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多鐸

雖然在蕭雲的一再勸阻下孫露並未馬上公開其生還的消息。但幕僚們的勸柬並不能阻止孫露繼續她的工作。由於暫時還不能下病牀,因此孫露在真定府中的病房儼然就成了明帝國的中心。各種戰報以及政令都暗自傳入了這間不大的暖閣之中進行處理。目前明軍在軍事上已無多大的懸念了。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光復區的接收以及治安問題。雖然才過了五年多,但黃河兩岸無論是在政治制度上、還是在文化風氣上,多多少少都有了些許差異。讓華北平原上的百姓接受議會、接受軍管會、接受南方隆武朝新的制度,也不是什麼一朝一夕的事。

此外,黃河以北的廣大地區不比南方。經過數十年的兵荒馬亂之後,各地都星羅棋佈地分佈着大量民團、土匪、山寨。且無論是在總數上還是在戰鬥力上,都是令人頭痛的角色。這些地方武裝時而投靠滿清,時而又揭杆起義投靠明軍。其本質卻是想擁兵自重,妄圖割據一方。就算是多爾袞之前在這些地區都不得不極力討好這些地頭蛇。清軍的歷次燒殺擄掠自然也少不了這些地頭蛇的份。孫露當然是不可能容忍這羣有時是“義軍”,有時是“僞軍”的土匪繼續橫行於中原大地。對於這種地方勢力明軍一路上都是本着“蘿蔔加大棒,聽話塞顆糖”的原則“明撫暗剿”。但總有一些水火不侵的刺頭角色。這時候就需要當地駐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予以剿滅了。因此整個中原戰局進行到這一階段,明軍的重心也由消滅滿清漸漸地轉移到了剿滅地方割據勢力上來了。

對於孫露將自己的病房改成辦公室的做法德里古斯神甫又是擔憂又是無奈。他知道以孫露的脾氣想讓她乖乖地躺在病牀上養病幾乎是不可能的。對此德里古斯神甫只好退而求其次,勸阻她儘量減少工作量了。而全軍也只有總護士長李鳳兒能勉強勸阻孫露減少工作儘量多休息。於是三天前趕來真定府的李鳳兒便順理成章地成爲了首相大人的貼身護士。

隨着病房中的自鳴鐘按時地響了三響,同樣準時的李鳳兒也端着藥劑進入了病房。同往常一樣,映入她眼簾的依舊是孫露埋頭批閱公文的身影。在心底裡輕輕嘆了口氣的李鳳兒,無奈的搖了搖頭。卻見她徑直走到了孫露面前柔聲提醒道:“首相大人,換藥的時間到了。”

“哦,鳳兒你先等一下。就剩幾本沒批閱了,很快就好。”孫露頭也沒擡,依舊認真地翻閱着報告。

“首相大人,您若是想早點離開這裡的話,可不能任性,要乖乖的聽話哦。”鳳兒把盤子擺在孫露面前,象哄孩子一般半威脅道。

面對鳳兒這種哄孩子的架勢,孫露只好一邊收拾着案几一邊半開玩笑道:“呀,呀,我們的李護士長髮威了。我投降,我投降總行了吧。”

鳳兒可不管孫露的那些俏皮話,立刻就把她的公文挪到了一邊,利索地爲她換起繃帶來。不過看着孫露瘦削而又蒼白的容貌,以及粘滿血跡的繃帶,一種略帶哀傷的關切油然而生。鳳兒知道孫露這次差一點兒就再也醒不來了。她雖然並不明白孫露心中的追求,但作爲閨中密友,她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孫姐兒,你爲什麼不讓楊相公來此探望呢?”

被李鳳兒這麼突然一問,孫露不禁也楞了一下。可緊接着她又低下頭輕描淡寫的說道:“只是點小傷。不用驚動我相公了。”

“什麼小傷。孫姐兒,您這次可是閻王殿前走一遭,差一點兒就醒不來了啊。”

“這次的事件雖然兇險,但我現在也不是沒事了嘛。鳳兒你就放心吧。我這裡的情況蕭蔘謀長他們已經向南京楊府報過平安了。”孫露莞爾一笑着解釋道。其實,無論是在昏迷期間還是在醒來之後,孫露和她的幕僚們始終沒讓楊紹清前往軍中探望。楊紹清在期間寫來的信,孫露也隻字未回。她知道自己如果不能說出實情的話,那就只有保持緘默的權利。於是,孫露又連忙將話題一轉反問鳳兒道:“先別說我的事。說說你和虎子的事吧。要不是虎子這些年轉戰南北,你倆各據一方。相信你們也早改成親了吧。”

