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不妨礙我愛你3

嘉賓的故事都隱去了姓名,隱隱道來心中最美的那一段悸動時光,也有平凡的人們錯過的一生,每一個故事都是那樣的柔軟心傷,足以打動最堅硬的心房。

梅清闕合上雜誌,他知道她是那樣一個慧質蘭心的女子,卻不知道她還有這樣敏感的犀利讓人憂傷。

他緩緩向母親道來,與她相識在一個涼爽的夏日早晨,在炎炎夏日裡她坐在那裡竟然可以讓人覺得沁心涼。

她總是沒有耐心把世俗所謂的好書慢慢看完,看到喜歡的書可以手不釋卷廢寢忘食到通宵達旦,一定要看到結局才心甘。

她可以大膽的直視他的眼睛,他也喜歡逗她玩,當她是好友的妹妹,後來她的眼神漸漸變得羞怯,他知道他做錯了一件事,因爲他喜歡那樣羞怯的單純的她。每次學長學長的叫他,有一絲放肆又有一絲不好意思。

自從知道他會經過圖書館去吃中飯以後,每天中午都躺在圖書館的那個角落裡假裝漫不經心的與他相遇。

那天她走在他背後輕輕說,學長我喜歡你,你知道嗎?他才突然不知如何去面對,只好假裝沒聽到,遠遠的避開……

那個寒冷的聖誕,看她的身影倔強的佇立等候在門口,看着她眼裡的茫然若失,才覺得自己心痛萬分,急忙去買了禮物,回來卻看不到身影,才感覺到心裡的像遺失了最珍貴的寶貝般的痛。幸好追了兩層樓梯看到了她。

那半個月的相處是他後面的日子裡最覺得單純幸福的時光,懷抱裡單純的小愛人,燦爛的對着他笑,可是爲什麼來自他心底的恐懼卻緊追着他不放?

答應了回家後要給她電話,答應了每天要想她千百遍,開學後要第一時間來學校相會,答應了她好多的事情,到最後卻一件都沒有做成……

只敢在大年夜裡打電話過去沉默的祝福卻不敢開口說一句話,怕一開口就輸給了自己的軟弱。離開後只敢請在校的朋友們暗地裡打聽她的事情告訴他,看她一如既往安靜得讓人憂傷的成長,忍不住暗暗爲她憂心。後來得知她戀愛了,有個很疼她的男朋友,得知她的快樂與幸福時,心裡竟是隱隱的心酸和不捨。所以纔會在離校前一晚突然故意出現在她面前,看她驚諤的神情,壞壞的想着這下她是不會忘記他了吧。看到她身後的陽光男孩,他有那麼一絲妒嫉和絕望,妒嫉他能這樣快樂的跟她在一起,絕望的是他也許再沒了希望吧。最終還是把“橋”送給了她做紀念,只是不知她已經知道了“橋”的故事和葉呢喃的存在……

桑吟沒想到梅清闕的母親會是這樣一個慈祥老太太,總是想着那些有錢人家的老媽都是怎樣的一副勢利嘴臉,瞧不起她這樣身世清白的小戶人家女兒。所以梅清闕好幾次說帶她回家見家長,她都不敢答應,而此刻老太太卻親熱的拉着她的手說着誇獎的話,她呆呆的看着梅清闕,他正微笑着看她,對她眨眨眼,說不清的曖昧。

原清然又適時的爆一爆強勁內幕,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老太太拉着她坐在身邊,她看着角落裡的位置,從來吃飯的時候她都喜歡坐在角落裡不引人注意的位置,衆人忙着入座,她輕輕說,我想坐到那裡。場面剎那安靜,梅清闕輕輕對她搖頭,老太太看了她一眼,笑着同意了。

回到角落裡的位置,桑吟知道盡管這樣,她還是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不過沒關係,過不久他們就不會注意她了。她安靜的低頭吃東西,不去理會梅清闕的目光,她知道他一直在看着她。

梅清闕的全副注意力都在她身上,他看到她飄忽不定目光,生怕一不注意就看不到她的身影了。果然,被他們圍着敬了幾杯酒之後再坐下來就看不到她了,開始還以爲她去了洗手間,直到散席都沒再見到她回來。他知道,所有人都沉浸在暫時的歡樂氣氛中,只有她,如果不是真的喜悅,她連假裝都懶得去敷衍。

桑吟從來不喜歡那種酒酣淋漓紙醉金迷的聚會,不過一羣人的狂歡,狂歡之後依舊縈繞在心的距離感。

酒店這裡沒有直接回住處的公車,桑吟靜靜的走,慢慢的想一些事情。梅清闕母親的笑臉還在腦海中盤繞,她的笑很溫暖可是也同樣犀利,能看透人心的,跟這種人相處是太危險的一件事。那樣一個傳奇式的女人,下過鄉下過海,當過政府官員出過國,辦過商業,會幾門外語,走過很多地方,辦了雜誌社,寫過商海沉浮的故事也寫過風花雪月的文字。聽梅清闕說,他母親最近還迷上了中國畫,正在申請可以接收的學校……

這樣不簡單的女人,豈是簡單的她可以應付的?一點勝算都沒有……想到這裡突然自己發笑,想什麼呢,怎麼會想到她的對立面去呢?應該要博取她的支持纔對,如果她想一輩子得到梅清闕的心。可是自己好像也並沒有這個打算吧?

