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玉玲瓏

玲瓏閣共有三層,第一層是供客人飲酒作樂的地方,第二層是房間,供客人在這裡留宿的,但第三層只有一個人能上去,那便只能是玲瓏閣的閣主。

這時,蕭蕭挪動着飄逸柔軟的身軀上了三樓,以她的身份,本是不能上來的,但就在剛剛,閣主來了,她定是要上來伺候的。

蕭蕭來到雅閣前,心裡還有些緊張,進去之前還特意整理了一下儀容,輕輕舒了口氣,平復一下心情後,面帶微笑地推開了房門。

一盞盞璨金琉璃紗燈高掛在頂上,明亮的光彩照燿在整個房間裡。

一道白色嬌美絕倫的身影,獨倚在一張圓形,鋪着白色被子的牀上小憩。

薰香蒸騰,輕羅縵紗下,那人的身影看上去就像是一幅畫,充滿了美感。

見到閣主在小憩,蕭蕭輕輕的關上了門,將所有的嘈雜都關在了門外。

蕭蕭躡手躡腳的走過去,輕輕靠近閣主,撩起輕柔的紗幔。

閣主身着一襲白衣,潔白無瑕,長髮如瀑,在他的身上披瀉而下,泛着淡光。他帶着一副面具,那面具赤面獠牙,顯得陰森恐怖至極,但戴在他臉上,卻是透出了一種神秘。

此刻,他側着身子,依躺着,似睡得正酣。

蕭蕭探出身子,輕輕地爲他摘下面具,露出了那一副傾國傾城的面孔,她的眉毛細如楊柳,俊顏似雪,神態嬌柔萬千。

誰能想到,在這面具下,長的竟是一副這麼迷人的面容,誰又能想到,堂堂玲瓏閣閣主,江湖人稱琴帝,其身份竟是一名絕世美人。

蕭蕭望着這面容有些出了神,目中閃出憐憫之色,輕嘆一聲,可又有誰能知道,玲瓏閣閣主,琴帝,不管是哪個身份,都足以讓人俯首稱臣的身份,其背後所隱藏的,只不過是一名柔弱的女人,是一名需要人去呵護的女人。

她睡得很香甜,此刻的她就只是一名弱女子,她似乎只有回到這裡,在這單獨的雅閣內,隔絕了世間的紛擾,拋開一切的稱號,不再是玲瓏閣閣主,不再是大名鼎鼎的琴帝,她才能睡得如此香甜。

權傾一方?不過也是一名可憐的女人罷了。

玉玲瓏,你到底經歷了什麼纔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蕭蕭望着她了神,帶着愛憐的目光,手忍不住伸了過去,去輕撫着她的臉頰,帶着溫柔的語氣,輕聲喃喃道:“玲瓏。”

這一聲輕喚,玉玲瓏睫羽一顫,陡然睜開了空靈絢爛的黑瞳,芊芊玉手朝上一抓,抓住了蕭蕭撫摸自己的手,輕聲道:“你好大的膽子。”

充滿銀鈴般嬌美的嗓音,就算是用“出谷黃鶯”來形容,也不爲過。

蕭蕭心尖一顫,誠惶誠恐地說道:“閣主請恕罪。”

“你何罪之有?”玉玲瓏轉了個身,凝視着她,修長的手指,輕撫着蕭蕭的額頭,然後滑落到臉頰,再抹向她的朱脣,最後點在她的朱脣上。

蕭蕭已然羞紅臉,縱然她是情場老手,閱人無數,能輕易和許多客人周旋而不膽怯,能萬花叢中過而不臉紅,但在玉玲瓏面前,這些全部無效。

此刻的她,在玉玲瓏面前,就像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般。

玉玲瓏如此近距離的望着蕭蕭,看着她那嬌羞的模樣,羞紅的臉,不禁嬌笑着,道:“你的確有罪。”

蕭蕭心尖再一顫,驚恐地說道:“你剛纔不是說我無罪的嗎?”

玉玲瓏的手已然伸到她的後頸處,將她拉低一點,在她耳邊輕聲道:“那你認嗎?”音若江流悠遠綿長,叫人回味無窮。

如此近的距離,蕭蕭聞到了她身上散發出的那一縷縷甜香,難以抗拒。

“認……”蕭蕭已然六神無主。

“那我要罰你,你認嗎?”玉玲瓏輕聲笑道。

“認……”

“那……”玉玲瓏在她耳邊輕聲道:“我允許你今晚服侍我,可願?”

