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幸虧有證
胡秋妹坐三十塊車費的大巴來到海城。這裡離她幹活的深圳紅利電子廠有三十多公里,不遠也不近。下車後,到天鵝海濱浴場還要坐兩塊錢的公交。
胡秋妹問清方向和線路,坐公交到了海城碼頭,海城碼頭往裡走五百米就是她要去的天鵝海濱浴場。
在海城碼頭看見一塊十米左右高的廣告牌,上有“天鵝海濱浴場”六個金色大字。沿廣告牌下面的指示牌方向往裡走,是一段五十米長寬闊的馬路,馬路乾淨,什麼東西也沒有。
馬路走完,看見一片藍色的大海。大海沒有電視上的寬闊和湛藍,有一點灰濛濛的味道,胡秋妹說不清那是什麼顏色。
胡秋妹第一次見到大海興奮不已,此時是一點過鍾,剛好退了潮,海面平靜得像一面鏡子,偶爾幾隻海鷗從海面一掠而過,消失在遙遠的天際,胡秋妹不由想起一句詩“一行白鷺上青天”。
胡秋妹邊欣賞大海的美景,腳下不停往前走,走了一段,旁邊有人過來問她話,她竟然沒有聽見。
問她話的是個男孩,見她沒回話,又走到旁邊去了,因爲旁邊來了個小車,他過去指揮停車。
一位穿制服的女孩走到她面前,雙腿一併,立正,躬身向她發出請的手勢:“小姐,歡迎到天鵝海濱浴場,請進!”女孩的動作嚇了胡秋妹一跳,到現在爲止,從沒有人在她面前做過這個恭敬手勢。
她往後退了一步,將眼睛從五彩斑斕的海上收回來,才發現自己已經走到了一道拱門之下。這道拱門上方是用硬塑料片做成的六個紅底白色大字——天鵝海濱浴場,沒有碼頭處的高大,但也很耀眼。
拱門有三米高,用塑料花加一些鮮花編織而成,鮮豔、時尚、大氣。拱門外馬路上畫有兩排停車位,這時大部分還空着。
拱門往裡,是一條用地毯鋪就的走道,呈“S”形。走道盡頭有一間小房子。拱門外面是長長的沙灘,有很多方桌,外面就是大海,海邊有一艘輪船。胡秋妹不知道小房子和輪船是做啥用的。
要進入前面擺放有桌子的沙灘,必須從拱門進入。拱門兩邊已經用欄杆圍好,將行人和車輛擋在了外面。
胡秋妹不是浴場客人,看這氣派也消費不起,她又往後退了兩步,她開始懷疑阿靜讓她來這兒應聘這事是真還是假。
那制服女孩看她往回退,也沒說什麼,微笑着往回走了。胡秋妹看她要離開,趕緊上前大膽問道:
“喂,姐姐,不,妹妹,我是來應聘的。”
那姑娘停住腳步,轉過身來,從頭到腳打量胡秋妹幾眼,臉上不再有笑意,眉頭一皺:
“你,你是來應聘的?不會吧,我們這兒應聘已經過了。大家早上班了。”
胡秋妹沒想到應聘時間已經過了,她極度失望,非常沮喪地看了一眼姑娘說道:
“那不好意思,打擾了。謝謝!”然後往回走。
走了幾步,她覺得不行。就這樣放棄,沒找到工作,該怎樣辦?這裡一個熟人也沒有,兩次工作都是熟人介紹的,沒人牽線聯繫,女孩是不方便找工作的,坑蒙拐騙太多了,小心注意都容易上當。她頓時有些害怕。
慢吞吞地要回到碼頭了,胡秋妹突然想起,阿靜不是說,到了這兒有什麼問題可以去找她的好友阿月嗎?
