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兒,竟然是她!
齊先生嘆了口氣:“我早該想到了,開始被她用迷陣迷住,我便看見她一身特殊的打扮,現在墓中出土的圖畫中更是有她的身影,原來……她就是墓主人。”
齊先生所說的墓主人,正是用迷陣將我們困住的那個紅衣女鬼。
女鬼懷中的黑貓,再加上這趕屍的黑貓,其實早就已經可以聯想到這些東西了,而此刻的圖畫里正好便是這女子的畫像。
畫像當中簡直猶如真人,女鬼生前與死後相同,穿着一身大紅色的喜服,飛鳳朱釵,妝容不僅漂亮好看,就連整個臉上也一片幸福之色,只是……
這幅畫只有一半,女人的旁邊應該還有她的丈夫,只是畫像已經被黑墨重重的塗上,根本看不清楚男主人的面容了。
郭道長看了看棺中躺着,已然沒有生氣的黃隊,隨後又看看裡面的陪葬,白飛宇將黃隊身邊那把寶劍拿出來仔細端詳,對我們說道:“這是帝王之劍,在女真一族中,代表着巔峰的權力。”
“可是,黃隊怎麼會躺在這裡面呢?”我反倒不在意白飛宇說的女真三支部族、文字,反倒關心的是這個問題。
胡二龍這傢伙雖然大大咧咧的,但是心思也極細,他指着黃隊躺着的棺槨也說道:“咱們開棺開槨簡直費盡了周折,可他躺在裡面算怎麼回事兒?他也就比咱們提前進來時間不長啊,如何能避開這棺槨的層層密封,躺進玉棺當中去呢?”
顯然,他的問題我們都無法解釋,但黃隊對於盜墓這種事情一竅不通,他是斷然沒有可能打開層層棺槨,躲過兩層機關然後把自己塞進棺材當中,再原封不動把棺槨蓋好的。
別說他了,就算白飛宇是行家,就算冰窟窿死而復生,那麼也沒這個機會,這簡直就是件不可能發生的事。
除非……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也是被外力裝進玉棺當中的,這才能解釋這一系列離奇的情況。
但問題也只能想到這裡了,這墓中詭異不適合多待,在白飛宇再三檢查完畢之後,我跟他搭手將黃隊身體從棺中搭了出來,這傢伙整個身體軟軟的,很輕。
這似乎代表……他纔剛死掉,或者說他還沒死。
郭道長一見黃隊這模樣,忙問身後的幾個同行:“大家誰帶了紙錢,我之前帶的都用光了,現在需要一些。”
我知道郭道長要幹什麼了,忙從兜裡取出小布包來,從當中倒出一小半香灰在地上圍了個圈,我對白飛宇說:“白叔,先別急着揹他出去,我們再試試。”
“你們……要給他燒倒頭紙?”白飛宇問道。
畢竟下墓難免也接觸這些東西,白飛宇他們精通陰陽風水,只是不會抓鬼驅邪而已,但嚴格算起來他也算是我們的半個同行,一眼便看破了我們的行屍。
我們要給黃隊燒倒頭紙!
倒頭紙是什麼呢?