蕭蕭小臉一紅,咬着嘴脣,垂着頭道:“可我又不是男人。”

“我是。”玉玲瓏媚笑着。

“你是?”蕭蕭疑惑地望着她。

玉玲瓏猛然將她摟在懷中,反身將她壓在身下,霸道的目光在瞪着她,帶着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我是!”

望着她的目光,蕭蕭沉淪了,癡癡地道:“你是。”

“是什麼?”

“是男人。”

“誰的男人?”

…………

“我的。”

蕭蕭沉默了許久纔回答,她並不是在猶豫,而是被勾去了心,是被眼前這個人勾走了她的心。

是的。

她愛她。

很愛。

是什麼時候?反正不是現在,不是今天,而是很久以前……

玉玲瓏只是微笑着,沒有說話,因爲她知道自己已經用不着說話了。

什麼是愛?是兩個人的靈魂相互碰撞。

什麼是情?是兩個人的心靈相互交流。

兩人相擁在一起,就像是水融入了糖,再也分不開。

黑夜,月光灑在大地,宛如銀色的雪,是那麼的美麗。

“玲瓏,我想問你一句話,可我又不敢問。”

蕭蕭趴在玉玲瓏身上,摟住她的嬌軀,有些撒嬌的說道。

“你問。”玉玲瓏輕撫着她的秀髮,聞着她頭髮裡的芳香。

蕭蕭問:“你究竟愛不愛我?”

玉玲瓏道:“你感覺不出?”

蕭蕭嬌嗔地鑽在她懷裡,聲音更爲甜膩:“我要你回答。”

玉玲瓏道:“現在不行!”

蕭蕭有些失落,忍不住好奇地問:“爲什麼?”

玉玲瓏道:“因爲現在我將要去做一件事。”

蕭蕭問:“什麼事?”

玉玲瓏道:“不必問,問了,你也幫不了我,又何必徒增煩惱?”

蕭蕭似乎怔住,過了半晌,神情失落地道:“你怎知我不願爲你煩惱?”

玉玲瓏嘆息着:“你這麼聰明,應該能猜到。”

蕭蕭眼淚已溢出,若還不懂她的意思,那也就不配做她的女人了。

當世上,能讓一個人不能做出任何承諾的事,那這件事一定很嚴重,嚴重到能威脅到他的命,所以他纔不會承諾。

因爲他如果一旦承諾了,可卻再也不能完成,那比不承諾更加殘忍。

蕭蕭雖然有些情緒,但仍然是高興的,因爲玉玲瓏那番話已然表示,她的確愛她的,所以她纔會對自己的承諾才如此的認真。

街道上傳來了打更聲,這個聲音宛如來自地獄的喪鐘,聽得渾身顫慄。

每當這個打更聲響起,就是她變回玲瓏閣閣主的時候,化身爲琴帝,再次消失,直到下次出現,只是這個下次不知何時纔出現。

蕭蕭聽到這個聲音,將玉玲瓏摟得更緊了些,似在害怕,害怕她將要消失。

“你會走嗎?”蕭蕭的聲音在顫抖着。

“你希望我走嗎?”玉玲瓏凝視着她。

“我希望你永遠也不走。”蕭蕭抱着她,心裡委屈極了。

“好,不走,天亮再走。”

聽到不走時,蕭蕭是壓抑不住的高興,但再聽到天亮再走,她又止不住的失落,淚水模糊了眼眸。

蒼天啊!你能不能晚點亮?

蕭蕭將壓抑的感情不斷的宣泄着,似乎要將彼此之間的血液都融爲一體,再也不分開。

就在這時,樓下傳來了吵鬧聲。

“發生什麼事了?”玉玲瓏眉頭一皺,這個時辰,玲瓏閣早已打烊了纔對,怎會還有人在吵鬧?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玉玲瓏一下子將蕭蕭推開,眼眸綻放出一種光芒,殺人的光芒。

她戴上了面具,穿上那一襲白衣,再度化身爲閣主,那個縱橫一方的琴帝,飄身衝了出去。

蕭蕭也在暗罵,但很快就想到了什麼。

該死!居然把那事給忘了。阿海也是個蠢蛋,就不能將人帶出去處理嗎?偏偏選擇在玲瓏閣裡處理,擾了我的美事!

她發誓,一定要讓阿海這個蠢貨死得很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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