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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武納格殺豬一般的仰天吶喊。
可惜,迴應他的,只有身邊勇士們哭爹喊孃的慘叫,以及‘咔嚓嚓’不斷延伸的低沉碎裂聲。
有了壕溝附近率先破裂的冰口子,潮汐狂暴的作用力,仿似也找到了宣泄的方向,激昂的澎湃而出,伴隨着風勢,止不住的朝着冰面上翻滾、咆哮。
片刻間,武納格的腳下也開始碎裂開來,一股一人多高的冰冷海浪,猛的朝他席捲了過來。
但武納格已經有些‘盲脹’了。
事情發生的實在是太快了,也就是在短短几分鐘之間。
就在幾分鐘之前,大金的勇士們,形勢還是一片大好,遮天蔽日,滾滾向前。
但就在幾分鐘之後,整個冰面,整個大海,卻仿似變成了一個張開巨口的龐大怪獸,拼命嘶吼着,猙獰的尖叫着,不斷的將這些勇敢的大金勇士們吞沒。
“不,這不可能,這不可能啊!這不是真的,這一定不是真的!”
“我一定是在做夢。我一定是在做夢啊!”
武納格拼命拍打着自己的臉頰,根本不願意相信眼前的這一切,似乎想讓自己趕緊從噩夢中驚醒過來!
可惜啊。
這洶涌澎湃的大海,又怎的可能給他開玩笑?
瞬間,一個翻涌的‘扎人浪’,迅猛的朝他撲過來,轉眼,就已經將他魁梧的身軀一口吞沒。
海浪夾雜着碎冰,冰涼的觸感,讓武納格一下子涼了個透徹,而心底裡,更是已經涼到了底。
武納格這時已經開始認命了,他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倒不是他不想睜開眼睛,看着自己是怎麼從這個世界上消亡的,實在是海水夾雜着碎冰,簡直又冷又涼又疼!
這一下子撲上來,直接砸在他的身上,把他的感知神經仿似都一下子打斷了。
他的身體,他的意識,似乎已經完全失去了控制。
恍惚之中,武納格仿似看到了,他的大軍,已經衝殺進覺華島,將長生營殺的大敗,活捉了李元慶,李元慶正滿臉討好的、跪在他的腳下求饒。
轉瞬,畫面卻又是一變。
他像是牽着狗一般,牽着李元慶脖頸上的繩索,騎在神駿的汗血寶馬之上,在數萬大金勇士的簇擁下,凱旋而歸。
莫說是他的主子皇太極了,便是大汗,也是滿臉堆笑,親自出來幾裡迎接他……
可惜啊!
心底裡、身體最深處最後的感應,卻是在告訴武納格,這一切,只能是個夢啊!
他。
他是永遠也無法再看到這一幕了啊!
但就在武納格感覺他的身體已經被冰澈刺骨的海浪吞沒,已經要徹底放棄希望的時候,耳邊,忽然傳來了最熟悉的呼喊:“爺,小心啊!快,快離開這裡!這裡要崩了啊!”
瞬間,一雙強有力的大手,猛的將他從冰澈刺骨的谷底拉上來。
轉而,武納格感覺,他好像被什麼人背在了背上,這人正在拼命的跑。
痛苦的嘗試了幾次,武納格終於睜開了眼睛,一看到身下這個熟悉的大鬍子,嗅着他身上最熟悉的羊~奶~子的騷腥氣,武納格的眼淚止不住的涌落出來!
“格日勒!你這個狗奴才!快放開老子!快放開老子!大軍沒了,這麼多的勇士啊!老子活着還有什麼意思啊!”
他身下,格日勒腳步卻絲毫不停頓,一邊大呼道:“爺,您就算殺了奴才,奴才也一定要救您出去啊!咱們是有不少勇士被海水吞沒了,但這冰很厚,裂
的很慢。勇士們的傷亡完全可以控制啊!爺,咱們退到後面的安全地面,您必須要迅速指揮救援啊!”
“嗯?勇士們傷亡不是很重?”
武納格仿似抓到了最後的救命稻草,精神不由一下子提起來,忙回身朝後看去。
此時,就在他身後幾十步外,冰面依舊在碎裂不停,混亂之中,海水中到處是驚恐的人呼馬嘯,也不知道,海水中到底落下去了多少人。
但入眼之處,更多的是騎着馬的勇士們,他們驚恐的往後狂奔,拼命想要逃離這地獄一般的‘海溝’。
武納格畢竟是後金勳貴,身經百戰,最開始的懵~逼、痛苦過去,他瞬間也反應過來,大呼道:“格日勒,快,咱們去前面。招呼勇士們,迅速開始救援!”
格日勒見武納格終於回過了神,忍不住喜極而泣,“爺,太好了啊!奴才馬上去!”
…………
此時,與海面上後金主力戰陣這邊、一片混亂噪雜不同。
在東面的覺華島上,整個世界,仿似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不要說這些‘幸運’的剛剛衝到島上的後金軍士兵了,便是長生營的兒郎們,很多人,也都忘了開銃,呆呆的,呆呆的看着眼前這仿似是‘神蹟’般的一幕。
雖說早就知道,將軍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但他們卻實在無法想象,這般,這般竟然直接控制大海的冰面爆裂,究竟,究竟是怎麼做到的呢?
