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聽到那個女聲說:“梅清闕,你還要忍耐多久?那個小小的女生就是你希望陪伴一生的人嗎?我不相信,不相信這樣的你,你說過從此以後再了不會愛人了,你怎麼會愛上她?還是,她也只是你的玩物而已?那麼她能夠新鮮多久?像我這樣,新鮮兩年,還是會更久?”
梅清闕冷聲說:“你鬧夠了沒?從一開始我就已經跟你講清楚這樣的結果。你要明白,她跟你不是一樣的。我希望,你的胡鬧能夠到此爲止。”說完就要掙脫她的箍綁。
桑吟怔怔的,從黃美夏的哭喊聲中清醒過來,看着要轉身的梅清闕,她趕緊躲進陰影裡。捂緊痛得厲害的心口,怎麼是這樣的結果?他們兩個到底是什麼樣的關係?從衆人嘴裡聽來的黃美夏是個冷靜高傲的女生,可是現在的她看來是那樣的失態,完全像瘋了一樣,難道每一個不被自己愛上的男人愛上的女人,最後都會如此瘋狂嗎?爲什麼每一個都一定要用這麼愚蠢的方法來逼迫她的放棄?如果是她,她會怎樣?是瀟灑的放手還是……她不知道,她只知道這一刻的心如同要死了一般的痛。
桑吟還沒有醒悟過來,黃美夏卻走到了她面前,高傲地說:“你怎麼纔來?前面還有更激情的鏡頭你錯過了。”
桑吟知道不可以在這樣的女人面前展現軟弱。站起來的時候就勢抹了一下眼睛,把淚水小心的擦去,微笑着說:“前面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不是嗎?你要明白,她跟你是不一樣的。”她重複了梅清闕的最後一句,然後高昂着頭從她面前從容走過。
黃美夏拉住她,冷聲說:“先不要那樣驕傲。梅清闕還沒有拋棄我,他也不會愛上你的。難道你不想知道得更多一些嗎?”
桑吟回頭,輕笑着說:“就算想知道,也不應該從你這裡。我相信梅清闕。很晚了,祝你晚安。”
拂掉黃美夏的手,從容走下樓梯。只是當一個人關在小小的電梯裡的時候,才知道自己有多麼軟弱。走出電梯,心情還沒來得及整理好,桑吟又躲進了黑暗的樓梯裡,只有躲進黑暗,纔不會看見傷痕。
回到房間的時候,梅清闕已經洗澡出來,半躺在牀上無聊的調着電視頻道。看見桑吟回來,有些奇怪的問:“你幹嘛去了?沒在房間?”
桑吟笑笑說:“一直等你不回來,然後我自己出去買了點零食回來,還是覺得無聊,然後又出去走了一下,我發現外面很好玩,明天晚上我們一起出去玩好不好?”
梅清闕看着難得露出如此可愛表情的小女朋友,笑着點點頭。
桑吟換了睡衣出來,鑽進被子裡,十分意外的抱緊了他。他壞笑着說:“怎麼了?抱得這麼緊,不怕我做壞事?”
她懶懶的說:“你不會的。”
梅清闕說:“可不要對我如此高期待。讓你失望就不好了。”
她閉上眼睛不再說話。梅清闕也關掉電視,躺了下來。
她在耳旁說:“梅清闕,你愛我嗎?”
“傻瓜,今晚上怎麼了?”
“梅清闕,你愛我嗎?”她還是不睜眼,輕聲說。
他嗯一聲。
她繼續說,“梅清闕你愛我嗎?如果愛,你爲什麼從來都不對我說?”
“傻瓜,人家多少年以前就在唱:愛你在心口難開。”梅清闕依然沒有聽出她話音裡的異樣,依然輕鬆的說。
“梅清闕,你爲什麼不說呢?”她轉向另一邊,眼角有淚流下。原來她的位置依然只是不夠重要而已。原來以前總是裝深沉,對杜修爲的表白總是不放在心上,原來只是在乎與否的問題。
剩下的最後兩天裡,桑吟把那些不開心的事情統統壓在心底,拼命告訴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想……也故意忽略到再聽來的流言蜚語,那兩天裡,她只想讓梅清闕記住她最燦爛的笑顏。
回來之後,工作上的事情交接暫時出現一種忙亂現象,兩人都忙到沒有時間見面,不過正好,她可以利用這段時間好好整理一下心情。
竟然難得的接到桑笑的電話。
桑吟哇哇的跳起來說:“哥哥,你竟然還記得我這個妹妹!我們有大半年沒有通過電話了呢!”
