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不見,沒想到你竟然會想要約見我。”許樂青拖動椅子坐下,淡淡一笑。
這四年的磨練,她早已經明白了,簡勒跟她之間的障礙並不是在安若身上,而是在簡勒那裡,如果簡勒愛她的話,這四年來早就會忘記安若的,是她太過癡心了,妄想簡勒會一心一意愛着自己,沒想到當年錯付終身竟會導致了現在的悲哀。
她鬧也鬧過了,哭也哭過了,可這並不能改變什麼,反倒只是會讓簡勒更加厭惡她而已。
“你變了很多。”安若輕抿一口普洱茶,茶的甘香還在嘴中迴盪,這茶倒是上等的好茶。
“四年的時間,很多東西都變了。”許樂青意味深長的一句話,眸中一片黯淡。
“據我所說,你和簡勒生活得並不幸福。”安若淡淡一笑,她這句話完全是從許樂青的身上看出來的,女人的生活狀況從她臉上就可以看得出來,縱使今天的許樂青再奢侈華貴,都掩蓋不了她身上的那股憔悴和哀怨。如果簡勒還念着許家好的話,肯善待許樂青,她也不至於會這般。
說句難聽的話就是,許樂青當年的眼瞎致使許家養了一條白眼狼,而如今這條狼竟然還想脫離許家,來攀上她。
許樂青聽到安若的話後只臉色一陣青白,她確實是過得不幸福,所以她今天來赴約時才精緻得化了一個妝。
當年許家驕傲的千金大小姐已經不復存在,許樂青縱然被安若戳中了心事卻也只暈開一抹苦笑:“簡勒他這麼多年的心始終不在我身上,你應該知道。”
“他愛的不過是他自己罷了。”安若心中暗暗嘆了一口氣。
“他說他這麼多年來只放不下我一個人,其實他又什麼時候愛過我?如果他真的愛我的話,當年就不會因爲看中許家的財產一腳將我踢開,他愛的不過只是他自己而已。”
許樂青聽完安若的話後並沒有反駁,只緊緊抿起嘴脣。的確,正如安若所說,簡勒自始至終愛的不過是他自己,還有榮華富貴而已,如果她當初能夠早一點認清簡勒爲人的話,她也不至於會到這個地步。
安若見許樂青臉上有所鬆動,繼續道:“其實,他前幾天已經來找過我了,正是因爲他來找過我,我才知道原來這麼多年他那可笑的想法竟然一點都沒變。甚至他萌生出了想和你離婚,放棄許氏,從而進入安氏的念頭。”
“什麼?”許樂青一臉震驚,這幾年來有她爸爸的遺囑一直約束着簡勒,所以她原以爲就算簡勒心裡最愛的那個人不是她,至少許氏他是在乎的,沒有想到他寧願不要許氏,就只想要回到安若身邊,而且還想要進入安氏。
呵呵......那她呢,她這麼多年來算個什麼呢。
“所以我說,簡勒真的不值得你爲他付出那麼多。據我所知,許老爺子臨終前留過遺囑,只要簡勒跟你離婚或者對你有任何不好的地方,你都可以將他趕出許氏,分文不留給他。”
“怎麼可能......”許樂青眼眶裡已經含着淚水,她又何嘗不想要。“這麼多年來,我全心全力在跟在他身邊,整個許氏都交給簡勒一人單獨在管理,如果沒有了簡勒,許氏也沒了,我......我不會看着我爸爸這麼多年來的心血毀於一旦。”
如果不是因爲這個原因,縱使她對簡勒再深的愛意,她也會跟簡勒離婚,她真的忍受不了這種生活了,每天都是一個人守着空蕩蕩的家裡,簡勒喝得醉醺醺回來之後,她還要忍受他的挑剔和苛責,甚至是謾罵和毆打。
安若早已料到許樂青會擔憂這個方面的原因,她將身旁的紙巾遞給了許樂青:“如果你這樣一直包容他下去,遲早有一天許氏會變成簡勒的,沒有任何人是生來就會管理的,我記得你在A時修的商業管理課程可算是功課門門全優,你如果是真心想管好許氏的話,只要肯吃苦就不會難的。
說來你可能不信,四年前,我哥倒下的那一瞬間,我應該也同你現在一樣,六神無主,面對着這一個大企業我都不知道要怎麼辦。那時候,我不敢跟家裡人說我的壓力,怕他們擔心,不敢在公司面前表現出來,怕員工質疑我的能力。不過幸好,我熬過來了,沒有什麼事是做不到的,只要你願意,從頭開始學,一點一滴地親力親爲,總有一天你就會贏得全部人的信賴和認可。同樣身爲女人,我只想說,只有自己抓在手中的纔是屬於自己的,男人可以依靠但卻不可以依賴。”
“你......”許樂青神情一愣,她明顯沒有料到安若會和她說這些話。“你爲什麼?”
