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老爺多看了柳白好幾眼,自從上次去血食城,他就發現了……柳白的殺性好像有點重。
他猜測可能是和柳娘娘有關?
可柳娘娘實力雖強,但是殺性也不重啊,只要不主動招惹,她還是很好的。
甚至路上見到有人東西掉了,都還會幫忙撿起。
再加上平日裡有誰找上門去,哪怕是借錢兩這種最傷感情的事,柳娘娘也不含糊。
縱使都沒什麼交情,柳娘娘或多或少也會給點。
所以在黃粱鎮這十里八鄉的地兒,柳娘娘那都是難得的大善人。
可怎麼生的這個娃……馬老爺搖頭道:“省點力氣吧,待會有的是需要你出力的時候。”
“好。”
柳白也沒再勉強,而是點亮靈體四處張望着。
自從燒了腦袋之後,這靈體就順着往下燒去,很是自然,都不用自己怎麼管。
柳白也是今兒個才發現,自己的脖子都快被燒出來了。
而此刻……點亮靈體,他就有種耳聰目明的感覺,耳邊甚至都能聽見對面老樹林子裡邊,那些邪祟的言語。
“你上吧,你先衝進去就能吃香的喝騷的了。”
“我是蛆蟲,又不是馬叉蟲,誰喝那騷臭的玩意了……伱先去你先去,再說了,只有傻子才衝上去送死嘞。”
這好像是兩隻蟲子在說話。
“竟然是馬老三那遭天殺的在這,速退速退。”這是個怕死的,也不知是什麼鬼東西,只是聲音尖細,像個雌的。
眼見着河岸對面有一個腦袋長在褲襠裡的玩意闖了出來,柳白也忍不住了。
點火提氣,張嘴便是吐出一口火箭。
對方只是個遊魂,柳白也沒全力,但饒是如此,這火箭穿過河道。
對面的那遊魂邪祟被一把火燒了個乾淨,其他遊魂也是被嚇得吱哇亂叫,瘋狂地往裡邊鑽。
柳白咧嘴嬉笑。
馬老爺也不勸說了,這次他領着柳白,也沒指望他出力。
至於安全,就更不用自己操心了,甚至真到了那最壞的結果,指不定自己都還要求柳公子搭救一手。
柳白正看着,卻是聽到一聲狼嚎。
“嗷嗚!!”
聲音極響,在這黃粱鎮附近的幾座山巒之間迴盪。
也就是這狼嚎聲一響,這四周邪祟紛紛開始應和,一時間,柳白耳朵裡邊聽見的,全是一陣陣鬼哭聲。
朝的他心煩,也是急忙熄了靈體。
聽力減弱,那些吵鬧聲才消退不少。
“要來了,這次又是那頭遭天殺的老狽。”
馬老爺聽着這聲音,臉色一沉,也是再度摘下了腰間的老煙槍,開始往裡邊塞着菸絲。
他口中的那頭老狽……柳白也見過,當時第一次跟着柳娘子進老樹林子的時候,小草就遠遠指着給柳白介紹過。
還說那老狽只是明面上屈服了柳娘子,背地裡其實很不服氣。
“馬老爺,那老狽是什麼實力啊?”
“跟麻婆婆差不多吧,但是這老狽狡猾的很,想殺死它……怕是得城裡那幾家的老祖來了才行。
咱黃粱鎮附近的這些邪祟,其實都是聽着它的。”
這麼一看,這老狽也不行啊……恐怕孃親吹口氣,這老狽就死了?
原本還有些擔憂的柳白,瞬間安下心來。
而也就是老狽那一聲嚎叫過後,河岸對面老樹林子裡頭的動靜,就大了起來。
柳白始終點着火,讓那些邪祟猶豫踟躕不敢上前。
但也就是他這塊地兒,旁邊稍遠些的河道對面,當即就有了動靜,一頭好像野豬似的邪祟,一股腦從樹林裡邊竄了出來,跳入河中,然後踩着水子朝着對岸黃粱鎮這邊遊了過來。
它這一動,有了願意打頭送死的,周圍其餘的邪祟立馬就有了反應。
馬老爺眯着眼睛看了幾眼,身上同樣靈體發亮。
只是和柳白那隻燒了個腦袋不一樣的是,此刻他點亮靈體,那真就渾身上下都在冒着光了。
柳白瞥了眼,他估摸着馬老爺是已經用了那初魂油了。
所以渾身上下的靈體都燒着了,接下來,也就應當想着聚五氣的事了。
“這次……怕是不好對付。”
“嗯?”
馬老爺收回目光,“剛那野豬蹄子,是那老狽搞出來的,估摸着是餵它吃了什麼藥草,老樹林子裡邊多的是這玩意。”
“所以馬老爺你的意思是,今晚這些邪祟會衝的很兇?”
“嗯。”
“先前也鬧過幾次邪祟,但那老狽都沒用出這手段,這次看來,若是不把我們黃粱鎮咬出個窟窿,他是不會善罷甘休了。”
馬老爺咬住了菸嘴,猛抽了一口。
至於有多猛……柳白就見他菸斗裡的菸絲沒滅過,始終亮着紅紅的火星。
直到抽着馬老爺自己都直打哆嗦,他才鬆口。
再之後,他便轉身對着河道里邊那些瘋狂涉水的邪祟,猛地吐出了嘴巴以及胸腔中的煙氣。
這一下,柳白算是見到了馬老爺傾力出手的威力。
那已經不能算是煙槍了,而是一根菸柱!