所謂人死盡歸陰,人一旦斷氣之後,是會被鬼差鎖上走黃泉路,過陰陽河通達地府的,而這黃泉路上據說沿路兇險艱難,鬼魂走在上頭如履薄冰、聞風喪膽,這時鬼差們便會上第一道刑罰,在亡魂走不動的時候拿哭喪棒照死裡打,一直講亡魂鬼犯打到鬼門關口,到這時來到陰間地界的亡魂也就算是丟了半條命,去了幾層皮。
哭喪棒棒棒見恤,孝子孝孫們爲了自己死去的親人們少受苦,自然有了人一死當即燒倒頭紙的法子,這倒頭紙無非就是賄賂鬼差的一種方法,收了錢鬼差也樂意,趕路適當慢一些,稍時還能坐下休息休息,少吃些苦頭。
這種事情幾乎已經成爲慣例,所以人一死倒頭紙再這麼一燒,亡魂必定要借錢賄賂陰差,如若不然陰差見錢眼開,也會自己收起來,因而這倒頭紙也就成了檢驗黃隊生死的一種辦法。
郭道長將收集到的一沓紙錢在紙灰圈當中焚化,可是問題便來了,這紙很乾燥絕對一點就燃,墓室中也並沒有溼氣,怪異的卻是,這些倒頭紙根本點不燃。
每次一點起,火
焰便快速熄滅,連續試了三四次,大家都明白了。
黃隊此刻三魂不在體中,不知去了何處,也正是因爲這樣他才變成了死屍躺在棺材中,身子卻還是順軟的。
換句話來說,只要找到黃隊的三魂重新送回去,他便會甦醒。
“他沒死。”郭道長這時對旁邊的人說道。
還是狗子叔仗義,他們哲那羅力氣極大,背上一兩個人就跟玩意兒似的,狗子叔將黃隊拉起,背在背後,玉棺內再無異常,我們便原路返回,回到了通往主墓室的這條甬道。
往前一片黑乎乎的,讓人心裡着不到底,可那裡就是墓主人的所在之處。
白飛宇叮囑我們小心,自己則一點一點朝前走去。
沿路上,森冷的氣息越來越冰寒,往前走了不多時,我們好幾個人都打了個冷顫,整個人就跟進了冰窖似的。
兩邊除了磚牆之外,別無他物。大概七八米後,四尊鎮墓獸出現在墓室的大門兩邊。
“是猇。”白飛宇說道。
齊先生搖搖頭:“猇是鎮墓獸當中渾然正氣之物,用這個放在墓門口,恰好剋制裡面的陰氣,墓主怎麼會犯這樣低級的錯誤呢?“
白飛宇似乎也在疑惑,他仔細朝這猇旁邊的其他兩尊鎮墓獸看去,赫然是——獐頭獸。
“原來如此。”齊先生明白了,兩種不同的鎮墓獸相輔相成,組合成一套,跟前方的二佛拱橋差不多,其實都是用來平衡陰陽用的。
我們終於來到了主墓室的墓門外,這邊墓門是大塊的漢白玉,三層臺階一直延伸向前。
白飛宇走到了三層臺階金盡頭,站在漢白玉墓門口,開始尋求起機關呢。
“在這兒。”白飛宇指着一處剛剛移動過的痕跡,已然發現了墓門的開關處。
剛剛因爲黑燈瞎火,我們看不太清楚,這會兒湊近了一看,大家便明白了所以然。
這墓門邊的機關上有幾道新使用過的痕跡,這說明這墓門進來剛剛被開啓過纔對,而黃隊的腳印是直接從這裡去的陪葬坑偏室,這裡灰塵如新,根本沒有痕跡,那肯定墓門不是他開啓的,他或許根本就沒來過這個地方。
那麼……是誰開啓的墓門呢?
墓裡的東西!
此刻我們所有人都明白了過來,郭道長他們臉上頗有些嚴肅的樣子,白飛宇轉過身來,把我們在場的人都一一掃了一眼,最後用手一指墓門,朝郭道長、齊先生他們使了個眼神交流,齊先生他們當即點了點頭。
“轟隆隆……”
伴隨一陣厚重的聲音,刺啦刺啦的墓門與地面相互摩擦之中,終於,巨門一點點開啓了。
白飛宇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舉着手電筒飛快的朝裡面照了過去。
漆黑的墓室當中,一注手電光束探照而進,卻像是被無數層黑暗包圍了一般。
白飛宇輕輕向前走了兩步,此刻墓門已然大開,手電光往裡面只是粗略的一照,這當中的空間極大。
“走。”郭道長喊了一聲,手握拂塵幾乎跟白飛宇一同進到了墓室當中,隨後我跟齊先生也一步踏入其中,頓時墓室當中一種十分沁人心脾的清香味便飄了過來。
這種香味令我腦子裡飛快想到了白丞丞髮梢間的淡淡香味,但這個香味明明更加好聞。
“羅晨。”白飛宇對我輕輕吆喝了一聲,我才發現他從進去墓室開始,由始至終都是屏住呼吸的。
大概見我就這樣在墓室當中轉悠蹦躂着,也沒出什麼事,白飛宇這纔不那麼謹慎小心,他飛快的取出一支蠟燭,在墓室的東南角悄悄點上,然後腳下走路無聲,很快便退了回來。
手電筒的光芒此刻將墓室盡數掃了一遍,墓室很大,擺設的密密麻麻,甚至給人的感覺這根本就不像是個墓室,反倒像……
女子的閨房!