“孫姐兒,您說什麼呢。虎子,虎子現在還在前頭打仗呢。”一被孫露提起李虎,鳳兒粉頰上立刻飛起了兩片紅霞。

“這仗總是要打完的,親也總是要成的嘛。”孫露嫣然一笑道。能看着鳳兒同李虎有情人終成眷屬,也算是瞭解孫露心中一直以來對他倆的虧欠。而此時的鳳兒也將頭壓得更低了。卻聽她羞澀的一笑回道:“那,那一切就憑孫姐兒做主了。”

正當倆人商討着未來的婚姻大事之時,門外的警衛員忽然高聲通報:“史大人,王軍長求見。”孫露一聽史可法與王興來了,當下就收住了剛纔的話題,衝着李鳳兒歉然一笑。而鳳兒也很知趣地起身朝孫露行了一個禮便端着盤子走了出去。眼看着鳳兒通紅的側臉,孫露不由的會心一笑,轉聲向外吩咐道:“讓他們進來吧。”

不一會兒史可法和王興便在警衛員的指引下進入了病房。與王興不同,史可法這還是第一次在孫露甦醒後覲見孫露本人。與他的想象不同披着外套的孫露雖然因重傷、失血顯得異常纖瘦蒼白,卻也比任何時候都充滿着銳氣。以至於史可法甚至都不感直視她的雙眸,生怕就此被看穿他之前的種種算盤。不過史可法的這種忐忑不安也並未持續太久。卻見倚在病牀上的孫露直了直身子,沉聲問道:“史大人,有什麼重要的事嗎?”

“回首相大人,這是山東各府臨時行政官員的名單,請過目。”史可法連忙拿出了一份摺子遞與孫露道。

“恩,”孫露接過了摺子上下掃視一番後,又向史可法囑咐道:“中原各地的其他府衙也要儘快恢復工作。如果來不及調任新官員赴任的話,就從軍隊直接挑選得力的軍官暫時接替行政工作。至於底下的官吏那就從當地開明的士人當中挑選。另外現階段的各地方府衙的任務是配合軍方穩定地方治安,恢復地方秩序。”

“是,首相大人。”史可法順從地領命道。經過這一次在牧野的經歷,史可法更進一步瞭解了孫露的立場與實力。雖然他對目前明帝國洶涌地“暗潮”充滿着憂心與焦慮。但經過了這些日子之後史可法發現比起那些未知的變數來,眼前這個女子更讓他感到深深地恐懼。

孫露似乎並沒有注意到史可法的這些變化。只見她合起了報告又回頭向王興問道:“王軍長,你呢?”

“回首相大人,按照您的命令我已將多鐸押解入府。您是否這就提審多鐸?”王興一個箭步上前報告道。

“恩,你這就帶他進來吧。”孫露剛要點頭示意,卻見一旁的史可法皺了皺眉頭連忙勸柬道:“首相大人,您要在這裡見多鐸嗎?就這樣子?”

然而孫露卻只是微微一笑着肯定道:“是的,就現在,就在這兒。既然我能在這裡接見自己的下屬。自然也能提審自己的俘虜不是嗎?”

“首相大人,我不是這意思。滿人如今已然末路,灰飛湮滅只在彈指之間。多鐸作爲一個敗軍之將,除了能用來斬首祭旗外,已沒什麼利用價值。首相大人,您認爲現在見多鐸還有什麼意義嗎?”史可法挑了挑眉毛進言道。在史可法看來對於多鐸等滿將沒有什麼仁慈可言。按照歷來的規矩不肯受降的敵將本該斬首示衆。這既是對士氣的一種鼓舞,也宣揚朝廷威嚴的一種表現。

“是嗎,那也等我見了他再說吧。”孫露說到這兒,忽然又朝史可法補充了一句道:“史大人,我想要的是一座完整的北京城,而不是一座玉石俱焚的廢城。”

聽聞孫露這麼一說,史可法疑惑的低下了頭。在他看來這麼做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孫露本人敬重北京城數百年來作爲大明都城的地位。因此不想看着這座千年古都毀於一旦。想到這兒史可法也不禁在心頭認同了孫露的做法。畢竟日後的隆武朝早晚是要遷都回北京的。真要打爛了對誰來說都沒好處。正當他低頭沉思之時,兩名侍衛也押解着披夾帶鎖的多鐸走了進來。

