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靈紀元千年,鎮壓惡鬼妖魔的冥池,突然之間四分五裂,方圓千萬裡,都被流散陰煞邪異的池水浸染,淪爲不滅地。
那日,冥池桎梏臺上,通天鐵鏈將一個白髮黑髮相間的男子,從腳往上,盡數穿透,最後從男子天靈蓋穿透而出,另一端纏繞桎梏臺上,不斷有濃稠黑氣,從冥池之中彙集,然後順着通天鐵鏈,盡數灌進男子身體。
男子垂着頭顱,被天地之間的至煞至冷至邪的黑煞之氣,灌入身體,不知是生是死,還是身體早已麻木,自始至終一動不動。
冥池桎梏臺千里範圍內,無論生前修爲靈天靈帝的陰魂鬼物,還是被永久鎮壓於此的妖怪魔精,甚至都不敢往這邊看一眼,看一眼都會被那濃稠的黑煞氣息,瞬間侵蝕得生不如死,死不如生。
彷彿看不到邊際的冥池範圍,自從英靈大陸有始以來,冥池幽幽,任外面翻天動地,這裡都驚不起一絲波瀾。
只是今日,在冥池邊緣,密密麻麻的圍了不知道多少人,氣氛沉重異常,一如千萬裡的冥池,一般死寂。
一個二十幾歲少年模樣的人,身影單薄,站在密密麻麻的衆人前面,身後幾步就是死寂不動的可怕冥池,少年只是站立了不過幾分鐘,後背皮膚從下到上,都被侵蝕,剩下白骨嶙嶙,身形搖搖欲墜。
"你們這些道貌岸然,豬狗不如的傢伙,我要你們爲你們所做的事情,付出血的代價,其實我要的只是給個公道,一命還一命,衛淺你這個王八蛋,早晚不得好死!"
統天門,以世代鎮壓冥池邪物爲已任,更是有公道形事,行俠仗義,除惡揚善之本分,有僧佛弟子道門百家能人坐鎮,就爲了一個使命,看護着冥池,萬無一失。
卻誰也沒想到,規矩森嚴,行事分明,清善惡的統天門,也會有了列外,少年名叫蕭林,爲統天門外門弟子,資質不算太差,也不算太好,屬於外門中等。
前幾日,自己的孃親就因爲貌美,被統天門大長老弟子衛淺,酒後直接欺辱致死,一向以規矩嚴明,有懲惡揚善,除魔衛道的統天門,卻是對此視而不見,甚至還有包庇之嫌疑,就那樣打算不管不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最後直接派人刺殺蕭林,意圖斬盡殺絕,要不是蕭林早有準備,恐怕這冥池之中,就多了一副蕭林魂魄。
"阿彌陀佛,施主,苦海無涯,回頭是岸,你孃親之死,是另有其人,這冥池血玉,乃是鎮壓大陣的中心樞紐,釋放出那魔尊,便是千古罪人,世人唾罵,萬不可做那衝動之事!"
一箇中年僧人,身披金色袈裟,雙手合十,禿驢的樣子,讓蕭林真的忍不住嗤笑。
蕭林緩緩擡起手臂,攤開手掌,頓時之間,猩紅的血光,綻放而出,竟是將密密麻麻的衆人冥池,還有整個統天門都盡數覆蓋,身後千萬年沒有起過一絲波瀾的冥池,由冥池中心,波濤洶涌而起,彷彿隨時會將衆人淹沒吞噬,心生膽顫。
一個道袍着身的白髮老者,亦是面容凝重,走出人羣,對着蕭林作個稽首:"小友,苦大僧說的是,我們定會給你查明真相,還你一個公道,快快收起血玉,否則,別怪我們出手不客氣!"
蕭林只是一臉的冷笑,對他們的狗屁言語,置若罔聞,仰頭欣賞着浮空,散發出血紅可怕光芒的冥池血玉:"傳說中的魔尊,我倒是想要看看,是不是也如眼前這般的噁心人,說着噁心話,要我收起血玉可以,我只要親眼看着那王八蛋衛淺,丟入這血水之中,永生不復!"
手持銅杖,身穿灰衣長袍的黑髮老者,一步踏出,手中銅杖重重落地,無聲無息,卻是讓這片空間都出現震顫,他怒目而視,恨不得一銅杖將蕭林打入冥池:"蕭林,衛淺乃我大弟子,未來有望直達靈帝之位,更可能鎮殺那頭魔尊,又是門主之子,他這樣的身份,怎麼會看得上如此凡間之女,再說了,你那孃親能夠被他看上,也是她修來的天大福氣,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蕭林看着手中即將脫手而去的冥池血玉,站在這血池邊緣,幾乎只剩下白骨一副,皮肉盡被侵蝕,他卻渾然不覺,哈哈大笑,眼睛中同樣繃射出一道血光,只說了一句話:"那就隨我一起陪葬,祭奠天地,祭奠我娘!"
