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這個夢我以前倒是常做，哈哈哈哈！”
崔旭笑得彎腰，順勢坐下，兩腿盤膝，拿手直拍磕膝蓋。
“你不是老爺爺！！”
崔旭忽的收住笑聲，眼中閃過兩道神光。
啊？！聲音語氣我都注意了呀，怎麼會被他發現的？？
韓三百思不得其二姐夫真實之眼的奧義。
“你不是老爺爺，你是心魔！！”
崔旭說這話時的自信心已經頂格了，“原來書上說的都是真的，實力突然暴漲自然穩不住境界，這時候，就該有心魔暗襲，壞我道行。”
“書？啥書啊？”原來不是發現了我，韓三鬆了一口氣。
崔旭輕蔑的一笑，並不回答，盤膝坐定，兩手合不動根本印，口中顧自唸唸有詞。
“無需理他無需理他無需理他無需理他……”
韓三用命運道標眼巴巴的聽了不知多久，若是換成txt版本，怕是都完本了也說不定。還好，總算等到崔旭自己停了下來。
崔旭唸叨完了，眼神清明，更加堅定，隨意一腳又踹倒了旁邊一棵一胳膊粗細一人來高的小樹。
“你幹嘛啊，咱們聊聊吧。”韓三忍不住開口。
“呵呵，有這個東西，無聊的時候應該不會寂寞了。”
崔旭笑着自言自語，竟是完全不理會自稱老爺爺的韓三，迎着夕陽，邁開赤腳，大步向前。
光着腳走野地，是野人也不容易做到的事，因爲野地裡的斷枝木茬石子土坷垃會扎到腳底板，不但疼，還容易感染破傷風。
但是，二姐夫可以。
崔旭已經摸懂了這裡面的竅門兒，甚至更多的竅門兒。
只要保持憤怒。
是的，沒錯，只要保持憤怒。
只要保持憤怒，就能力氣大，跑得快，跳的高，看的遠也聽得遠，甚至光腳在荒野地裡走都不怕紮腳。
至於這是什麼原因和道理，肯定不是哪本秘笈還是書上寫的，崔旭沒機會接觸那些，也沒有心思和心情研究那些，崔旭更關心的還是自己的病和藥之間相愛相殺難分難解的唯物辯證關係。
因爲，保持憤怒只能讓自己胳膊粗力氣大光腳不用穿鞋，卻對治癒哪怕改善病症毫無作用，還是隻有吃藥這一個辦法，而吃藥對自己而言卻有不弱於病徵的負面反應，所以……崔旭現在就像一臺油箱漏了的頂級超跑，哪怕再頂級，也是一臺一直在漏油的超跑。或者說，崔旭是一把越磨越快的刀，越鋒利，卻越單薄，鋒利到極致，差不多也就該磨沒了。
除了胳膊粗力氣大光腳不用穿鞋，崔旭的境況其實沒有發生任何變化，個體綜合上限變得更高反而打破了原本還算穩固尚可繼續堅持抵抗和忍耐的意志，崔旭的心態變得躁動不安，終於，在這次的教學事故中積累爆發，做出了之前即便有病也絕不會做出的驚人之舉。
換做一般的於生絕望的普通人，這次旅行不過是放下一切，一個人到處走一走，看一看沒見過的風景，吃一吃沒嘗過的東西，直至靜靜的走到生命盡頭。或許會徹底放縱一下，那也是對社會和人民羣衆無傷大雅的一點點小小冒犯，比如在過山車上往下扔菸頭，或者喝多了酒踹踹街邊垃圾桶過把癮什麼的。
但是，崔旭不同。
都說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可是眼下的狀況，在韓三看來，他二姐夫是能力越大，危害越大，尤其是還有病，想當然二姐夫更會肆無忌憚的罔顧廣大人民羣衆生命財產安全，說不準就幹出什麼驚動有關司的大事來。
給頂配個老爺爺都不幹，可見二姐夫現在的心態狂成啥樣了，這樣的人放到社會上，做爲副本發起人是有責任的吖，韓三望着愈見低落的夕陽，憂心忡忡的想。
不過話說回來，這事兒吧還真不怪人家二姐夫，摳摳索索提供個樂透信息還只是二等獎，這樣的老爺爺要不要也沒什麼大用。
“知不知道你這麼走，消耗掉的是什麼？可絕不是你剛纔買的那塊烤地瓜吖。”
韓三想了半天，怎麼都覺得不能放棄，於是整理了一下思路，繼續……也別老爺爺了，還得給好處，直接轉職心魔還能獲得二姐夫的一些共識也說不定。
果然，這個話題引起崔旭的興趣了，崔旭狂奔的步伐立刻放慢了下來。
“你想說什麼？”
“物質守恆聽過？不止在你這個位面，所有的位面裡都存在這個法則，而且在所有的已知位面中，這個法則都是排在前三排的位置。”
韓三抓住了話頭，自然不可能輕易放棄，那是翻遍識海，腦漿子過了無數遍的細篩，從沒有過認真仔細的湊合出一套可以唬住起碼是計算機修理與操作碩士學位的取得者，“你現在所有非人，嗯，可能有些過了，準確的說，你現在所有超人的能力都是由你，或者說人類尚未開發出來的潛能力在支撐的。一旦耗盡，只有灰飛煙滅的結果，連靈魂都剩不下，你作爲一個人的曾經存在，是一點指望和念想都沒有了。你想想，你一個人能有多少份量，充其量一百多斤，還得是穿冬裝時候的毛重。就算是當蠟燭點起，不過三五七天的也燒完了，所以說你得珍惜吖。”
“你跟我說命？！就當你說的全是真的，那你活了最少也有五七八百年的時日了，你認爲的命就是這種隔三差五三五不時漏東漏西的一副只會喘氣皮囊！？傳說中地獄裡的待遇也比這樣好吧？人家那是真刀真槍，說下油鍋那真是二百多度，裡裡外外的酥香乾脆。說刮皮割肉也真是寸縷不留，不見骨頭那就算上錯菜了。”崔旭綠着一雙眼睛，表情卻輕鬆自如，彷彿看透了至少主位面上所有的規矩道理。
“再賤那也是命！”
韓三痛心疾首的說，“能多活一天算一天，你怎麼就知道索性不活了之後另一面有好果子吃？！”
“沒有嗎？老爺爺你還知道這方面的信息？”崔旭彷彿看見了一道光，頗有些熱切的問。
“呃，也不見得都不是好果子咯，都是因人而異的。彼之砒霜，我之蜜糖也是有的。”韓三很不情願的說。
居然還有退路？！
崔旭一下子振奮起來咯，要是能一日三餐吃上砒霜，也能算好日子吧，總比在主位面這裡胡思亂猜來得牢靠，最多味道不好，想來那邊兒是不再輕易死人的纔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