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白把總所擔心的,楊休的身體本就瘦弱,連續的劈砍下早已讓他沒了力氣,但是楊休知道,自己只要一停,那就意味着自己要敗了。所以他不能停,他用自己的意志堅持着揮舞手中砍刀,漸漸的兩條臂膀開始失去知覺,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依然在砍着,還是已經停下來了。
“叮!~”
一聲脆響,一直敗退的大漢看準楊休力竭,奮力一劍終於將楊休的砍刀盪開,楊休胸口頓時空門大開。大漢眸子裡掠過一絲殘忍的殺機,被一個小白臉一再羞辱,現在機會終於來了!
“去死吧!”大漢暗吼一聲,憤然出劍直刺楊休的心口。
楊休嘴角略微抽搐,看到大漢眼中的殺機就知道他要取自己的性命,既然如此就只有拼了!
眼中閃過冷厲之色,在間不容髮之計楊休膝蓋略微下蹲,這…是最後的機會!
“噗~”
大漢的長劍沒有任何遲疑的刺穿楊休的身體,深及沒柄…大漢的臉上浮現猙獰的笑容,可是、那笑容並沒有持續很久,因爲他在楊休那蒼白的臉上看到了一絲更加猙獰的冷笑,那絕對是他生平所見最恐怖的笑容。
大漢的這一劍洞穿了楊休的肩膀,並沒有刺進胸口。大漢好像意識到了什麼,可是…
猛然間大漢後背一陣發涼,眼中充滿驚恐,憤然想要抽回刺進楊休體內的劍,可楊休的手已經搭上來了。
那雙白贊的好比女人的手,死死的攥住了劍刃,讓他無法拔出,鮮血瞬間從指縫中流淌出來。
楊休的神情依然是那麼冷漠、鎮定,彷彿被劍刺穿的、劃破的不是自己的身體一般,唯有眼中那抹駭人的瘋狂!
大漢的眼中終於露出了恐懼,他從沒遇到過如此瘋狂的人。
“喝!”
楊休大喝一聲,被盪開的砍刀終於收回,照着大漢的腦袋直劈而下,大漢心膽俱裂,整個人都被都嚇傻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那抹鋒利的寒芒對自己當頭劈下,臉色一片煞白。
在這一刻,大漢彷彿覺得那不是一把刀,而是那重如千鈞的泰山。就算不把自己劈死,也會壓的自己窒息而亡。
“住…”
“嘿!”
站在一旁的白把總見到這一幕,剛要開口阻止楊休,畢竟那大漢可是他的親兵隊長,可這住手的住字還沒說出來,就見場中的楊休一聲斷喝,那勢如破竹的一刀嘎然而止,鋒利的刀刃距離大漢的額頭僅有一毫的距離,一股冰涼的寒意傳來,大漢的額頭上裂開一小道鮮紅的血口。
楊休強忍着腦中那昏迷之感,依然將刀架在大漢的額頭上,左手握緊劍刃將之從自己體內一寸寸的拔了出來,然後將長劍隨意的棄於地上,鮮血像標槍一般從傷口內激射而出,濺在泥濘的雪地上,可楊休的身子卻依然穩如山,屹然不動。
“把餅撿起來!”
冰冷的,彷彿可以壓過寒冬般的聲音滿含着殺意。
大漢默默的彎下腰,早在楊休劈出最後一刀時他就知道自己敗了,本以爲自己會被一刀劈死,可沒想到,他竟然會停手。
此時在他的心中,只有敬佩。
從大漢手中接過那塊已經沾滿泥土的大餅,楊休臉色平靜的就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不再理會啊大漢,用刀拄着地面,蹣跚的轉過身一步步朝自己的帳篷走去。此時的楊休腦中一片空白,這一場惡鬥讓他耗盡了全部心力,他只想找個地方,好好的…好好的睡上一覺。
大漢面色一片凜然,凝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楊休。”楊休連頭也沒有回,說完再次邁步要繼續前進。
大漢忙大聲喊道:“俺叫元彪,大家都叫俺彪子,你是條漢子俺敬佩你。”
“是嗎。”
楊休淡淡一笑,那蒼白的面容上說不出的神情,似高興、似自豪、似…悽然。
“哎楊休!你怎麼了!”
