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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梅能混到遼西的副將,也算是進入遼西核心權利階層的人物了。
原本,李元慶以爲,袁督師將他派到覺華島來,必定是其能力出衆,身份也不算太低,各方面都能說得過去,也算是個合適的‘說客’人選。
但此時,朱梅這話一出口,卻瞬間讓李元慶明瞭,‘爛泥就是爛泥,始終是扶不上牆啊’。
不出預料,朱梅此言一出,人羣頓時更加激憤。
混亂之中,也不知是誰,飛起一腳,直接衝朱梅的側身飛踹過來。
朱梅根本沒有防備身側,一下子正中,直接被踹出了五六步之外,狠狠摔倒在地上,悶哼不已。
眼見已經有些過火了,李元慶冷眼一掃,冷聲道:“都他孃的想幹什麼?不知道軍紀國法了麼?”
一聽李元慶發了話,人羣瞬時一陣輕微騷動,但片刻,卻開始安靜下來。
姚撫民忙衝上前道:“李帥,李帥,倒不是卑職等要置國法軍紀與不顧,實在是,實在是有人欺人太甚啊!弟兄們拼着性命,才換回來的韃子首級,憑什麼,憑什麼給他們啊!”
金冠也忙上前道:“李帥,您,您可是要給卑職等做主啊!他們,他們這是想把卑職等往死裡逼啊!李帥……”
此時,遼西的軍職還很值錢,總兵也就幾個。
一個前屯總兵趙率教。
另一個是新任經略高第的心腹,頂替馬世龍出任山海關總兵的楊麟。
便是滿桂,也只是掛着寧遠副總兵的虛銜。
姚撫民和金冠,一人有五百多級真奴首級在手,跨過‘總兵’這個很多人可能一輩子都無法邁過的門檻,已經是如‘探囊取物’、志在必得了!
但此時,朱梅竟然想讓他們把這些首級拿出來,分給寧遠城的關寧嫡系,他們又怎的還能忍?
這已經不是面子的問題了啊!
這已經是徹底撬動、甚至是想打斷他們的切身利益啊!
換是誰,又能忍的了?
李元慶擺了擺手,“兄弟們的意思,我李元慶都明白!但有什麼話,不能好好來說?來人,先把朱大人扶起來。還有,剛纔是誰動的手,給老子滾出來!”
李元慶發了話,人羣頓時一陣唏噓,旁邊,牛根升和幾個親兵趕忙將摔在冰涼的地上的朱梅扶起來,一邊幫他拍打着身上的冰屑。
“哎喲,哎喲……這,這是要造反啊!李帥,李帥,您可是要爲卑職做主啊!”
剛纔那一腳,實在是有些太猛了,怕是直接把朱梅的腰都給踹擰了,疼的朱梅眼淚都流出來。
李元慶在心裡,也忍不住爲剛纔這一腳叫好,但面上,他卻必須要端起來。
片刻,一個身材很勻實的將官,慢慢從人羣裡站出來,恭敬跪倒在地上,對李元慶磕了個頭,“李帥,剛纔這一腳是卑職踹的!李帥要責罰,責罰卑職便是!”
但他旁邊,又一個將官急急奔出來,忙恭敬跪倒在地,對李元慶磕了幾個響頭,“李帥,這不關季世登的事兒,這一腳是老子踹的!要責罰,您責罰卑職便是!”
季世登忙道:“狗日的王錫斧,明明是老子踹的,關你什麼事兒?你能有老子這樣的身手,快滾!”
“草你大爺的季世登,你能比老子身手快?不服咱們去一邊練練!”
一旁,卻有一個年輕的將官快步衝出來,恭敬跪在李元慶面前,“李帥,這不關季叔和王叔的事兒,這一腳,是卑職踹的。要責罰,您就責罰卑職吧!卑職絕無怨言!”
說話的,居然是金冠的愛子金士麒。
金士麒也就比李元慶小個一兩歲,但在私下場合,爲了表示與李元慶的親近,每一次,金冠都讓這廝喊李元慶‘世叔’。
此時,看到金士麒居然站出來,金冠不由也是一愣,片刻,忍不住啐罵道:“你個狗日的混小子,你要氣死你老子嘛!”
說着,他擡腳便朝着金士麒的身上‘猛踹’,金士麒也不敢躲閃,只能小心護着臉。
但這時,身後卻呼啦啦跪倒一片,“李帥,這一腳是卑職踹的,您要責罰,就責罰卑職吧!”
“李帥,是卑職踹的!”
“李帥……”
一衆將官們雖是跪在地上,但這種氣勢,尤其是經過了覺華島之戰,親手沾過韃子的人命之後,即便是分割韃子的屍體,但這種血的氣勢,已經被衝起來!
此時,簡直猶如山呼海嘯一般,有些駭人。
李元慶早已經見多了這樣的場面,臉上並未有太多變化。
但一旁~,朱梅卻是被嚇得不輕,趕忙縮到了李元慶的身後,一把鼻涕一把淚道:“李帥,反了反了啊!您可是要爲卑職做主啊!李帥……”
看到長生營也有不少將官跪在地上,李元慶緩緩吐出了一口濁氣。
人心都是肉長的啊!