冥池深處,波濤陣陣,冥池上空,各種陰魂鬼物,妖怪魔精,大大顯化,激動扭曲,就等着冥池血玉落入冥池,破開千萬年鎮壓的封印。
在那冥池血玉,緩緩升空的同時,苦大僧已經遙遙一掌抓向蕭林和血玉,只見虛空中,一隻遮天金光大手,直直撕裂開空間,想要停滯時空,將那血玉抓在手中。
道袍白髮老者輕輕跺腳,已經有兩個道門分身,分離而出,電光火石的速度,衝向蕭林,可謂一步即至,一人一巴掌拍向蕭林,一人衝向冥池血玉。
那手持銅杖的統天門大長老,亦是再次將銅杖重重落地,空間漣漪蕩蕩,硬生生讓緩緩升空的冥池血玉速度滯緩幾分,手中銅杖一揮,直直砸向小王八蛋蕭林,誓要讓他灰飛煙滅。
幾乎是同時,所有人手段法寶神通盡出,紛紛衝向,已經只剩下一副白骨的蕭林。
蕭林出現一絲動作滯緩感覺的時候,還是有些慌張的,只不過很快就鎮定了下來,嘴角只有冷笑。
他在那苦大僧施展神通,一巴掌撕裂時空,想要滯緩時間的時候,聽到了一句話。
"能否借我你的身體一百年,你想做的,我幫你!"
"只要你幫我,借你百年千年甚至萬年,又何妨!"
……
一處叫枯魂谷的羊腸小道上,本來應該少有人煙此刻,卻有兩騎飛馳而來,前面是頭戴巾幗,面容精緻俊俏,又不失水靈的綠衣少女,年紀約莫十五六,只是已顯傾城容貌和氣色,柳枝腰畔懸掛一把小巧短刀,隨着馬匹顛簸,也上下起伏。
後面一面如冠玉的少年,有些脣紅齒白,但眉宇間已露俠氣,同樣身穿綠衣,腰畔則是一把長劍,許是趕了許多路,白皙額頭之上滲出一層汗珠,儘管已經夾着馬腹,仍然有些吃力,趕不上前面少女馬匹,始終被前者拉開一米距離,倒也沒有掉隊。
只是突然的,綠衣少女好像發現了什麼,猛然拉繩停馬,那身下漆黑駿馬,直接擡起前蹄,然後就此卸力停下,綠衣少女已經飛身下了馬。
卻沒想到後面綠衣少年同樣拉繩停馬,但駕馬技術,卻和綠衣少女相差了十萬個八千里,也不知怎麼搞的,被馬匹直接惞飛下來,一骨碌的滾向落地上的綠衣少女,嘴中哇哇大叫。
綠衣少女就看一個綠團,像皮球一樣滾向自己,忍不住的皺了皺眉,竟是直接讓開,那綠團便是滾過自己身邊,砰的撞在路邊一顆大樹上。
綠衣少女冰冷麪容上,多了一些笑意,走向撞了個暈頭轉向,哀嚎不已的綠衣少年:"嘖嘖,少城,我看你這自討苦吃的本事是越來越厲害了,難怪爹地那麼疼你,恨不得將你寵上天的樣子!"
柳少城揉着腫脹的額頭,眼裡已是多了淚花,整個臉龐皺在一起,十分委屈:"姐,你怎麼能這樣,都不攔下我,讓我撞樹上……"
"好了,好了,是姐的錯,剛纔我想事情呢,你就飛過去了,多大的一個小夥了,哭啥哭,快起來,我剛纔好像看到一個人,從天上掉下來了,我們過去看看。"
綠衣少女柳少清看到弟弟柳少城皺在一起的小臉,很怕這個比自己小兩歲,卻很得爹地喜歡的鼻涕蟲,哭了鼻子,急忙的走過去,將他從地上拉了起來,一臉的嫌棄。
柳少城已經破涕爲笑,看着姐姐漂亮的臉蛋,竟然還說教起少女來:"我可是已經長大了,明兒就要行成年冠禮了,以後不準再用嫌棄的眼神看我了,反倒是你呀姐姐,你這麼好動,動作還粗暴,連溫柔都沒得,以後不好嫁出去,啊……啊,姐,我錯了!"
綠衣少女剛開始還憋着笑,但後面臉變得陰沉,一把揪住竟敢跟自己掰扯道理說教的鼻涕蟲,讓後者上蹦下跳,直喊錯了,饒命。
柳少清放開柳少城已經被揪得通紅一片的耳朵,邁步走向前面,後者揉着耳朵,衝着姐姐背影吐舌頭,扮鬼臉,左右張望一番,揉下額頭,又揉下耳朵,呼嘿幾聲,還是跟着姐姐過去。
不知道姐姐是不是又騙自己?還有人會從天上掉下來?怎麼自己沒有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