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星期天,陳大軍在自己寢室,百無聊賴。
一會躺在牀上,盯着天花板發呆,一會來回踱步,雙手緊扣額頭。
快中午的時候,有人敲門。
來人讓他五雷轟頂,是餘麗和龍哥!
龍哥一眼認出陳大軍:
“他媽的是你呀!老子正找你!”
上前一把抓住陳大軍的領子,把他頂到牆上。
餘麗頓時傻了眼,拖住龍哥的手:
“你幹什麼?他只是我男朋友!”
“老子跟你沒完,你等着,你會死在黎縣!”
龍哥放下狠話就出去了。
“你們怎麼會認識……你去玩過?”
餘麗似乎明白了什麼,但還是疑惑不斷:
“爲什麼他這麼恨你?”
陳大軍坐下來,用手撐着頭,看着地板,把去歌廳的事說了一遍,更像是跟自己說了一遍。
他沒有說趙主任,只說跟一個朋友去的。
“這個事情會非常麻煩,他們背景很深,不論對外對內,下手都特別狠,你要想法離開黎縣。”
餘麗十分着急。
陳大軍不知如何是好,只是不停的深呼吸。
餘麗繼續說:
“昨天他們要我去陪唱,我沒同意,我說我有男朋友了,男朋友是教師,正式工作,我不想幹這一行了,我想結婚。他們不相信,所以我就帶龍哥來見你,確認一下,沒想到……”
陳大軍沉默不語。
“不行我就再回歌廳幹,現在關鍵是你,他們會找到你的。那天晚上,你幸好跑掉了,我見過他們砍人的。”
陳大軍輕輕的“嗯”了一下。
“這兩天你就呆在學校,他們一般不會進學校犯事,你等我的消息。”
餘麗急衝衝的出去了。
晚上,餘麗又回來找陳大軍:
“我跟他們談了,不要動你,但是,他們要敲你十萬塊錢,一週之內給到他們。你用這一週的時間,離開黎縣。”
十萬?這對陳大軍來說是天文數字。但是,離開黎縣,辭職不幹,他該如何向母親、向姐姐交待?
對手過於兇殘,他只有選擇離開。
陳大軍看着餘麗,認真的說:
“我們一起走,好嗎?”
餘麗聽到這話,一下子痛哭起來,一直哭到嗓子沙啞:
“若我走了,他們會加倍恨你,甚至去你老家找麻煩,再說,你已經知道我的情況了,我們只能結束,你能懂嗎?”
星期一,陳大軍給學生布置了課堂作業,自己坐在講桌的後面,冥思苦想。
怎麼辦?去哪兒搞十萬塊錢?
放學後,回到寢室,他寫了請假條,說家裡有危重病人,需要回家一段時間。
然後,開始收拾東西,主要就是書和衣服,不經意看到了前女友的相片,看到了靳勇留下的聯繫方式。
病急亂投醫,他決定試試。
陳大軍抄下聯繫方式,帶着紙條出了門,找到個小商店,商店門口豎一牌子:公用電話。
座機沒人接,手機是奇怪的嘟嘟聲,不通。
剩下就是一個OICQ,這是什麼?
正好看到個女孩路過,跟着隨身聽晃着舞步,頭髮挑染。
他對女孩揮揮手,大聲的問:
“你好!請問你知道什麼是OICQ嗎?”
“知道啊,就是上網,可以聊天的。”
時尚小妹摘下了耳機。
“哪兒能上網呢?”
“那啥?縣政府旁邊,有一個新業務展示大廳,爲了啓發百姓,政府做的虧本生意,黎縣根本沒幾個人會用電腦。”
陳大軍走進展示大廳,一個顧客都沒有,只有服務員在電腦上啪啪啪打得一身勁。
一小時,五塊錢。
在服務員的幫助下,陳大軍找到OICQ,申請了新號,再查找靳勇留下的號碼。
果然是他,雖然頭像是卡通人,但白襯衣紅領帶很明顯。
添加,留言:我是陳大軍,有事請求。
沒有反應。
陳大軍用了十分鐘完事,也是五塊錢。
晚上,繼續收拾行李。
第二天,再到展示大廳,交五塊錢。
發現自己的OICQ“嘰嘰”直叫,靳勇加他了,還有留言:
“大軍你好!信息收到,請把需求和緣由詳盡闡述,越詳細越好,不要錯過任何細節,不用擔心隱私泄露,我絕對保密。”
感覺有譜,陳大軍用拼音輸入,打了一長篇文章,將事情經過、歌廳地址、牽涉人物、自己的恐懼、對工作的影響等等,和盤托出。
目的就一個,借十萬塊錢平息這事,同時,寫下了詳實的還款計劃。
星期三,餘麗找到陳大軍,說學校已經有人知道他去唱歌的事了。
“誰啊?怎麼會知道?”
陳大軍有點吃驚,也有點害怕。
“是一個老師,經常去歌廳玩的,認識龍哥。你要儘快離開,我怕風聲傳開,對你不好。”
晚上,陳大軍把所有東西收拾完畢。
雖然可能名聲掃地,陳大軍還是數着最後通牒過日子,他想捱到最後一天走,畢竟,他捨不得這個學校,捨不得課堂上那一雙雙可愛的眼睛,捨不得這裡的同事,更捨不得餘麗。
新的一週開始了,陳大軍一個人在辦公室,把學生的作業仔細檢查了一遍,每一個都寫了評語,評語比以往要長很多,他知道,是離別的時候了。
這時,向老師走進來:
“哎……陳老師,校長找你,要你立即過去,好像挺急的!”
陳大軍知道,事情還是敗露了。
他忘了對向老師說謝謝,便沉重的走向校長辦公室,手裡緊緊的纂着請假條。
他強迫自己冷靜,強迫自己思考如何應對,強迫自己想出辦法保護趙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