這些時日的朝夕相處,同食共宿,這些弟兄們之間,早已經有了感情。
都是大好的熱血男兒,在這種時候,誰又肯把誰推出去?
李元慶心裡雖是很欣慰,這些兒郎們的氣節,已經有些被帶起來了,但在面兒上,他卻是必須要冷厲!
片刻,李元慶冷冷掃視周圍衆將官一眼,“怎麼?你們這些兔崽子,是要將老子的軍麼?還是以爲,老子不敢懲罰你們?”
水軍都司季世登被嚇了一跳,忙拼命磕頭道:“李帥,卑職等可絕不敢冒犯您的權威啊!事情是卑職做下的,您要責罰,只管責罰卑職便是!”
季世登說着,拼命磕頭。
王錫斧和金士麒也反應過來,“李帥,事情是卑職做的,您責罰卑職!”
“李帥,是卑職……”
眼見就要法不責衆,朱梅的哭聲不由愈來愈烈,“李帥,您可是要給卑職做主啊!卑職此行,可是奉了按察使大人的軍令啊!李帥……”
有朱梅在後面頂着,李元慶顯然也不能再和稀泥,忍不住冷聲道:“你們都不怕死麼?”
李元慶的氣勢,是從無數屍山血海中爬出來,便是王錫斧和季世登這種大將官,聽到了也是一愣。
片刻,季世登一咬牙道:“李帥,事情是卑職做下,您要殺要剮,卑職絕無怨言!”
王錫斧額頭上冷汗也滲出來,與李元慶接觸了這麼長時間,他當然明瞭,李元慶是什麼人!
言必行,行必果!
李元慶要殺人,誰又能攔得住?
誰又敢攔?
此時,這事情雖然沒有上升到要有人以死謝罪的程度,但~~,朱梅這
狗日的,在後面這般頂着李元慶,怕真有人會……
片刻,王錫斧咬着牙根子道:“李帥,事情是卑職做下的,您要殺,還是殺卑職吧!”
金士麒也反應過來,“世叔,您要殺,還是殺卑職……”
“……”
其餘將官也是齊聲迎合一片。
朱梅到這時,也終於意識到,他究竟犯了多大的失誤,緊緊藏在李元慶身後,絕不敢露頭半步。
這他孃的,這就是一羣‘亂兵’啊!
李元慶見時候差不多了,氣氛也差不多了,也不再墨跡,冷聲道:“你們這些狗日的,居然敢頂着老子?啊!都長本事了啊!來人,把他們都給老子拖下去,每人重賞五十軍棍!”
“呃?”
身邊,便是牛根升也愣住了,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李元慶不由‘大怒’,反身一腳,直接揣在了牛根升的大腿上,“怎麼?都傻了?老子的話也敢不聽了?”
“呃?”
牛根升這才反應過來,忙一咬牙,“是!”
說着,他一擺手,瞬間,二百多親兵,瞬間衝進了人羣,將這些將官們,挨個的制住!
李元慶冷聲道:“就在這裡打!給老子把他們的褲子都脫掉!誰也不準耍滑!”
“是!”
牛根升和身邊段喜亮、順子、孔有德、姚撫民、金冠等一衆將官,雖有不忍,但這個時候,他們也都明瞭了,若是李元慶不來點狠的,這些人,被朱梅抓到了把柄,報到了上面,那可就不是板子那麼簡單了啊!
片刻,親兵們紛紛扒掉了這些將官們的褲子,又有親兵取來了木板,直接就在這冰天雪地的環境下,打起他們的板子來。
啪!
啪啪啪!
雖有寒風在耳邊作祟,但這板子狠狠敲擊在肉上的清脆聲,還是讓人根本無法直視。
許多人,便是段喜亮、順子這種老將,也不敢看這一幕,偷偷別過了臉。
但板子雖然打得響,可這一衆將官們,個個都是緊咬着牙,甚至,沒一人吭一聲。
朱梅也有些被嚇傻了。
這,這是……
而旁邊,姚撫民和金冠,簡直恨不得把牙根子都要咬碎啊!
這些將官,多半都是他們麾下的兄弟啊!
尤其是金冠,他的愛子金士麒也在其中啊!
這……
但他們當然不會恨李元慶,他們每個人都明白,此時捱了李元慶的板子,卻是能保住性命啊!
這種些許的疼痛,又算得了什麼呢?
尤其是,長生營似乎還有專業的女護兵……
但這種屈辱,這種打了勝仗,反倒是還要忍受的屈辱,卻是讓他們個個都銘記於心,甚至,一輩子都無法消散!
不多時,二十多板子已經下去了,許多將官們的屁股上,已經血肉模糊一片,鮮血不斷的朝外翻涌着。
這時,便是朱梅,也有些慌了,忙小心對李元慶道:“這,這,李帥,這,這差,差不多就行了啊,或許,或許兒郎們,兒郎們只是無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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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