楊休終於支撐不住了,身子晃了晃朝地上倒去。楊休力竭剛剛沒走出幾步,離他最近的就是大漢元彪,見此情景元彪兩步就誇到進前,一把將他扶住,炸雷般的喊聲響徹軍營。
“郎中!郎中在哪,都給老子去叫郎中!”
白把總見兩人終於是和平收場,暗自鬆了把氣。元彪是他的親信,他不能不擔心,要是換成其他人,他可不管那人的死活,可經過這事,楊休的勇猛也征服了他,同樣讓他擔心不已。
“去!把郎中叫來。”
圍觀的衆官兵剛纔看激鬥看的入迷,這才發現把總竟然也在這,紛紛忐忑的散去,幾個親信侍衛則忙着跑去找軍中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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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兄弟,感覺怎麼樣?”
軍帳的鏈子被人從外面挑了開,冷冽的北風捲着雪花呼嘯着涌進帳中,吹得燒的紅彤彤的火爐一陣忽明忽暗的閃爍。緊跟着從帳外進來五六個官兵,手中拎着酒肉等食物,爲首之人正是白把總的親兵隊長,大漢元彪。
見到幾人楊休些微的坐起身子,將背部靠在牀頭上,說是牀頭、其實就是個木架子。
自從和元彪打過那一架,晃眼間已經過去十來天了,雖然受了重傷一直躺在這修養,不過楊休的地位卻是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元彪作爲白把總的親兵隊長,在這營中還是有話語權的,贏得了元彪的敬佩好處當然少不了。和元彪比較親近的官兵們有事沒事都紛紛到楊休這來看望他,每次都少不了帶些酒肉,以此來巴結元彪。
其他官兵們開始只是抱着觀望的姿態,畢竟元彪不是把總,萬一要是貿然接近楊休被把總怪罪可是不好。
不過觀望來觀望去,卻並沒見白把總怪罪衆人,似乎是對這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衆人紛紛開始揣摩起把總的心思。
大家一致認爲,把總這是已經內定,要重用楊休了,只是他現在有傷,所以並沒有表明心態,因此處於觀望中的衆人也紛紛前去巴結楊休元彪兩人。
實際上這些愚蠢的大頭兵們怎能知道白把總的心思?說實在話,他確實挺欣賞楊休的勇猛,可是…自家大哥的話也不能不聽阿?人是一定要殺的,不過這麼好的人才,就讓他享受兩天吧,反正總是要死…
那幫大頭兵要是知道白把總這真正的心思,估計得自己跳酒缸裡自殺不可。
“楊兄弟,這兩天感覺身子如何?”衆人來到楊休牀榻邊,將酒肉放好。
“諸位天天這好酒好肉伺候着,再不好可就完了。”
此時楊休的臉色早已不負當初的蒼白,這十幾天大魚大肉吃的比此生楊休從小到大加起來都多,體力也終於漸漸恢復一些了,楊休相信等傷好後,每天堅持鍛鍊,身子還是可以壯實起來的,到那時候再和元彪打架可就不用冒着風險拼命了。
“哈哈,這點酒肉算得什麼?要不是楊兄弟當時留手,俺彪子就沒機會再吃酒吃肉了!”
說着話元彪排開一罈子酒,拿起旁邊的瓷碗倒上,面色沒有絲毫輸後的羞愧,只有對楊休的佩服之情。
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楊休也對元彪這人有了瞭解,這傢伙就是典型的北方大漢,爲人粗狂講義氣,是個值得相交的朋友。想起那天自己玩了命才僥倖勝他,心裡也挺慚愧的,忙擺手道:“元大哥,我都和你說多少回了,要不是你相讓與我,小弟哪能僥倖勝出?”
“哎哎,元大哥和楊大哥都是咱們營裡的勇士,哥幾個說是不是?”身後一名小官兵很是機靈,暗中拍了兩人的馬屁,還不忘忙着撕開一隻雞腿遞給牀上的楊休。
接過雞腿楊休不得不感嘆阿,這樣的生活真是美哉、妙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