“這可是大明首相殿前,還不快跪下!”侍衛壓着多鐸大聲喝斥道。然而,多鐸卻始終挺直着腰板不肯下跪。孫露見狀只是大肚地朝侍衛揮了揮手,示意他們解開鐐銬。接着便打量了一番眼前這個階下囚。這難道就是那個在自己記憶中“揚州十日”的鄶子手?那個被喻爲滿州之劍的豫親王?孫露不禁在心中將眼前的多鐸同她記憶中的印象對起了號。當然她也清楚由於自己的到來“揚州十日”已經不可能發生了。就外表來說這位豫親王爺顯然同孫露腦海中玉樹臨風的印象不同。此刻的多鐸看上去雖然魁梧而又桀驁,但從他的眼神和身形上,孫露依舊能感受到對方的憔悴與絕望。雖然如此,可就這時代而言多鐸是孫露印象中僅次於多爾袞的滿清名將。一想到自己已從**上、精神上將這位“滿州之劍”擊潰了,孫露心中頓時就泛起一股莫名的成就感。於是她以一個勝利者的口吻開口問道:“你就是多鐸?”

可誰知桀驁不遜的多鐸竟以同樣的口吻回敬道:“你就是孫露?”

多鐸的這一舉動立刻就引來了一旁史可法等人的一陣厲聲呵斥。脾氣暴躁的王興差一點就衝上去抽這不知好歹的韃子了。而躺在病牀上的孫露卻換了個姿勢,將把右手肘靠在手把上支着下巴,一雙粟色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冒犯者的臉,蒼白的嘴角在這一刻揚起了一彎優雅的弧度道:“你很聰明。那應該猜得到我今日找你來的目的吧?”

“是要我給多爾袞寫信嗎?還是要我勸說北京城?”多鐸嘲弄地一笑反問道。

“你既然都猜到了。那該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了吧?”

“我是不會照你的話去做的。你就省些力氣,乾脆殺了我吧。”多鐸傲然地說道。濟南一役,他本就沒指望自己能苟活。之後的被俘對心高氣傲的多鐸來說更是一種難以啓齒的恥辱。不過對於將自己逼入如此絕地的孫露,多鐸還是希望能看上一眼的。眼前的這個女子雖然看上去消瘦柔弱,但卻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質。原先覺得輸給女人很沒面子的他,此刻也坦然了很多。既然該看的也都看到了,該說的也都說了。多鐸覺得自己並沒什麼遺憾,只希望對方能成全他的忠義。

然而此時孫露的興趣卻更濃了。只聽她又接着反問道:“怎麼?你是象看着整座北京城玉石俱焚?還是想看着建州女真全族被滅?”

“那有什麼關係,反正對一個死人來說毀不毀城,滅不滅族也沒多大的意義。倒是臨死時還能拉上整個北京城的漢人當墊背的也不錯啊!”多鐸滿不在乎地哈哈大笑道。在他看來全族被滅已經是不爭的事實了。既然該變不了什麼,那還不如眼不見心靜。於是多鐸說完了這話,當下就閉上了眼睛不再發話。

“哦?就算是你的那五個幼子一同殉難,你都不在乎嗎?他們好象都還沒成年呢。咋,咋,真是很可惜啊。”孫露搖着頭唏噓道。作爲兩個孩子的母親孫露就不相信,做父母的會對自己親骨肉的生死無動於衷。

果然,孫露的話音剛落,多鐸的臉上就閃過了一絲異樣的表情。不過他很快又象看開了似的迴應道:“死了好,死了乾淨。省得被人捉去爲奴爲俾,受人**。”

多鐸的這話聽得一旁的史可法等人都忍不住動容了。然而孫露卻微微一笑鼓掌道:“好,好,好。豫親王爺想得真開,真是讓我等佩服不已。既然如此,那就好辦了。想必豫親王在我軍中也聽到了風聲。現在我軍已從四面八方合圍北京,攻城也就是這幾日的事了。待到我軍破城的那一天,本相一定會邀請豫親王一同上城頭觀摩。到時候豫親王不但能看見自己的部族如何被滅,相信也能看着自己的幼子如何死得乾淨。當然,請豫親王放心,這事一完我立即就會成全你的。”

“你!你!你!”多鐸瞪大着眼睛,看着眼前這個笑吟吟的女子,心頭頓時就泛起了一股惡寒。就連一旁的史可法與王興聽得也都覺得頭皮發麻。不過孫露卻依舊以從容的口吻繼續說道:“好了,現在離我軍攻城還有些時日。相信豫親王這幾日也能想透一些事理。來人啊,送豫親王爺下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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