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情當真奇怪,當下再也看不見天上星宿,更加難以辨明方位。
此時,我跟白飛宇徹底蹲坐下來,說真的這一次我有些慌張了,從小到大自跟隨胡老道學法以來,我遇見的詭怪事件已經不少,可這般詭異的事情還真是第一次發生。
我把眼轉過去,用希冀的眼神看着白飛宇,彷彿這傢伙現在就是我的希望一樣。反觀白飛宇,他坐在一旁還是依舊的淡定,這傢伙時而蹙眉,似乎是在思考,但很顯然……並沒有思考出個所以然來。
這時候我便提議,不行就直接往前頭,迷路再說,反正水來土屯,兵來將擋嘛!
可白飛宇卻並不同意:“現在有詭怪,我們要是選的路途不對,很容易出現別的事情,就比如你說的墜落懸崖,甚至最後跟白羊溝的位置背道而馳,越加疏遠,最好的辦法是等到天亮,陽光一出來,按你們的說法陽氣回升,到那時就應該沒事了。”
可我反倒搖搖頭:“那再等一晚時間,只怕他們十多個人就更加危險了。”
“這是唯一的辦法,做事不能慌了手腳,羅晨,你要懂得以靜制動,靜待事情的發生。”白飛宇態度很堅決,根本沒有我平常時候的優柔寡斷,他當即決定下來。
也就是在我們剛剛決定下來的時候,忽然,我手中羅盤開始不穩起來,指針隨即變動,嗡嗡嗡的轉個不停!
我一看這晚上黑雲蔽月,林間當真看不到半點光亮,這種環境下正是妖孽最喜出沒的時節,現在手中羅盤竟又接二連三的搖晃,竟還如此強烈。
我當即意識到不好,豈料還沒提醒白飛宇,反被他將我手中手電光捏滅,他將我一帶,指了指遠處的那個地方,只見一團足有臉盆大小的鬼火在那附近晃晃悠悠,不停的轉悠。
那火焰發出綠油油的光,在這漆黑的山林間十分耀眼,隨着鬼火越來越晃眼,也隨之距離我們越來越近。
天吶!
可這哪裡只是臉盆大小的一團,等這團火距離我們越來越近的時候,我們才赫然看清楚,這團鬼火竟然足有半個人的高度。
山間偶爾能聽見動物嚇的四散奔開的聲音,聽聲音似乎是野豬嚎叫,這團鬼火伴隨着越來越重的陰風浮現,把四周圍照的慘綠色一層,樹上原本安靜的貓頭鷹被驚嚇的飛起,另一邊的野豬猶如奔命一般,發出驚恐聲沉重的蹄子在地上留下一團大地震動的聲音。
鬼火越來越近了,我也已經徹底呆住了。
墳地一般是很難出現鬼火的,能出現鬼火的地方一般不是有死去的大惡便是有大冤,可一般見到的也就拳頭大小,人頭大小的鬼火已經罕見,此刻這半人大小的火團徐徐而來,給人的感覺除了震懾以外,更多的竟是一種危機感!
白飛宇跟我急忙屏住呼吸,我一見勢頭不好,這團火像是早就發現了我們,直奔我們而來,當即將治好的鬼泥拿出來,在白飛宇印堂、鼻子還有兩眼圈上抹了一道。
這玩意兒能暫時隔絕人的陽氣,即便面對殭屍,也能暫時撐過一陣子,但面對這來路不小的鬼火,我不知道能不能避的過。
我忙將鬼泥也給自己抹上,便在這時,那團鬼火已然到了近前,在不遠處的地方開始化作數份拳頭大小的火
焰飄散着,逐漸變成了藍色。
在我們周圍,竟晃晃悠悠的有一條東西逐漸顯出身形,這時……一聲懶洋洋的貓叫聲便響徹在耳朵裡。
“喵……”
伴隨這聲貓叫,我兩眼陡然一縮,還不曾思想,便見那黑影慢慢凝結成實體,身上散發出重重的鬼氣,將我們周邊三丈遠的落葉全部捲起,隨着陰風被吹的無蹤,竟把一大片地面清理了個乾淨。
女鬼被成片火焰照的臉上藍哇哇的,我這才注意到她身上的裝束。
一身大紅色喜服,頭戴金冠、身上掛滿金飾,耳朵上的耳環成片,是跟如玉蔥般的纖纖手指上掛滿了做工精緻的金戒指,除了她身上的大紅色袍服之外,大概這些金飾金器便是最顯眼的東西了。
女人的臉隱藏在黑紗當中,雙手抱着一隻漆黑無比、雙眼猶如銅鈴般的大冒,整個人出現在我們面前,鼻子在空中嗅了嗅,但似乎是因爲察覺不到我們本身的陽氣,暫時並未發現我們。
我心裡這才稍微鬆了一點點氣,單是這出場女鬼身上的鬼氣斷然不是我跟白飛宇所能應付的,幸虧這鬼泥還起點作用,我忙趴在地上不敢多動,然而……
這一輕微偏頭,便看見那隻猶如羊羔般的大黑貓雙眼瞪如銅鈴,渾身毛髮豎起,散發出藍幽幽的光,一雙綠眼正直勾勾的盯着我們。
我跟白飛宇被這隻黑毛盯得頭皮發麻,大叫要完蛋,白飛宇雖然還很鎮定,但我這時就在他旁邊,甚至已經安靜到能聽見他的心跳聲。
“喵”
大黑貓忽然便叫了一聲,差點嚇的我毛骨悚然,一下從地上站起來。
也正在這時,一股陰風夾雜着淡淡的海棠香味飄了過來,我一擡眼,便看家那個渾身掛滿金飾,戴着黑色面紗,底子裡透着白皙肌膚的女人。
這個女人年齡根本就不大!
