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兩瓶白酒下肚,但易少棠只是微醺,神智異常清晰。
剛纔他還饒有興趣的爲我觀相算命,如今怎麼突然睏倦。
難道他擔心我繼續追問下去,還是說有什麼難以言明的事情無法告知於我?
正百思不得其解之際咣噹一聲從身後傳來,轉頭看去,易少棠不知何時已經進入臥室休息,見其將屋門關上,我也只能作罷。
收拾完餐桌已經是晚上十點左右,天上烏雲散去,一輪明月懸掛當空,薄薄的月色灑落大地好似蒙上了一層輕紗。
關好院門回到牀上之後我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如今村中百姓皆已身死,雖說此事與我無關,但畢竟我們相處十幾年,不管是兇手是誰我都要還給他們一個公道!
沉思一個多小時後酒勁漸漸上頭,迷迷糊糊之中我就睡了過去。
不知睡了多久,空氣中溫度驟降,就好像置身冰窖一般,饒是我將厚重棉被蓋在身上依舊難抵那股刺骨的陰寒。
數年的鍛鍊我的體質早就遠超同齡人,即便是三九寒天赤身處在雪地中也沒有這般陰冷。
片刻後我猛的驚醒,瞬間恍然大悟,這不是身體所感受到的寒冷,而是陰盛陽衰之相!
我記得蘇曦月曾說過人身上有三盞陽火,分別落於雙肩和頭頂,陽火除了能夠保證自身溫度之外更能夠操控個人體質和運勢。
此事在天罡祖氣九法密旨中也有記載:“荒山無燈火,行人自掌燈,燈燃無忌處,燈熄莫再行。”
意思就是荒山的夜晚陰氣盛,野嶺並不像城鎮一樣燈火通明,行人本身就是一盞燈火。
當燈亮着的時候,可以肆無忌憚的趕路,而燈熄滅之後,就不要再走了。
若是執意爲之很有可能會被不乾淨的東西跟上,即便是童子之身也在劫難逃。
當週圍陰氣極重之時便會覆蓋人身陽火,造成陰盛陽衰之相。
我現在所處的境地應該就是身上的三盞陽火出了問題,而且在我家院落附近肯定有邪物出沒。
想到此處我立即起身穿上衣衫,從桌上放置的香爐中挖了一大勺香灰,然後與尿液混合在一起。
待到有些粘手之時我將其塗抹在雙目之上,隨即從抽屜中拿出一面小鏡子。
藉着月色我對着鏡子一照,頓時整個人都傻了,一瞬間我渾身如同過電一般從腳底麻到頭皮。
鏡子裡面竟然一片黑暗,只能看出混沌人形,至於那三盞陽火皆是消失不見。
據蘇曦月所言左身右運頭掌命,意思就是左肩陽火對應身體,只要左肩陽火熄滅身體就會出現問題。
右肩對應的是運氣,不管是財運還是官運,右肩陽火滅掉整個人的運氣一落千丈,即便是喝口涼水都能塞牙縫。
三盞陽火中最重要的就是頭頂陽火,掌握的是人之性命,若是頭頂陽火一滅,此人就變成了一具屍體。
如今我三盞陽火全部熄滅,難不成我已經死了?
想到這裡我立即擡手照着自己的右臉就來了一巴掌,啪的一聲脆響,一股火辣辣的疼痛登時從面部襲來。
按道理說如果我變成死人不應該有痛覺,那麼這疼痛感又是怎麼回事,難道說我還沒有死透?
正心上疑惑之際突然院內狂風肆虐,先前那股陰寒之氣也愈加濃烈,而且伴隨着的還有陣陣鬼哭狼嚎聲,那聲音悽慘無比,令人心中震顫,
我一聽聲音從院門位置傳來,立即行至窗口探頭朝着院門方向看去。
月光之下門前站滿了人,皆是顛着腳朝着院中看去。
這些人身上滿是血污,臉色慘白,更詭異的是這些人我竟然都認識,他們正是先前慘死的村民!
來時我曾在村中檢查過,這些村民已經死透,身子都僵了,露出的皮膚位置還長出了屍斑,如今怎麼可能還出現在我家院門前,莫非是詐屍了?
可即便是詐屍他們爲何要來我家,沉思片刻之後我才明白過來,應該是我和易少棠身上的生人氣吸引他們尋到這裡的。
整個村子現在只有我們兩個活人,這些屍體詐屍之後第一件事就是要找人附身,而我和易少棠就是最佳人選,他們不來這又能去哪。
眼見門外屍體越來越多,再這麼下去院門遲早被他們踏破,我心一橫,從牀頭櫃中找出十幾張先前繪製好的黃符裝入口袋,隨即打開屋門快步朝着易少棠休息的臥室走去。
行至門前我敲了兩下門,急切道:“易師伯快醒醒,門外聚集了不少的邪物,再耽擱下去咱們就被圍住了!”
喊聲過後我停頓數秒繼續敲門,可一連敲了半分鐘屋中依舊沒有傳來任何聲響,就在這時院門與圍牆連接的鐵銷已經被蠻力錚斷,轉頭看去,院門已經朝着一側傾斜,不少邪物正從破損的院門位置爬了進來。
“易師伯,邪物進院了,你趕緊醒醒!”
喊了兩聲後屋中還是沒有迴應,估計這易少棠的酒勁上來了,一時半會醒不過來,無奈之下我只得作罷,深呼吸一口氣穩定了一下慌亂的心緒便推門朝着院中走去。
先前我雖說用符咒消滅了陳奶奶,可當時畢竟只有她一人,如今村中千百名村民皆在我家院落附近轉悠,僅憑這十幾張黃符我還真沒有把握將其擊退。
不過與其坐以待斃還不如主動出擊,如果能夠將其嚇退,說不定這條性命也算是保住了。
此時院中寒風凜冽,吹襲着樹枝上的葉子發出沙沙的聲響,率先進入院中的十幾名死去村民正虎視眈眈的看着我,一個個嘴角露出詭異的笑容,令人看後頭皮發麻。
“各位叔叔大嬸,咱們都是同村鄉里,老話說冤有頭債有主,如今你們身死爲何要來找我尋仇,我秦少安可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你們的事情。”我看着眼前的村民厲聲說道。
聞言一名中年男子從人羣中走出,藉着月色一看,此人是村東頭的鐵匠陳玉發,平日裡我都喊他一聲陳叔,他的兒子與我年齡差不多,小時候我們也經常在一起玩。
“秦少安,你是沒做過對不起我們的事情,可你姐做了,我們這些人的性命就是被她所害,如果不是當初你們將她收留,我們又怎麼會慘死,現在找不到你姐,這筆賬就該算到你的頭上!”
陳玉發齜牙咧嘴,眼神中的殺意恨不得將我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