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中秋節過後，初雨晴發現她和唐寂的關係融洽了很多。
但是她卻不敢再說什麼，這樣，她已經很滿意。
最近幾天，總是不見唐寂。
其實平日裡唐寂也總是不在唐宅，只是偶爾回來，可卻從來沒有超過五天的，而這回，整整十天都沒有回來過。
唐宅的傭人自然是不會知道唐寂的去處的，她其實只是想知道他在哪裡，她雖然住在他家裡，可是卻總是有一種唐寂會隨時從她的世界裡抽身而去的感覺。
手裡的行動電話已經不自覺的撥出僅僅撥過一次的號碼，當行動電話那端傳來‘嘀嘀’的聲音時，她才猛然驚醒，想要掛電話，可是那頭卻已經接聽。
“喂，你好。”
意外的是行動電話裡傳來的不是那冷色調的聲音，相反的，那聲音，是溫柔的，女人的聲音。
初雨晴的脣角張了張，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此時此刻的她，想起了上次給唐寂打電話，也是這樣的夜色，他冰涼的語調漫不經心的說他在帝尊。初雨晴的心像是被什麼緊抓着，此時此刻，她不知道該做些什麼，甚至是連行動電話都忘了關了。
“喂？初小姐您還在嗎？”
行動電話那端又傳來那溫柔的女聲，細心的詢問着。
初小姐？初雨晴一時間反應不過來：“你知道我？”
“寂少的行動電話裡有您的備註，初小姐有什麼事情嗎？寂少現在正在開會，我一會替您轉達。”
“不，不用了，謝謝。”
幾乎是混亂的掛了電話，原來那個人是唐寂的職工。
初雨晴自嘲，她還真是草木皆兵。
其實唐寂對她，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一次次的幫助她，可是他爲她做的一切，她連一絲暖意都感覺不到。
若說從她出生到現在，這二十多年的時間裡，她做的一件最值得別人佩服的事情，那就是她愛上他。而且一愛八年，她與他一年的朝夕相處，她一個人七年的無望等待，每一刻，她都從未曾後悔愛過他。
層層的紗質窗簾把窗外的夜色與屋內隔絕，初雨晴的作息時間一直很有規律，她腦海裡一直迷迷糊糊的想着唐寂這麼晚了還在開會，便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
一道舒緩的鋼琴曲打斷了這寂靜的夜色，是初雨晴的行動電話在響。
牀上的人翻了翻身，腦海微微清醒了些，伸手迷迷糊糊的伸向牀頭櫃拿行動電話。
“喂？”她的聲音有些沙啞，意識也不大清明，眼睛根本沒有睜開，完全是機械的完成一系列動作，以至於她根本不知道是誰打來的電話。
“睡了？”淡淡的語調，冰涼的聲音，透着一股漫不經心。
初雨晴瞬間清醒了，不可置信的看着手機，二十三點十五分，屏幕上顯示着：正在通話，唐寂。
“唐寂？我，沒睡呢，沒睡。”她的語速有些慌亂，聲音也因爲剛剛從睡夢中醒來所以不是很清晰。
行動電話那端很安靜，她的聲音像是投入了死海一般，得不到迴應。
初雨晴忍不住再次出聲，想確定行動電話那端還有沒有人在：
“唐寂，你還在嗎？”
“我在。”依舊是淡淡的語調，卻不知道是因爲隔着行動電話還是怎麼，那平日裡冰涼的聲音卻隱約有了幾絲暖意。
我在……，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初雨晴卻感覺那麼暖，不知是什麼瞬間充實起來。
她掀開被子，赤着腳走到窗邊，拉開層層簾幕，窗外的月光瞬間灑進屋子裡，那樣的美好。
初雨晴看着天邊閃爍的羣星，不自覺的笑了出來，就連聲音也不自知的輕柔了許多，幾乎是要揉進這月色之中：
“唐寂，你怎麼會打電話過來，今晚的夜色很真好，滿天繁星。”
行動電話那端的唐寂一怔，不自覺的側頭看向窗外：
“剛剛給我打電話有事？”
初雨晴幾乎忘記了是她給他打電話在先，唐寂這麼一問，她突然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停頓了幾秒，才小心翼翼的對行動電話那端說：
“我……看你幾天沒回來，只是想問問你，是不是很忙。”
這回答實在不怎麼符合邏輯，可是，她卻真的是這麼想的，她在他面前，實在是笨拙無比，除了這個，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我在C城。”
“C城？”初雨晴有些吃驚，原來他已經不在A城了，在腦海中飛速的計算着A城與C城的距離，初雨晴轉過身子，背靠着窗子把月色撇在身後：
“C城……，那你還要多久回來？”
“二十多天。”
漫不經心的回答，聽不出任何感情，但是那聲音，卻是有着暖意的。
初雨晴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不知過了多久，電話那端傳來了忙音。
是他掛了行動電話，初雨晴的心跳快的幾乎無法承受，有什麼不一樣了，真的有什麼不一樣了。
她一次次告訴自己，一次次確定，那樣的唐寂，即使是隔着很遠的距離，她也能感覺到他不是那樣的冰涼，他對她，她和他之間……
唐寂把行動電話隨手放在了沙發上，走向迎風陽臺，漆黑的天空中點綴着三三兩兩的星星，閃着點點星光。這裡是C城，有名的工業城市，白天裡連天空都被蒙了一層白霧，哪裡會有滿天繁星。
九月份的夜晚，早已沒了夏日的暖意。那絲絲涼風，竟是徹骨的寒。唐寂輕輕的揉了揉眉心，露出少有的煩亂之態。
初雨晴……，有些事情到底還是無法用理智去解決的。
他從來不是爲難自己的人，可是這一回，他卻突然之間無法去下決定，去做些什麼。
他並不是負擔不起後果，而是因爲他從來沒在意過什麼。
這一夜，不知是亂了誰的餘生。
多年以後的初雨晴常常想起今夜，如果她沒有給他打那個電話，如果今夜他不是可以稱之爲體貼的打來電話，而是依舊是拒人千里的態度，那他們的生命軌跡是不是就不會纏繞的那麼兇，那麼狠，不會那麼的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