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體原理是將身體疊入鏡像空間,鏡像內能暫時隔絕超凡類侵蝕。
由於獨特的視角,現實的夏爾變的如紙片般單薄,當然,這種狀態……似乎不安全。
老者的眼眸綻放起灰芒,其一遍遍猛擴,他不緊不慢的伸出右手。
撕拉……,單薄的圖畫似乎被某種力量扭曲,老者手心爆起蒼白的火焰,火焰漂過長長的空間在夏爾身上綻放。
在那火焰中,單薄的夏爾身體倏然……突變,變的凹凸與佈滿坑窪,其上沾連墨綠色的某種絨毛,然後泛黃,變得滿是污漬與腐爛。
夏爾的笑容也因此扭曲,一雙臉變得驚愕。
體內的金輝在數次閃爍後變得異常晦暗,就在最深沉的晦暗即將淹沒希望時,光華猛漲,猶如迸出的一輪……光。
“交換”,夏爾利用命運天平的等價交換,交換任何時間段可能存在的力量。
他很幸運,那時的力量應該是滿值,澎湃的靈力直接補充到靈體,當然,負面後果需要事後承擔。
虛空中流淌着怪異的波紋,緊接着,一道滿身是傷的身形掉出,踉蹌下滾落幾圈。
夏爾的頭部完全錯位,僅靠一根長脊骨鏈接,似斷掉又沒斷的頭顱顯得異常詭異。
胸膛凹陷,以致伸展出一片片碎骨,外翻的肋部骨骼和坑窪的皮膚表面,宛若一個破布娃娃。
隨着眼內黑光暴漲,身軀再度變成單薄的圖畫。
再度躍出,他已變成完好的夏爾,利用鏡像空間再一次擺脫了超凡侵蝕。
夏爾儘量不直視老者,接連翻滾,躲開一道道骨刺長槍,手指迅速凝出五輪光華,其上帶着迥然不同的特性。
縮小版的虛影在涌動。
代表審判的命運天平。
代表死亡的黑色鐮刀。
代表勇敢的金色長劍。
代表旅者的金色鎖鏈。
代表本尊的黝黑鏡子。
在五股力量的交織糾纏下,空間爲之崩裂,一擊而中,老者的頭顱在灼熱的光下……塌縮,但身軀依舊屹立。
白骨冠冕中不知何時長出一塊塊面部碎骨,其猶如面具一樣依附起臉上,剎那間……恢復傷勢。
老者的眼眸變得更陰森,手指緊握,隨着霧氣的瀰漫,一片片牆垣出現,他似乎以自己爲媒介,喚出未知的虛影。
這牆垣……僅僅是虛影,在猛漲的光華中,夏爾擡起頭顱,他不是沒見過牆垣的虛影,冥土怪物曾直接喚出過此虛影。
這堵牆與那牆極爲相似,都是石牆,牆面都是一張張臉孔,以及空洞的眼睛和扭曲的嘴角。
“二者有什麼聯繫嗎?極爲簡單的行爲,卻透露極多的秘密。”
但夏爾沒有時間思考這些秘密,向上看去,其上卻是極爲驚悚的畫面。
這似乎是一座教堂,尖頂,彩繪窗,以及最上方的……十二對羽翼灰色身影。
一抹苦笑閃過嘴角,這是灰天使的教堂。
並沒有想象中的思維遲滯或是污染。
…………
虛影終歸是虛影,不能維持過久,虛影的作用未知。
“不對,他在醞釀着什麼,他在準備。”
夏爾想要阻止老者的任何行動,可是,晚了。
即將消散的虛影洶涌着灌入老者軀體,隨着各種碎片的匯聚,老者的形態逐漸發生變化。
一輪灰色光華迸出,看不清裡面的形態,但靈覺有啓示,眷者形態。
升騰起的輝芒隱去其身形,夏爾屏蔽視野,儘量不與其對視,以免受其污染。
“還有這樣的作戰方式,弱小限制了我的想象。”
鼓盪起體內的靈性,命運旅者的能力分爲兩部分,第一部分,占卜,指引諸界迷茫的人。
第二部分,空間屬性,旅者之軀體,以鏡像空間爲引……。
占卜既能爲迷茫的衆生指引方向,應該也能指引……自己,目前的任務是占卜出安全的躲避方式,“占卜”視野映照着安全的逃避路線。
從交戰的鐘樓頂層到窗戶是第一條,“很明顯,這條安全路線是……信仰之躍,會不會摔死?這就另說了。”
第二條是順着樓梯直接往下跑,夏爾權衡半秒,迅速向樓下逃竄。
身體劃過詭異的弧度,屈身向底部逃竄,臉色卻……一變再變,危機感如浪潮般一遍遍猛擊心靈。
倏然而至的緊迫感不知爲何越增越強,可面前什麼都沒有。
聽力似乎被隔絕,周圍一片寂靜。
…………
底部樓梯轉角,早已變爲眷族形態的灰眸老者倏然閃現。
在那裡,他的身體四肢鼓脹,染上怪異的黑紋,緊握骨槍的手一遍遍猛甩,槍尖冒着通透的灰。
純粹的灰芒猶如一道道閃電般激射,長槍碰到牆壁時粘連其上,並化爲猙獰的骨刺。
周圍的牆壁早已被老者改換爲適合他的作戰環境。
鏡像疊加,夏爾鼓盪着身體僅餘的靈性,迅速將身軀疊至老者,後方手中交織起兩輪光金劍。
手持兩輪長劍,右腳猛的前踏,一遍遍突刺,一張蒼白的骨盾佔據視野,任憑金劍在其上揮舞碰撞。
二者相擊爲原點,骨盾層層垮塌,依舊層層重構。
夏爾眼中的天平虛影驟然亮起,向右斜傾一度,在磅礴的力量中,序塊完成最基本的重構,化爲實質的厄運。
骨盾瞬間爆散,眼前映出老者似笑非笑的面容。
緊接着,老者身後的斗篷脫離其軀體,飛至二人中間,隨着其倏然的鼓盪,前方排列起灰色甬道。
甬道內充斥着腐敗,掛着根根陰森白骨,一雙雙連帶血絲的眼睛同時張開。
颶風一樣的精神實質刺入靈體,朦朧的光透出,對面的景象……看清了,那是無法描述的地域,遊魂,無數的遊魂,多到極致的遊魂,量變一度引起質變,雜亂的哀嚎聲充斥着精神。
夏爾被……污染了。
指甲翻漲,體內涌出墨綠色的膿液和菌毯,然後涌出黃色膿液和根根羽毛。
緊接着,夏爾身上綻放起一朵朵灰色玫瑰,它們在協同,在共振,鯨吞着夏爾的靈能與魂魄。
眼前閃過諸多幻影,有船艙內的迷茫,有弗拉墜樓時的惋惜,有萊特質問的面孔,有瘋子的癲狂。
最後是一張樸素至極的面孔,但夏爾認識她,在拉西前線的未婚妻,安妮。
體內的靈性飛快的流失,生命像決堤之水般奔涌而出,眼眸逐漸晦暗,再晦暗,然後……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