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他看了她一眼。脣一努。“就是不想結了。心裡亂糟糟的。理不清頭緒。”
指間的煙燃到了盡頭。快要燒着皮肉。
她伸手。抽出菸頭。沒有菸灰缸。只得丟入茶杯。火與水接觸的瞬間。發出哧的一聲。她的心。莫名地跟着痛了一下。
這個樣子的他。實在是少見。在她眼裡。他從來都是鎮定自若。似乎天塌下來。都會閒庭信步那種人。
可是。這跟她有關係嗎。
心底。忽然有些惱。
他憑什麼。將自己的煩惱訴之於她。
“對不起。這跟我沒關係。”裴小伍抱胸。置身事外。
“怎麼沒關係。”
他嘟囔一聲。
真跟自己有關係。
裴小伍的腦海裡。驀然閃現出那晚的情景。隨即搖搖頭:一個人不能在同一條河裡犯兩次錯誤。這句話用在自己身上再合適不過了。
“小伍。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他重新點燃了一根菸。
忽然發現。男人抽菸的樣子也很帥。頽廢中帶着一點傷感。像老式電影裡的鏡頭。
“小伍。你告訴我好嗎。”她的沉默令他有些絕望。便不顧一切地抓着她的胳膊問。
裴小伍駭然掙脫。“那是你們倆的事。我愛莫能助。還有。請不要打擾我和我……老公的生活。對不起。我要工作了。請自便。”
她轉身操起剪刀。喀嚓喀嚓一頓亂剪。
“小伍。”像溺水的人。作着最後的掙扎。
她覺得自己快要瘋了。匆忙而又絕情地下了斷語:“那晚。不過是末世的一對男女。他們的一夜瘋狂而已。”
“好。我明白了。”
良久。他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低低的。透着一股頹唐。
直到腳步聲出了門。裴小伍緊崩的身體才鬆了下來。
“買嘎的。”突然看見桌子上一堆碎片。她哀嚎出聲。這可是她幾個通宵的心血啊。
剋星。這個人就是她的剋星。
裴小伍氣得轉了幾個圈。心情終於平復下來。重新開始。
可是第二天。一個電話又將她扯了進去。
“小伍。陪我逛街吧。幫我挑選結婚用品。”葉傾城出國數年。國內的朋友大多失了聯繫。最親近的又可以幫着出出主意的大概只有裴小伍了。
這個真不行。
“我。恐怕不行。你知道。楓這個樣子沒人照看不行。”裴小伍儘量委婉了語氣。
葉傾城頗爲自得地笑了起來:“你放心。楓哥哥已經答應了。來嘛。”
裴小伍直後悔。早知道人家通過氣了。應該找個別的理由的。
現在奇虎難下。可她真的不想去。
這個葉傾城也是。明知道自己和她未婚夫的那一段。竟然毫無芥蒂。
想來是在國外呆久了。思想比較開放。
當然。還有一個重要原因。那就是人家壓根沒把她裴小伍視作情敵。不論從哪個角度看。兩個人都不在一個層極上。
“那個。我可能……”
“好小伍。求你了。”
裴小伍絞盡腦汁想託辭。被對方劈頭一通央求給打斷了。
她這人心腸軟。又不善拒絕。最後不得不妥協了。
兩個人在電話裡商量了一下。先去了傢俱賣場。
“幸虧有你。這邊我一點也不熟悉。”逛完出來。葉傾城極滿意她這個陪同。
也對。裴小伍是學設計的。又跟遲楓學了這麼長時間。對這些高端時尚場所倒是很熟悉。
“其實。根本不用親自出來的。讓這些公司派人帶了產品冊到家裡。你直接挑選就行。”這是像遲睿這類上層人的典型作派。
葉傾城甩甩波浪長髮:“我知道。可我就是想親自到現場。本來想他一起來。可人家不是忙嘛。”言語中略帶着一絲遺憾。
也是。一對小情人爲了未來的家。像燕子築窩似地往家裡搬東西。可能很累。卻也夠溫馨。
可惜。有錢人的另一個標籤就是忙。她都有點同情葉傾城了。
下一站是座落在繁華地段的銀莎世紀百貨。這是本城最大的商場。一進門。高端、大氣、奢華的氣息撲面而來。
兩人這裡看看。那裡瞅瞅。一路逛到了男式內衣櫃。
“嗨。我們給他們一人買幾套內衣好不好。”葉傾城的一雙眼睛本來又大又明亮。如今大放光芒。出奇地逼人。
裴小伍被她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就算了。你買吧。”給遲楓買內衣。鐵定他會覺得自己腦子犯了病。
葉傾城先指着一款內褲:“給我拿兩件。一件加大碼。另一件。對了。你家那位穿多大尺碼的。”
裴小伍差點滴出汗來。
這個品牌以立體剪裁內褲設計著名。在承託力方面非常講究。穿過的男士便知箇中妙趣。很多藝人都是其擁躉。
遲楓或許會喜歡。至於遲睿。她記得他喜歡Schiesser。德國品牌。有一百多年的悠久歷史。做工精細、嚴謹、講究。符合他的口味。
“你確信要買嗎。”猶豫再三。她小心地問。
葉傾城是時尚達人。如數家珍:“潮人最喜歡的品牌。尤其是立體剪裁。穿着特舒服特有型。嗯。紅、黑、藍給我一樣來一條。”
“這位小姐真內行。眼光也好。我幫您包起來。”導購小姐一看遇到了內行。大加讚歎。
葉傾城扭頭催促:“你快點報尺碼。多少號。等會我一起付帳。”
遲楓的尺碼。她還真不知道。
“他挑剔。還是算了。”裴小伍便找了一個理由應付過去了。
好不容易逛完了內衣櫃。又被拉着逛到了牀上用品區。
五顏六色。目不暇接。
手繡、機繡、拼接繡……各有特色。
織錦、絲緞、磨毛、全錦……應有盡有。
整個空間充滿了一種溫馨而旖旎的風光。叫人浮想聯翩。
“小伍。你說大紅還是粉紅好。”
都好。真的。
大紅喜氣。粉紅浪漫。一對有情人終成眷屬。紅紗帳暖度春宵。該是多麼銷魂的一刻。
她的心頭澀澀的。臉上始終還要帶着笑。忽然覺得這簡直是另一種酷刑。
“我覺得。你還是讓他陪你一起挑吧。”裴小伍真的呆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