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嘉靖四十一年,八月二十日,大同府朔州素平村。
這裡本是一個難得的安逸之地,大同府地處邊關,年年有韃子南下劫掠,很多村莊都被折騰的不成樣子。年輕人儘量都遠走他想了,留下的也是一些老人,過的艱苦。不過這素平村卻不同,朔州本就在大同府後方,受害能少上一些,加上素平村在一片山坳內,韃子之長就是靠着馬匹來去如風,所以這片山坳地帶是絕不會來的。
這一日,村子中的男丁與往日一般,早早就出去耕地去了。婦人們在家中收拾屋子,老人則是三五成羣湊在一塊兒,找個涼快的樹蔭,嘮着家長裡短。一羣半大的孩子吵吵嚷嚷的玩鬧着,一會從村東頭跑到村西頭,一會又跑了回去。
然而在這一片幸福、美滿的景色背後卻隱藏着一絲殺機。在離村子不遠處的山坳裡,十幾名穿着皁服的衙役圍在一塊兒。
“哎,你說這事兒能成嗎?”其中一個衙役臉色有些擔憂的問道。
“都到這時候了,你還婆婆媽媽的,我跟你們說,想發財就得心狠手辣。”另外一名衙役臉色語氣堅定的說道。
“可是……這裡看上去不好下手啊!”幾名衙役明顯還是不放心,他們以前的對象都是一些被韃子劫掠後的落敗村莊,可這回這個……確實一處富裕的村莊阿。
“怕什麼,一羣鄉野村民還能翻天了?一會下去還按照以前的來,保準沒問題,這次一定要大幹一票!”那衙役滿臉的猙獰,看上去異常恐怖。
“走!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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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平村北,一隊七八個人正在趕着路,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個相貌絕美身材妖嬈的大美人,在她身旁跟着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大漢。
“馬大哥,這一帶你比較熟,我們還有多久能到朔州城?”那絕色女子對身旁的大漢問道。
“快了,我們走的小路,所以一路上沒遇到什麼人,前面就是素平村,我們在那休息一夜,第二天早上起來趕路,半晚就能趕到朔州城。”
“夫人,你、你看,前面是不是起火了?”身後跟着的一名漢子忽然指着前方大叫起來。
兩人忙朝着前方看去,見山房山坳處果真起了大火,濃煙滾滾。
“素平村?”那絡腮鬍子大漢驚呼一聲,對幾人道:“那個方向是素平村,快、我們趕過去看看!”
此時的素平村一片火海,一間間房屋都被大火焚燒着,然而百姓們卻沒有去打水救火,反而一個個都朝着村子南面跑着,口中還悽慘的大叫着。
“還我的孩子,還我的孩子~~”
村子南頭,十幾名衙役慌慌張張的奔逃着,他們每個人手中都或夾、或抱着兩個小孩,一路朝着南面跑去。
這些衙役都是朔州巡檢司的,在這慌亂的邊疆,他們心起歹意,發起了昧心財……拐賣兒童。之前他們曾在被韃子劫掠過的村莊帶走那裡孤苦伶仃的孩子,之後高價賣給了人販子。
之後,他們開始不在侷限於那些孤苦伶仃的孩子,就算是有父母有家人的孩子,他們也打起了主意。那些被韃子劫掠過後的村莊,每家每戶都是揭不開鍋,每天只能等死,對於這樣人,他們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威脅,所以就明搶豪奪把孩子搶走。
漸漸的,他們膽子越來越大,這纔打上了素平村的主意,一個沒被韃子劫掠過的村莊!
其實他們起初沒想放火,他們只是想搶走孩子。不過這是他們第一次到沒被韃子劫掠過的村莊搶孩子,所以沒想到這裡的人們會防抗的如此激烈,於是在打鬥中才放火燒了房。
現在火勢已經起來了,村莊裡的房子幾乎都是用泥土、木板、稻草蓋的,非常容易着,現在就是想撲也撲不滅了。
幾人開始有些害怕了,搶孩子會造成轟動,但也沒有放火燒村莊的轟動大阿,他們開始擔心衙門會不會查這件事。
這些衙役腳程都不錯,很快就把身後的村民們甩開逃入深山,一衆村民跌坐在村口大哭起來。自己的孩子就這麼在自己家門口被人搶走了,如何能不傷心?
“這……好大的火!”村外的一隊人馬趕到素平村,見到此時的素平村已經成爲一片火海。
“好奇怪,怎麼沒人救火?人都哪去了?難道……是韃子屠村!”那絕色女子現實覺得有些奇怪,隨後想到了韃子,臉上閃過一抹驚懼。
絡腮鬍大漢搖搖頭,否定道:“不能,素平村周邊都是山坳,現在又是夏季,韃子不敢孤軍深入後還進入到山坳中。要是那樣,被官兵發現以後,他們連跑都跑不掉的。”
“我們分頭找一找,看看村子裡還有人沒有。”絡腮鬍子大漢吩咐一聲,然後幾人分成兩夥開始尋找村民。
大火蔓延的很快,不多時整個素平村的房屋都被燒着了,村子內進不去,幾人只得繞着村子外圍尋找着,繞了一圈後,終於在村子南頭髮現了大批村民。
“鄉親們,這是怎麼了,你們怎麼不救火?”絡腮鬍子大漢衝上前,神色有些激動的問道。
“救不了啦,救不了啦!完了、一切都完了!”村民們一個個滿臉的悽慘神情,他們本來有着很美好的家園,雖然不富裕,但卻能夠吃得飽,穿的暖。男人種地、女人持家、老人安享晚年,孩子歡樂玩鬧。可是這一切都完了,孩子被搶跑了,村子被燒了,所有的糧食也都付之一炬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阿?”那絕色女子看着眼前一副悽慘景色,也是跟着傷心起來。
“造孽阿,造孽阿!”一名老者老淚縱橫,將孩子被衙役搶去的事情說了一遍。
“這幫天殺的!”那絕色女子聽後臉色陰沉,露出冰冷的殺機。
絡腮鬍子大漢一拍自己胸脯,對村民們保證道:“鄉親們,你們要振作起來,那幫天殺的衙役,竟然還搶起了孩子,燒起了百姓的村莊,我馬狗子給大家保證,一定追上這羣衙役,把孩子們救出來,把這些衙役都宰了!”
那老者見幾人女的漂亮,男的壯實,而且還跟着一羣僕役似的人,好像不是簡單人物。見這樣的人物要爲自己等人出頭,頓時跪在了地上哭謝道:“多謝壯士,壯士如能救回孩子們,就是我們素平村的大恩人,素平村的百姓給幾位建寺廟,日日夜夜供奉幾位活菩薩!”
那老者好似素平村村正,很有威望,他這麼一跪身後所有素平村的村民都跪了下來,不住的磕着頭。
“事不宜遲,羅妹子、我們趕緊去追那幫衙役吧!”
羅靜兒也點點頭,她沒有怪馬狗子私自做主,應下救孩子的事情。相反,她十分贊同馬狗子的決定,一行人問明那夥衙役逃跑的方向,一路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