時至今日,長生營的炸冰活動,早已經走上了正規,已經不算是什麼稀奇事。
很多長生營的兒郎們,也都親眼見過、甚至參與過炸冰活動,也瞭解一些其中的過程。
但此時,關鍵是他們完全沒有看到引線的燃燒啊,這,這又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難道,難道將軍真的是神仙?
否則,否則又怎的可能做到這一切?
觀景臺上,姚撫民和金冠也完全呆住了。
他們是見過狠的啊,可是簡直做夢也沒有見過這麼狠的啊!
竟然,竟然直接操控大海的冰面爆裂,這……這究竟是什麼樣的鬼神手段啊!
姚撫民的下巴已經張到了一個近乎是不可思議的角度,他呆呆的張大了嘴巴,眼神裡一片迷茫。
他實在無法想象,李元慶,李元慶究竟是用的什麼手段啊,竟然能操控海面的爆裂……
要知道,他率領七八千軍民,幾乎是沒日沒夜的幹,死傷了幾十人、近上百人,好不容易,纔開鑿除了一條還不到半步寬的海溝。可惜,只不過一晚上,就已經被凍的結實了。
而~~~,而李元慶。
只不過是短短兩天三時間,他,他又能做些什麼呢?
怎麼可能就……
金冠也是完全找不着北了。
眼前的一切,已經完全打破了他的認知,完全擊碎了他的世界觀啊!
雖然他早就知道,李元慶是遼地,不~~,應該是天下間的第一號戰將,可,可金冠卻做夢也想不到啊。李元慶竟然用的是這般鬼神般的手段,就這樣,就這樣輕易便送這足有數萬的韃子見閻王啊!
這……
一旁的角落裡,小蓮、小荷,張蝶,還有趙梅,四張如花似玉的嬌豔面孔,也完全傻了眼。
她們根本無法想象,剛纔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難道,難道是打雷了麼?
可,可現在正是深冬啊!冬天又怎的可能會有雷公呢?
那,那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這,這,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啊?難道,難道他,他真的
有鬼神之力麼?”張蝶兩隻嬌嫩的小手緊緊護在了豐滿的胸口上,大眼睛裡,滿是迷茫。
小蓮也有些傻了眼,紅潤的小嘴輕輕張開。
她很想說些什麼,卻發現,她根本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趙梅也是仿若神遊天外,已經‘靈魂出竅’了,她呆呆的看着一片噪雜的海面,久久難以回過神來。
“難道,難道這就是那些破陶罐子的威力?可是,可是,他,他究竟是怎麼做到的呢?”
趙梅簡直百思不得其解。
旁邊的正中央,李元慶高大的身軀,矗立在觀景臺正中,淡淡的掃視着眼前的一切,嘴角邊,露出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淡淡笑意。
雖然爆破的實際規制,並沒有達到預期,但整體效果,目前來看還是不錯的!
主要是冰層的厚度實在是太厚了,而陶罐子裡的黑~火~藥威力還是太過於有限,只能將半數中空的壕溝附近,炸裂開口子,再依據地勢,朝着冰面薄弱的地方擴散。
這便很難形成李元慶想要見到的那種場面。
天崩地裂,萬念俱灰,就如同山呼海嘯一般,整個海面冰層,瞬間徹底崩裂,所有的狗韃子,全都掉落到冰冷的海水中。
不過,若是真的那般情景出現,恐怕,後金的國運就已經要到頭了。
而袁督師這邊,恐怕,連飯也沒得吃了啊。
李元慶緩緩吐出了一口長氣,卻也不得不佩服,在這個時代,後金軍的運氣,着實是好的令人髮指。
但凡是天氣稍稍有一絲改變,即便這場雪停下來,這些狗韃子,至少也得再多付出一倍、甚至幾倍的代價!
可惜啊!
做人要知足。
否則,他李元慶把這些韃子的肥肉都吃下了,還有他袁督師什麼事兒?
又哪來的‘威震大明’、‘威震天下’的‘寧遠大捷’?
此時,站在李元慶的角度看過去,壕溝附近冰層的裂縫,差不多已經擴散到了三四十米的規模。
而這時,所有的陶罐子火~藥,基本都已經炸裂完畢了,已經很難再有後勁兒了。
這場‘地裂天崩’的好戲,差不多也就到此爲止了!
不過,即便場面沒有達到李元慶完整預期的效果,但~~,抵擋住此次後金軍主力對覺華島的突襲,已經沒有任何問題了!
現在,就剩下將登上島的這幾千號韃子吃進腹中了!
轉念,李元慶已經回過神來,厲聲喝道:“牛根升!”
“呃?是!卑職在!”
牛根升剛剛也還沉寂在這‘神蹟’一般的山呼海嘯中,聽到李元慶的大聲呼喝,愣了片刻,他這才反應過來,趕忙恭敬的單膝跪地!
李元慶冷冷一笑:“傳我軍令!全軍加強火力,長槍兵出擊,將這些登岸的韃子,全部剿滅!”
“是!”
牛根升精神一振,趕忙對旗手這邊打了訊號,又飛速奔下了‘觀景臺’,快步去傳令。
主要是此時兒郎們也都在欣賞這場幾乎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大戲,也只能由他親自跑一趟去傳令了。
不過,牛根升卻也是存了一絲私心。
已經是這般事態,這些狗韃子,早已經不能對將軍這邊構成半點傷害,他也想到第一線去,好好看看,好好感受一下,這些狗韃子哭爹喊娘,到底該是多麼暢快的感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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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