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裡,白凌雲都沒有跟上官楓接觸很多次,畢竟他是城主,不可能沒事就上門打擾,如今面對面,望着上官楓一臉的嚴肅,心裡不禁在打鼓。
這個城主還是個鐵石心腸,性情古怪的傢伙,極爲難惹,看他剛纔的態度如此強硬就知道,想在他身上得到什麼支持,估計是不可能的事了。
不過,白凌雲也不會真的想在他這裡得到什麼,總不能讓他小瞧了自己。
想通後,白凌雲一掃之前拘謹的姿態,平心靜氣的面對着他。
望着白凌雲許久,上官楓那張嚴肅的臉終於有所動容,道:“凌雲,對於發生在你家的事,我只能說節哀順變,沒能參加你父親的葬禮,我深感歉意。”
白凌雲微微一躬身,道:“城主有心了,城主日理萬機,沒能來,我理解。”
上官楓問道:“你知道你現在的處境嗎?”
白凌雲道:“知道,他們一定不會放過我,正好,我也不打算放過他們。”
聞言,上官楓雙眼微眯,露出有些欣賞的笑意,道:“那你打算怎麼做?”
白凌雲道:“自然是找到他們,然後報仇!”
上官楓點了點頭,他這個回答早在意料之中,問道:“你怎麼報?”
白凌雲道:“這也是我來找你的目的,我想求你幫忙。”
上官楓忽然道:“雖然我對發生在你家的慘案表示同情,也對行兇的歹徒而感到痛恨,但這些都不能是我出兵追捕兇手的理由,你明白嗎?”
“我明白。”白凌雲心情頗爲複雜,道:“你是城主,要以大局爲重。”
上官楓頗感欣慰地點了點頭,沉聲道:“你明白就好。”
“但我還是要求你幫忙。”白凌雲毅然決然的說道。
上官楓不禁感到好奇,尋思着自己剛纔已經說得很明白了,自己不可能出兵幫他,他卻還要求自己幫忙,這有些摸不着頭腦,問道:“說說看。”
白凌雲道“我要當官!”
上官楓以爲他是在開玩笑,但看到他一臉的正經,就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問道:“你以爲當官很容易,想當就能當嗎?”
白凌雲想了想,問道:“難道不是嗎?”
上官楓頓時滿臉冷色,問道:“你怎會有這種想法?你聽誰說的?”
白凌雲道:“我聽說,很多人的官都是買來的,據說官無大小,皆有定價。”
“你想買官?”上官楓恍然大悟,臉色更加的難看了。
看到他滿臉的兇光,白凌雲不禁暗自一笑,故作不解地問:“有什麼不對嗎?”
上官楓拍案而起,怒不可竭,他很想罵人,但多年的修養還是讓他說不出口來,只能指着白凌雲,氣的直哆嗦:“你、你可真是你爹的好兒子!”
雖說現在買官已是一件很普遍的事,但作爲一城之主,上官楓對買官之事還是嗤之以鼻,用這種歪門邪道的方式得到官職,實在令人不恥!
上官楓撫了撫胸膛,讓憋在胸膛裡的那口氣順下去,否則真會被他給氣死,但頓覺不對,他很瞭解白凌雲的父親,知道他的爲人,是斷然不可能教出這樣的兒子,余光中一瞥,看到白凌雲沒有絲毫的慌張,而是一種淡然處之的感覺。
上官楓頓時就明白了,這個傢伙在使招,真是個混小子!不過買官是個什麼招?找罵?找不痛快?這是個正常的人會用的招嗎?不對勁!
上官楓也不虧是在官場上混久的人,什麼人沒見過?什麼招沒見過?既然他敢用這種混招,何不順着他的話,看看他接下來想幹什麼。
打定主意後,上官楓一臉的從容,問道:“那你想要買一個什麼樣的官?”
“一個可以調查很多資料,可以抓人,卻不被束縛的官。”白凌雲道。
聞言,上官楓頓時明白了,他只是要一個名義上的官職,一個可以光明正大去追查李毅去向的官職,白凌雲這種做法是最明智的。
衆所周知,當官一般只有兩種選擇,一個是通過科舉考試,以自己的本事中榜,另一個則是推薦,前一個花的時間太長,而且考不上的概率很大,即便考上了,能當上自己想要的官職也很難,可如果是推薦,城主的推薦未免也太引人注目了,可現在不一樣,還有第三個選擇,買官!
現在買官的人這麼多,他和這些人一樣去買官,就會達到很好的隱藏效果。
買官雖然是個不錯的主意,但還是有些不妥,買官會很容易滋生貪念,如今買官之風盛行,也意味着,貪腐已根深蒂固,若是踏進去,只怕會陷入更大的漩渦裡,在那漩渦裡不斷的上演着人吃人的景象。
白凌雲還是一張白紙,對官場之事不太瞭解,如果他買了官,只怕非但不會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反而還會死得更快,更稀裡糊塗!
上官楓思來想去,還是問道:“買官可是要很多錢的,你有多少錢?”
“城主請放心,這個絕對足夠。”白凌雲說着拿出一份帖子,帖子表面遍佈花紋,很是漂亮,他將帖子放在了案上。
上官楓一眼就看出這是當年給白家的生辰貼,是上官雪的生辰貼,是兩家聯姻的憑證,如今白凌雲交出這個帖子,就代表他放棄了這段婚約了。
“就這麼交出來,你甘心嗎?”上官楓有些觸動。
“不甘心。”白凌雲苦澀一笑:“又如何?”
“爲什麼放棄?”上官楓問道。
“白家沒了,我已配不上雪兒。”白凌雲頹然地說道。
上官楓忽然提起:“知道上官雲闕中午來了嗎?”
白凌雲點了點頭:“知道。”
上官楓問:“知道他說了什麼嗎?”
白凌雲又點了點頭:“知道。”
“你知道?”上官楓有些詫異,他堅信那個時候,門外絕對沒人偷聽。
白凌雲低着頭,目光凝視着帖子出了神,緩緩道:“所以我帶它來了。”
“那你知道我是怎麼想的嗎?”上官楓問道。
白凌雲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上官楓明白了,是呀,有些事根本不需要知道,只要設身處地的想一想,他就該明白自己怎麼做纔是最好的,現在白凌雲無疑就是在做他認爲最好的事情。
上官楓伸出右手,手指輕輕的擱在帖子上,彷彿下一刻就要將其收回去,可他卻沒有動,而是瞟了一眼白凌雲,見他目光無神,彷彿失去了魂魄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