桑笑在那頭笑着說:“是呀是呀,都是我的錯,竟然忘記了我最漂亮最寶貝的美女妹妹。”
兩個人嘻嘻哈哈吵鬧一陣。說了些天南地北沒有營養的問題,最後她才問:“哥,說吧,人家無事不登三寶殿,你也不會無緣無故打電話給我,否則也不會忽略我這麼久了,什麼事請得動你的大駕。”
桑笑若無其事地說:“怎麼沒有跟杜修爲在一起了?”
初聽到這個名字她還漏了半拍沒反應過來。繼續聽他說:“上個星期,在一次商品洽談會上見到了杜修爲,就聊了一會。本來過年前就想問你的,一直沒記起來。你們怎麼分開這麼久了?他是個不錯的男生……”
桑吟慘笑着說:“哥哥怎麼沒有跟寒露姐姐在一起?當初也是很看好你們的。聽說姐姐她去年就結婚了。你到哪裡去了呢?”
桑笑有些後悔,可能是太久沒有在一起了,竟然忘記了他的小妹妹可以在瞬間爆發的強辯力。他苦笑着說:“嗨,桑吟,我是你哥哥,好歹給我留幾分面子好吧。那麼,你是要選擇梅清闕嗎?”
“哥……”她拉長了聲音,有幾分要生氣的樣子。“哥,你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按照我們的想象發展的。難道愛過一次受過一次傷的人,就不能再愛上別的人嗎?你這是什麼邏輯?難道也說,你也不會再愛人了嗎?”
“不是這樣的,是梅清闕太不一樣了。他不適合你!”
“幸福與否都是我一個人的事情,你又不是我,爲什麼一定要說他不適合我?當初寒露看上去是那麼適合你,爲什麼你們就是沒有在一起?而且我當初告訴你的時候,你不是說不會再有意見,我做什麼選擇都支持我的嗎?”
“嬌嬌,你還小……”
“我已經不小了,都已經二十三歲了,哥!”她真的生氣了,憑什麼還說她小?她突然有些累,怎麼越來越覺得跟人溝通有困難了,難道是因爲她總是太沉默的緣故?
桑笑嘆一口氣,說:“對呀,我都忘記你已經長大了。我只是,看着杜修爲,好像多年前的那個我。看着你,就怕你做錯誤的選擇,變成多年後的我……好吧,那麼我掛電話了。”
她嗯一聲。
要掛機的時候,桑笑又突然說:“嬌嬌,你真覺得幸福嗎?”然後掛機。
桑吟盯着黑屏的電話,呆呆的想,幸福嗎?真的覺得幸福嗎?幸福是什麼滋味?爲什麼她竟然沒有感覺?只記得小時候媽媽工作回來給她帶回小零嘴時的那種感覺,還有就是哥哥陪她一起玩,還有一起捉弄劉一龍,然後考出好成績,看到爸媽臉上欣慰笑容時的感覺。然後還有呢?離家時再回家的感覺,都是家的感覺親人的感覺讓她覺得幸福。
愛情?她現在覺得幸福嗎?沒有,她竟然沒有發現過任何有關幸福的痕跡……但是愛情讓她想起了杜修爲,想起了他們曾經一起去過市場買菜,兩個人還在一起做過飯洗過碗……以爲再不會想起,卻在這樣炎熱的夜晚,想起了之前所有的點點滴滴……
想着想着,不由自主的淚流滿面……杜修爲,杜修爲,你知不知道,你已經成了我心裡最軟弱的地方,如同當初梅清闕,一度也讓她以爲是最心底的傷痛,可是現在在一起了呢?爲什麼沒有覺得幸福?難道真如哥哥所說,他們不適合?她在心底哭泣。
和茄子通電話,茄子高嚷着說:“妹妹,你最近可有什麼好消息?姐姐我現在可是桃花運爆好耶!有個半老頭子正在強烈追求我,然後有個青澀小子也對我表示了好感呢……”
桑吟笑着說:“恭喜姐姐!只是有對上眼的嗎?”
茄子垂頭喪氣地說:“就是沒有對上眼的……所以才煩躁呀!”
桑吟笑着說:“煩什麼?有人追求,多好的事情。”
茄子說:“算了算了,沒有自己喜歡的,算什麼好事?妹妹,等我過去之後,咱倆就把那邊風水玩轉,看那些臭男人不被耍得團團轉……”然後語氣轉爲低沉,“可能過兩個月真要去投奔你了,我打算結束‘橋’的營業,等不來想愛的那個人,卻被一羣蒼蠅圍攻。”
印象中,茄子總是一副強悍的樣子,從來沒聽到過她此時懦弱的語氣,發生了什麼事嗎?在她反應過來之前,茄子又恢復誇張的語氣說:“準備掃榻相迎吧。”
桑吟說好,然後假裝不經意的問:“愛一個人多久,纔可以完全交出自己?是不是交出了全部纔會顯得對這份愛情彌深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