阿月就在裡面上班,還沒問她在沒在,說不定找她有用呢。
得厚着臉皮再去問一回,說不定峰迴路轉呢?努力了,不後悔,不努力以後自己都不原諒自己。胡秋妹相信,命運從沒讓努力的人失望過。
她走了回去。拱門旁的男女兩位服務員看她又走回來,停止擺龍門陣,同時走過來。女孩先開口:
“剛纔不是給你說了嗎?我們這裡已經停止招人了。又來幹什麼?有事嗎?”說話的口氣比剛纔嚴肅了些。
已經到了這兒,受些委屈,胡秋妹也要得個結論再離開。她紅着臉說道:“我是一個朋友介紹過來的……”
男服務員打斷她的話:“不管是誰介紹過來的,我們這裡已經不要人了。沒事就趕緊走吧,不要耽誤我們的生意。一會兒領導來了,說我們不盡責。”邊說邊對胡秋妹揮手。
胡秋妹後退了一步,但沒有離開,堅持把話說完。
“是阿靜讓我來應聘的,她的朋友在這裡上班,叫阿月。”
已經轉身往回走的男女二人,聽到阿月二字,停下轉過身來。二人對視一眼,女的問道:
“阿月,月姐。你說要找阿月?那別走,我問問看。”
二人的態度有了明顯的改變。女的跑進拱門,沿紅地毯走進小房子。兩分鐘後,她走過來問:
“月姐問是誰讓你找她的?你有文憑沒有?高中文憑。”
“是阿靜讓我找的,有,我有文憑。是高中。”
胡秋妹說着,將肩上的包放下,找出畢業證遞了過去。那女孩認真看了一遍,將畢業證還給胡秋妹,讓胡秋妹等着,又小跑了過去。不一會兒,又小跑回來,面帶喜色對胡秋妹說道:
“你運氣不錯,人事部何部長何姐,讓你帶着畢業證進去,她要親自看看。你隨我來。”
胡秋妹跟着女孩走進去。到了拱門盡頭小房子,那裡有一個小窗口, 是賣票用的。有三人正在買票,看樣子是一家三口。
女孩帶她進了小門。屋裡有兩個女的,年齡一個大些,約有四十歲;一個小些,可能二十上下。
“人,我給你帶來了,吳姐。”說完,送胡秋妹的女孩退了出去。
屋裡年紀輕一位看着胡秋妹沒說話,年紀大的一位正在賣票。她將兩張票撕下來給了外面的人,纔回頭看胡秋妹一眼,對身邊的年輕女孩吩咐:
“阿蓮,呼叫輪船上的張部長,同時讓阿月也過來一下。”然後對站在門後的胡秋妹問道,“你就叫胡秋妹,來找阿月?身份證帶了嗎?”
旁邊的女孩阿蓮邊撥號,在一旁補充道:“剛纔阿五說她有身份證,還有畢業證。”
那個叫吳姐的沒有看阿蓮,對低着頭的胡秋妹說道:
“你把身份證和畢業證拿出來,一會兒張部長來了要審查。他時間忙。”
阿蓮在呼叫機裡簡單說了幾句,那邊一個女人的聲音回答,讓人就在售票處等着,她們馬上過來。
吳姐讓胡秋妹坐下。沒過兩分鐘,進來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的四十歲,女的二十六七歲。二人進門,吳姐叫男的張部長。女孩進屋,便和吳姐和阿蓮打招呼。
吳姐介紹,男的叫張部長,女的就是阿月。胡秋妹從椅子上站起來,跟着吳姐向張部長和月姐問好。
張部長沒多說,讓胡秋妹拿出兩證。他認真看了,問了胡秋妹幾個高中的知識,然後問她以前在哪裡打工,爲什麼要來這邊,是誰的介紹等等。
胡秋妹一一作答。張部長讓胡秋妹跟他過去。胡秋妹跟着二人,出了小屋,走向那輪船。在路上,阿月問阿靜現在過得怎麼樣,問胡秋妹的家鄉在哪裡。
到了輪船上,張部長告訴胡秋妹,這裡正好缺少一個西餐廳服務員,給她講這裡的要求和服務員工作任務,問她是否願意,如果願意,現在籤合同。
胡秋妹當然願意,當場簽字。她正式成爲海城海濱浴場的一名員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