剛到站牌下,車就來了。車上沒有多少人,今天又是週末,人們都應該去狂歡了吧。桑吟已經接連有一個多月沒睡好覺了,這個週末可以好好補一下眠才行了。她已經習慣了公車裡的味道,不再會暈車,只是一上車就想睡的習慣沒有改。反正沒關係,坐到終點站總會有人叫醒她的,終點站離住處剛好也不遠,走走路散散步也好。

司機過來叫醒她,說到終點站了,她迷迷糊糊站起來,怎麼會覺得那一個人好像杜修爲呀。她睡眼迷糊的看了那人一眼,然後走下車,杜修爲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一定是自己神志不清楚眼睛看花的緣故。

可是身後分明有人跟着,而且那個人好像還在叫她的名字,她緩緩的轉身,怔住了。

杜修爲笑着站到她對面,在她眼前擺一下手,說:“不用這麼激動吧?”

桑吟聽到自己的聲音,像是隔了好遠的時空,空蕩的響起:“杜修爲,真的是你嗎?”

他手放到肩上,感覺到他的暖,他笑着說:“當然是我,不然你以爲是在做夢嗎?其實我自己也在懷疑,到底是不是在夢中呢?夢中的你也曾這樣清晰的站在我面前,而我卻總也抓不住……”

桑吟扭過頭,不讓他看到眼裡的淚花閃動,輕輕問:“爲什麼你會出現在這裡呢?”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牽起她的手,邊走邊說:“我過來出差,客戶請我吃了飯出來,正好看到你走在路上,又不敢相認,直到你上了公車,我也只好跟來了。”

她的手輕輕滑落出來,不再看他,筆直的朝前走,她不想停下來面對也不想聽到他的聲音,怕自己再多聽一句就會邁不動腳步離開了。可是他的聲音像妖媚一樣繚繞着她的耳膜溫柔的擊潰她好不容易壘起來的心牆,“我喜歡過的你還好嗎?”

她的腳步終於沉重得邁不動了,忍住悸動的情緒,也輕聲反問:“喜歡過我的你還好嗎?”

他走過來毫無預警的擁她入懷,輕輕的比當初還要溫柔還要怕驚動了停留的天使。她終於淚如雨下,如今這個懷抱已不像當初那樣生澀,有了成熟穩重,可是已經不是她停靠的終點了。

他說:“在等車的時候,想買一份報紙,卻剛好看到有人在爭論這期的雜誌裡的話題,忍不住抽出來看了一眼。看到標題的時候就忍不住心痛,想也沒想就買下來,竟然會看到你的名字,還怕是重名的,一直都沒有你的消息,連劉一龍都不知道你在做什麼,你未免藏得也太好了。看完了通篇下來,不用懷疑,那個一定是你,感覺就是那樣熟悉,只有你才能攻擊到別人最脆弱的地方。”

哭完了,心情也變輕鬆了,從他懷裡出來笑着說:“本來是用來告別的,卻成了重逢的橋樑。”

兩個人坐在街邊長椅上。夏日風吹過,兩人都想起了當初的夏日,並排着坐在操場臺階上看星星的晚上,有時候還有姚舜在旁邊搞破壞,可是那時候只有單純的幸福,誰也不會想到後來有分開的一天,總是以爲這樣就可以輕鬆到生命的盡頭。

兩人靜靜的坐着,誰都沒有開口講話,卻又像經歷了分離後的一切。

杜修爲只是有些不甘,爲什麼重逢了,還是聽到她說告別。在工作中培養的滔滔不絕的表達能力在此刻卻仍然幫不上忙,起不了作用。看看時間,既然她已經決定告別,那麼他只有最真誠的祝福了。他說:“太晚了,我先送你回去吧。明天我再來找你。”

桑吟靠在他的肩膀上搖頭,說:“再等一會。我現在不想回去。你再陪我一會。杜修爲你知道嗎,你是個大傻瓜,有好多次機會,你爲什麼不問我是否會回頭,你爲什麼不親自來問我是否可以重新開始?我只是埋怨爲什麼你沒有勇氣親自來問我呢?你知道嗎,後來的時間我有多想你,而你偏偏在我決定告別的時候出現,之前呢?你都在哪裡?”

杜修爲錯諤,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

她輕輕笑說:“或許這就是年輕人所謂的輸不起吧。你的驕傲和我的倔強。最開始的時候,你就說,爲我的倔強幹杯。杜修爲,你會不會一直喜歡一個人?好了,走吧,太晚了。”問完也不等回答,站起來,徑直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杜修爲呆呆的想,他想跟她說,他一直還在喜歡她,他會一直喜歡她,可是看着她微笑卻空洞的臉,他實在不知道怎麼回答,回答是,會是她想要的答案嗎?回答不是,會不會又讓她難過?他不知道要不要跟上去。

頓了一下,最終還是陪她走完一起的最後一段路。兩個人開始像老朋友那樣,她挽着他的手臂,像當初挽着劉一龍的手臂那樣,淡淡的說一些話。他想,或許希望也還是有的。

到了樓下,看到倚車而立的梅清闕,他看到他們倆有說有笑親熱的走過來,眉頭緊皺起來,有些憤怒的熄掉手上的菸頭,上前幾步,伸出手去,輕輕說:“嬌嬌,過來。”

杜修爲看着手中滑落的溫柔,心中的絕望再次襲來,就跟當初她堅決不肯讓他叫“嬌嬌”一樣。她說嬌嬌是小名,是隻有家人才可能喊的小名,劉一龍是她從小玩到大的,像家人一樣,所以劉一龍可以,而他不可以。眼前的這個男人給他很強勢的感覺,他在他的面前叫她“嬌嬌”,不是明顯的暗示他們之間的關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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