胡二龍一進來,也止不住吆喝道:“你們看哈,他奶奶滴這墓室裡又是梳妝檯、又是女兒榻,又是大
衣櫃的,簡直就是在裡頭建了個家嘛。”
倘若仔細看這墓室中的佈景,的確有些古怪。
而這墓中,正有一口苣大的石棺盤旋在正中的位置,前後足有丈許,這棺材之大卻還是我第一次看見。
這石棺自然蹲放在地,但高度已然快超過胡二龍肩頭,胡二龍這貨一米八幾的魁梧身材,單是這石棺的高度都超過一米六七!
齊先生不由讚歎道:“真是好大的石棺吶!“
“不是石棺。”白飛宇這時候忽然開口了。
“什麼不是石棺?”郭道長他們還很是不解,我跟隨白飛宇的目光轉動,當即看見他手中的手電筒此刻正指着牆壁上掛着的一副畫卷,而這畫卷……
畫上是一望無際蒼茫的草原,一男,一個女子跨馬啓程,在草原中宛如神仙眷侶一般。
可是……
我忽然心裡一震,瞳孔皺縮,整個人以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着那副畫,已然不顧一切走到了近前。
畫中的女人自然極其漂亮,正是我們之前遇到的那個紅衣喜服女鬼,看這個男人……
“黃隊,他怎麼會在畫上?”我愣了愣,不由驚訝的問起白飛宇來。
這件事情真的太令我目瞪口呆了,我趕緊搖搖頭,又把眼睛仔細擦了擦再看,可面前已然是這幅畫面。
只是,在那其上的男子除了面貌與黃隊相似之外,其餘一切盡都不同。
這男子大有一身睥睨天下、掃蕩六合的氣魄,穿着一身錦繡龍衣,白飛宇也有些詫異的說道:“他是女真其中一部的王!”
“狗娃!”齊先生看到這幅畫,也略微有些吃驚,他忙問白飛宇:“我對於鑑別字畫這些手藝並不精通,你是行家,這畫可是仿造?”
“明朝真跡。”白飛宇如實而言,一字一句,將衆人震得更加語無倫次。
誰都沒有想到,這畫上的君王竟然是我的夥伴黃隊,難道說這就是黃隊的前世嗎?
“唉,看來這墓裡種種肯定跟黃隊有關了。”齊先生嘆了口氣:“似乎,跟情還有關。”
“是啊,滿牆都是名人字畫,你看那邊的幾首詩詞,全都是傷情之作啊。”旁邊另一個法師說道。
倒是胡二龍這傢伙,他對這些不感興趣,直接撇過了頭去,朝墓室其他的地方看了過去。
“咦……”胡二龍忽然發出個奇異的怪音,我們開始沒注意,依舊還在看那張古畫上黃隊的模樣,可當胡二龍使勁拍我的時候,我一回頭,順着他食指指着的位子方向往過去一看,整個人也都嚇了一跳!
在胡二龍指着的地方,擺放的正是一張女兒榻,而此刻,女兒榻之上忽然坐着一道人影,此刻正背對着我們一動不動。
胡二龍嚇的連忙問我:“羅晨小子,你媳婦剛纔沒跟我們進來吧?“
“丞丞還等在外面呢。”我說道。
胡二龍一聽這話,可就炸了,他急忙滅掉了手電筒,輕聲問我:“那……那坐在榻鋪之上的女人是誰?”
我被他問的立時不知道爲何回答,我似乎記得,剛纔最開始進到墓室中的時候,那邊雖然放着一張女兒榻,可上面根本沒人才對啊!
這會兒卻忽然突兀的出現一道背對着我們的身影,這個……
“怎麼了?羅晨?”齊先生跟郭道長此刻也終於轉過身來,他們頓時朝我跟白飛宇指着的那個背影忘了過去,那個背影一動不動,可是無形當中卻着我們一股極大的壓力。
“呼呼呼”
在墓室東南角的位置,白飛宇之前點的那根燃燒正旺的蠟燭忽然起風,被一道風吹的嗚嗚嗚直顫,燭火在一陣飄搖之後,突然!
墓室當中無故吹來了一股森冷到了極致的冷風,那邊的蠟燭“噗”一聲直接被吹熄在地,只剩下引子上冒起死死燃燒殆盡後的青煙。
與此同時,整個墓室當中的氣息全都陰冷了下來,那旁背對着我們的影子,彷彿好像動了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