“爲什麼要跟你說這些話,幫你是嗎?”安若挑眉一笑。“其實我跟你說這些話一方面是從女人的角度出發,我是真的爲你感到不值。還有另一個方面......算是我的私人原因吧。”
安若並沒有詳細說明私人原因,她不想再提起那些傷痛,那段視頻和照片她一點都不想回憶。許樂青看着安若話到即止的模樣,也只抿起嘴脣沒有多加問過。
半晌後。
“謝謝你。”許樂青由衷地看向了安若,緩緩道出這遲來的幾個字。“還有,對不起。”
直到今時今日她才明白,當年的所作所爲有多可笑!
當年爲了想讓簡勒把心放在她的身上,她不僅當着全校師生的面踩着安若,後來更加是聯合她的助理陷害她。到頭來,那個男人卻一點也不在乎自己。
“呵呵......”安若只輕輕一笑。
這幾個字,她承受得起,也必須承受,這是許樂青欠她的。
她可以冰釋前嫌,但並不代表會忘記以往的一切傷痛,曾經少女時代的那四年裡,她基本是度日如年,整日都生活在抑鬱之中,那種感受,只有她自己才懂得。
“這件事情,我再想想吧。”許樂青斂眉,神情有些落寞。
安若嗯了一聲,隨手拿起桌上的普洱茶。她能明白許樂青的心情,該說的不該說的她都已經說了,接下來就看許樂青自己的想法了。
誰都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如果許樂青自己不願意醒來的話,她也無可奈何。
跟許樂青聊過之後,安若拒絕了許樂青的相送,自己一個人往相反方向走去。
盛點在A市設立了一個辦事所,她記得離輝煌酒店並不遠,走過去也就幾百米的路,想來一向都是傑克過來看她,她還從來沒有來過傑克在A市的地盤。如今正好,走過去看一看傑克。
“你怎麼來了?”傑克正巧要從辦公室中出來,碰見了迎面走來的安若。
安若咧嘴一笑:“怎麼,就許你來看我?不許我去看你阿?”
“不是不是。”傑克嘴邊也泛起溫暖笑意。“本來今晚打算去找你一起吃飯,沒有想到你卻先過來了。”
外邊雖然已經進入秋季,可金燦燦的太陽曬在身上依舊有些燥熱。
傑克怕安若會感覺曬,於是貼心地拉開了大門,和她一起進入辦公室裡。
兩人嘴邊都噙着笑意,遠處的歐陽浩澤看到這副場面只沉下了臉,這個女人竟然對着別人的男人笑得這麼甜,卻唯獨對他只是一副冷淡模樣。
再聯想起前陣子宋清和歐陽義跟他說的話,他們兩人與安北北在一起,儼然是一家三口的模樣。歐陽浩澤當時心底裡還未多加在意,如今一想起這副場面,他只覺得自己嫉妒得快要瘋了。
車子調頭轉向幼兒園的方向,歐陽浩澤一路上都沉着臉,就連看到安北北,他臉上的黑沉也未有半分緩和。
安北北兩隻眼睛中黑黑的眼珠不停轉着,今天這個壞蛋叔叔怎麼看起來這麼奇怪?平日裡在車上都是壞蛋叔叔一直說個不停的,如今卻安安靜靜的,他倒有些不習慣。
“北北,你要吃KFC嗎?”歐陽浩澤經過肯德基時,想起安北北一向鍾愛這些快餐食品。
“要。”安北北重重點頭,眼底裡的疑惑和期待感更加深。
今天壞蛋叔叔到底怎麼了?居然還會買肯德基給他吃?
“如果你要吃肯德基的話要叫我爸爸。”歐陽浩澤的聲音悶悶的,特別是想到安北北和安若都一起衝着傑克甜甜一笑的那副模樣,他就感覺到他心中有一些東西都被充滿了,而且就快要膨脹爆發。
安北北垂眸,眼底裡滿滿都是失落感,只低着頭不做任何應答。
他纔不想叫壞蛋叔叔做爸爸呢,他想要媽媽。
從後視鏡裡看到了安北北的這副模樣,歐陽浩澤的神情更加的沉悶,二話不說就直接發動車子,往家裡的方向開去,絕口不提肯德基的事情。
向來除了安若之外,歐陽浩澤對於安北北是有求必應。
如今歐陽浩澤的這個舉動令安北北心底生出委屈,一雙小眼睛一眨一眨的就要落下淚來。
晚飯期間,安北北明顯食慾不佳,對於白米飯更加的抗拒。
“不準耍小脾氣。”歐陽浩澤夾了一隻蝦放到他碗裡,厲聲看着他。
“我吃飽了。”安北北將蝦子放到了嘴裡,噘着一個小嘴就爬下小椅子,往兒童房裡走去。
不一會兒,兒童房傳來低低的哭泣聲。
“我要媽媽。”安北北一邊哭一邊抱着玩具大黃。“嗚嗚嗚——”
歐陽浩澤停下正在收拾碗筷的手,聽到這哭泣聲,心底裡也柔軟了大半。
他還是太過心急了。北北跟傑克一起生活了四年的時間,而他們兩人的相處不過只是短短的半個月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