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劉鐵家等着的,是仇千海他爹,叫做仇久。
他和柳白是見過面的,所以此刻一見着柳白從外頭走了回來,他二話不說就是一個大拜。
嚇得柳白連忙避開。
“公……公子爺你可要救救小海啊。”仇久本就是黃皮子嶺上的獵戶,長得人高馬大,所以此刻一跪下來,看着也頗爲彆扭。
柳白沒有讓人下跪的習慣,“起來說吧,怎麼了?”
仇久他們搬來了這劉家屯的事,柳白已經聽說了,可現在……難道仇千海也遭了祟?
“小海他,他……這事都怪我!”
仇久說着竟扇了自己一響亮的巴掌,然後蹲在地面,這纔開始說道:
“先前在黃皮子嶺的時候,公子爺不是見過我們。”
“當時那個管事大人見我們幹活勤快,給了我幾顆白珠子,我就讓小海吃了。”
“他底子好,加上之前也吃過一點別的東西,所以爐子燒的也還行了,但就……就還是差點。”
仇久說着擡起右手,用大拇指掐住食指,只留出一小節。
示意真的只是差點。
“我便提議說用我們祖傳的法子,看能不能先把火點着,然後再慢慢燒爐子。”
仇久說的很急,唾沫星子亂飛,柳白不動聲色地後退了幾步。
“可沒想到……出事了!”
“他現在還在家裡昏迷着,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公子爺,你可得救救小海啊。”
柳白聽着迷糊,也不太懂,便說道:“你們差人去喊馬老爺了沒,這事得他來啊。”
“去了去了。”
仇久連連點頭,“公子爺你先去給看看吧,可求您了。”
眼見着仇久又要磕頭,柳白便道:“我只能去看看,能不能解決我可說不準。”
“好嘞好嘞。”
柳白願意去看看,就已經讓仇久很是欣喜了。
升爐點火本就是走陰人的事,他畢竟只是個普通人,雖曉得一些門道,可真正等到撞見了事,他就沒法子了。
事情緊急,自然是說走就走。
剛回來的柳白也是水都沒喝一口,就跟着仇久又離開了,劉鐵也是急忙跟上。
仇久一家是新搬來,算是借住在他小舅子家裡,位置是在屯子中央。
等他把柳白請來時,自是又惹得那些劉姓人家驚詫。
但好在後邊跟過來的劉老三和他們都熟識,跟着解釋了幾句,他們也便都曉得了。
柳白懶得在意這些,跟着仇久剛踏入裡屋的房門,他就感覺到了屋子裡邊的一股暖意。
他看向那胡亂拼湊起來的木架子牀,仇千海正躺在上邊。
左肩上火勢很兇,但他整個人卻昏迷不醒,頭髮早已被汗水打溼,整個人也是止不住的打哆嗦。
“公子爺,你看這……這……可如何是好啊!”
仇久很急,急也沒用。
柳白上前,也是點燃了自己肩頭上的兩盞火,雖然不知道有沒有用,但是遇事不決先點火,這絕對是不會錯的。
臨了,走上前去,他也看不出個一二。
反倒是趴在他肩膀上的小草,看了幾眼然後說道:“公子,你問問他那點火的法子,是不是用了熊膽汁。”
柳白個子只有牀高,但此刻摩挲着下巴這動作,看着又很像那麼回事。
“你們祖傳的點火法子,是用了熊膽汁吧?”
“這……”
仇久低頭,眼神有些錯愕,“公子爺真是公子爺……我們祖傳這法子,就是用熊膽汁當的引子。”
“呵,自己找死,活該,熊膽汁當引子,不把爐子燒穿纔怪!”
小草冷笑着說道:“這法子就是個邪門歪道,有些人爐子燒的不夠,又想點火,於是就有人想出了這法子,點火的時候,添桶油進去,這熊膽汁就是油。”
“有辦法嗎?”
畢竟放任人在這燒死,柳白也覺得不是那麼回事。
“辦法倒是有,哼哼,看在他和公子還算有點緣分的份上,就救他一命吧。”
小草坐在柳白肩上,很是傲嬌,“公子你讓他找枚繡花針來,燒紅了,在這可憐蟲的兩根大拇指上刺一下,先讓他緩緩,真要救命還是得等馬老三來才行。”
“你去找枚繡花針,再點支蠟燭過來。”
柳白懶得廢話,直接開始安排。
仇久聞言也是大喜,他就怕柳白也說沒法子,那就完了。
很快,他便按着柳白的安排找來了傢伙事,放在了牀頭。
柳白上手,把繡花針放在蠟燭上燒紅,然後起身直接跳上了牀,“來,你把他的手攤開。”
“好……好。”
仇久後知後覺,點了點頭,他不明白柳白想做什麼,但是照做就是了。
門外也是圍着好些劉姓人家,在看着等結果。
柳白毫無顧忌,對着仇千海右手的大拇指就是一戳,鐵針刺入,甚至都還沒來得及拔出來,就有一股深紅色的血液噴射出來。
他反應快,從牀上一跳下來就避開了,結果卻是噴了仇久一頭一臉。
門外那些人也是被嚇得出聲,但是好在仇千海噴出這股血後,整個人抽搐的也就沒那麼厲害了。
“有門!”
仇久畢竟自己也知道一些門道,見此情形就知道是有用的,也不用柳白再提醒,他自己就把仇千海的另一隻手拿了過來。
柳白更是乾脆,把針都遞給了他。
又是一股深紅色血液噴出。
原本打哆嗦的仇千海也是恢復了正常,躺在牀上一動不動,只是渾身依舊冒汗就是了。
“剩下的我沒辦法了,只能等馬師父過來。”
柳白伸了個懶腰出門,外邊那些圍觀的百姓紛紛讓開條道,以表尊敬。
柳白又在門口待了沒一會,馬老爺就雷厲風行的趕着馬車過來了。
還沒進門,就罵罵咧咧地說道:“一羣無腦的莊稼漢,真以爲走陰是什麼大好事了?撈了這活計,不早死都是個短命鬼!”
等他看見柳白時,也是有些錯愕,但很快就點了點頭。
“你小子倒是個不安分的。”
旋即進了屋,柳白也跟了進去,馬老爺只是看了眼,就朝仇久劈頭蓋臉地罵道:
“早就跟你們黃皮子嶺這幾家說過,你們那法子有問題有問題,就是不聽,現在好了,出事了!”
“你以爲那些個趕山的真是好把式,人家有那天高的本領還用得着滿山刨食?
學了幾手人家不要的本事,真以爲就牛氣起來了!”
罵完一陣痛快,他纔拿起仇千海的手一看,“咦”了一聲,回頭看着柳白。
“是你動的手腳吧。”
“還不謝謝人家,沒他那兩針,你兒子早燒成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