他張口吐出,這煙柱直接貫穿了整條河道,甚至乎,連那河道當中的河水都被蒸發了許多,更別提河道當中的那些遊魂邪祟了。
只一下,整條河道的邪祟都被清空。
留了一地的白珠子。
那些鎮內百姓的老祖先人紛紛對着馬老爺豎起了大拇指,馬老爺笑着擺擺手,伸手擦去嘴角的口水後,朝着前邊的老樹林子罵道:
“艹你他娘祖宗的,沒看到你們馬三爺在這啊!”
“一個個的,在山林裡邊遇見老子的時候,恨不得求爺爺告奶奶,現在聚成團了,就不識自己幾泡尿了?!”
馬老爺罵地很髒,但是對面老樹林子裡邊卻是噤若寒蟬。
沒有一個邪祟敢吱聲。
在黃粱鎮這一畝三分地裡頭,這些邪祟算是深知馬老爺的厲害。
見沒了聲勢,馬老爺這才心滿意足地收手,轉而跟柳白嘀咕着說道:“不給他們來個狠的,今晚上都有的打。”
而事實上也的確如此,有了馬老爺這一口煙氣,這些邪祟就跟熄了火似得。
再沒哪個不怕死的敢出來,搞得柳白想燒火都沒地兒燒。
只能聽到鎮子其他幾個方向那此起彼伏的鬼哭狼嚎。
馬老爺趁機去河裡把那些散落的白珠子都撈了起來,蚊子再小也是肉。
更何況對於馬老爺來說,這白珠子都不算是蚊子肉,而是……好大一口肉!
等他收攏了陰珠回來,柳白又見着河岸對面的灌木叢裡頭,有着邪祟影影綽綽。
有些不怕死的,又想冒頭了。
“這次我來!”
早已手癢難耐的柳白立馬開口,生怕又被馬老爺搶了先。
“好,你來。”不用自己出手,馬老爺也樂得如此。
畢竟這點把火放出去,對自己消耗也大。
再者,馬老爺也想看看柳白到底是有什麼手段,準備是用什麼術?
興許也能借着這機會,看看柳家的底。
馬老爺思量着,對面已是有着邪祟開始探頭,柳白也不忍了,他小腿稍稍後撤一步,然後左手搭在前頭,右手往後一拉。
緊接着馬老爺就見着了自己人生當中從沒見到過的場景,因爲他就這麼眼睜睜地看着柳白,在自己空無一物的手上,拉出了一把……弓?
一把用命火凝聚而成的弓。
這命火,還能這麼玩的麼?
不僅如此,他看着柳白右手一拉,一搭,這弓上邊竟然還凝聚出了一枚弓箭。
同樣是命火製成的弓箭。
先前柳白在劉家屯的時候,也曾用過這招,但當時用起來很不熟稔,甚至這弓箭剛一射出去就炸了。
可現在不是了,他彎腰搭弓射箭,一氣呵成。
對着那些露頭的邪祟就是一箭。
這些遊魂級別的邪祟,基本上就沒有一個能撐得住柳白一箭的,但凡中了就是死。
露頭就秒。
不過幾下功夫,這些蠢蠢欲動的邪祟就都縮回去了,跟馬老爺先前動手時候一樣。
柳白瞄了一陣,都再沒邪祟敢露頭,他只好無奈地散去了手上的火弓。
馬老爺見着他這模樣,話都沒問了。
畢竟就拿這術來說,馬老爺就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什麼時候命火還能這麼玩?
更可怕的是,柳白點了這麼久的命火,而且還用了這種術。
馬老爺都沒見他的命火黯淡,這……已經超出了他的理解範圍。
所以他乾脆不問了。
柳白則是有些惋惜,自己殺死的邪祟都在對岸,白珠子也落到那邊去了,都不好撿。
哎,要是小草在就好了。
又是過了好一陣,對面都沒了動靜。
馬老爺盯着看了好一陣,這才說道:“背後的確是那老狽在調動,咱這西邊的邪祟都被喊走了。”
“估摸着今晚是有個方向要被撕破口子了。”
馬老爺叼着煙槍都能看出來的事,基本上就是板上釘釘了。
兩人在這沒守多久,耳邊便是齊齊響起了土地爺的聲音。
“北邊被那黃茅嶺的老樹根打開了,一笑道長快沒了,你倆能行的話就過去搭把手吧。”
土地爺的聲音也很疲憊,估摸着是已經在其他三個方向出手很多了。
馬老爺一聽,更是立馬站了起來,“什麼?!”
“那老色鬼快沒了?”
他言語驚駭,眼神震驚,好似很不相信這事。
柳白倒是沒什麼感覺,他對一笑道長的接觸本來就不多,僅有的印象也就是知道這老道長禿頂,還很喜歡幫助鎮子裡邊的寡婦。
但馬老爺就不是了,黃粱鎮的走陰人本來就沒幾個。
他和一笑道長,也算是認識幾十年的老朋友了。
土地爺只是“嗯”了一聲,就沒再言語了。
馬老爺叼着老煙槍,伸手往懷裡一掏,摸出那紙馬,丟在地上就成了一駕馬車。
“我去北邊看看,你……”
“我也去。”
柳白不擔心,自己家離着就不遠,他估計就算西邊的這些先人都死絕了,孃親也不會讓這些噁心的髒東西進鎮子的。
畢竟真要進了鎮子,自家附近肯定就會搞得一團糟。
孃親最不喜歡這樣了。
馬老爺本想讓他盯着這西邊的,可話到嘴邊,卻又聽着土地爺說道:
“讓他去吧,本神在這,無妨。”
“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