物,我看到有些女孩子在耳後或是頸後刺可愛的小黑貓,倒是很俏皮。
忙完的刺青師過來招呼我們,是個很酷的姐姐,她自己身上就刺了一些圖案,耳朵也打了很多洞,都穿上銀環,挺好看的。
我叫Sandy,她作自我介紹到。
你們想做什麼樣的圖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