不知道爲什麼,我心裡忽然生出這種想法出來,但就在這時,那女人雙目中帶着一絲迷惑與戾氣,但戾氣轉瞬即逝,忽然一道輕飄飄彷彿從腦後冒出來的聲音突襲而來,冰冷沒有絲毫情感的問道:“你們是誰?”
我沒想到這女人鼻子竟然如此之靈,抹了鬼泥還發現了我們,難道是我們這鬼泥有問題?還是說這女的道行太高,一眼便將我們識破了?
我心裡正納悶兒呢,卻一擡頭,便見這女鬼並沒什麼對我們不利的舉動,當即我試探着說了一句:“我們哥倆進山採藥,猝死在地。”
“猝死?現在屍變?”豈料,女人的聲音便又過來了。
她當即便問:“既然是屍變,身上怎麼沒有屍氣?”
“喵……”大黑貓適時叫了一聲,女鬼當即眼中戾氣隱隱浮現,我一看這個關口不解釋過去肯定得完蛋,這白飛宇又不會屍語,我一急,趕緊就叫:“我們剛死時間不長,哪裡來的屍氣?”
女鬼又將我們一看,這才罷手,身體忽然向後飄了飄,呲牙間將方纔嘴裡流出來的獸血重新舔舐乾淨。
本來之前看到這女鬼不兇,我還心裡有些放鬆,可這時當我再看到這一口紅口白牙,當即也給嚇了個半死。
女鬼轉身要走,可忽然間,我便看見她身上那一縷白紗。那白紗飄飄灑灑掛在女鬼身上,
隨着夜風吹拂,可我分明認得,這白紗分明是白丞丞當時身上之物。
我記得,白丞丞進山時候帶着的一件衣服正是兩邊帶着這種白紗,白飛宇這時一動,顯然也發現了這麼個情況,我當即學行屍走道,快步僵硬着身段走了上去,白飛宇也學着我的模樣,背後原本準備離去的女鬼忽然身形一轉。
“跟着我幹什麼?”冰冷的聲音再次襲來。
“白紗不像是你的,倒像是我媳婦的,我爲找她進山,失足摔跌猝死,可嘆……唉,可嘆我竟找尋不到她的身影。”我用極其熟練的屍語開始嘆了口氣,找了找話頭兒。
不想着女鬼聽見我的話,果然回頭多打量了我幾眼,她當即便問我:“你認識這白紗主人?”
我當即點頭,語氣焦急:“你可直到她的存在,我只希望再見她一面,知她是生是死,即便後面被陽光照的魂飛魄滅也心甘情願。”
女鬼忽然便看向我,雙眼中忽然凝住,似乎一瞬間想起了自己往事一樣。
她片刻間,轉身對我直嘆道:“不成想你還一往情深,世間這樣的男人又有多少呢?可嘆……我竟未遇見!”
女鬼嘆了口氣,那隻大黑貓緊跟着也低沉的叫了一聲,彷彿是在勸說女鬼一般。這黑貓通靈,竟能感知女鬼之意,女鬼有些欣慰的將黑貓輕撫幾把,這才終於不像之前那般語氣冰冷,但依舊森寒有度。
女鬼指着一個地方便說:“前幾天看到一隊十餘人,我用迷惑法不成,被他們破解開離去,只扯得白衣女子一絲輕紗,竟不成想那是你的妻子。”
“啊?”我故作出吃驚表情,旁邊的白飛宇將女鬼這些話全都聽在耳朵裡,迷惑法?難道今晚這山林當中我們碰到的詭異事情都是這女鬼乾的?
我連忙便問女鬼,這女鬼似乎許久也沒跟人交流過了,便說了很多。
原來,這女鬼生前經歷過情傷,死後又滯留在這裡,看不破往事導致怨念不散,難以投胎轉世,在秦嶺山川當中竟然日漸成了氣候,她始終放不下心中執念,見到生人就出來引誘他們,施法令這些人走不出方圓幾裡,不能辨別方向,倘若試出來的人都不懷好意或者不如女鬼心意,就全都殺死。
我聽的毛骨悚然,原來爺爺他們當年採藥時候的經歷竟然是真的!
再一問之下,果然這女鬼竟然是後金人,也就是清朝前身時期的人,女鬼說了會兒話便架着鬼火準備撤了,我們已經是死人,沒有辦法迷惑。
便在這時,四周圍忽然便恢復正常,我們頭頂處月明風清,哪裡有什麼黑雲蔽月,原來剛纔的一切都是女鬼的障眼法。
然而,我們只往前走了沒幾步,便看見地面上帶血的白紗,當即令我跟白飛宇的心都緊了起來。
背後忽然憑空浮現出女鬼身影,竟不成想她此刻忽然便回來了,我心裡暗暗慶幸幸虧剛纔沒把臉上鬼泥擦去。
便見女鬼竟然比我還焦急,她忙朝我說道:“我感應到白紗主人在方圓三十里內,氣息微弱,不日將死,你快去見她最後一面,圓了一夢。”
女鬼很是焦急,竟然極其真誠的用陰風送了我們一把,幽怨着臉嘆道:“你們快趕去,莫像我一般,落個悽悽冷冷的下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