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實見自己說起何珍珠,何繼學的表情又是喜又是愁的,還以爲這個從來沒個防頭的妹妹又說了什麼話或者做了什麼讓人不高興的事情,不過此時他倒想起另外一件事來,“聽我阿孃說,珍珠前段時間和萍姑娘走得很近,問起她的時候這丫頭卻是什麼都不肯說。”
何珍珠同何萍兩個人性格迥異,何珍珠一向貪玩而何萍一向喜靜,家裡人對她們兩個人走近很是不解倒也不奇怪,何實也是如此想,因想着何繼學同她們二人都親近,或許知道些箇中緣由,便在何繼學面前提起此事。
“或許是她們姐妹間的私事,珍珠不說自有她的道理吧,我這段時間並沒有太多分心在除功課外的其他事情上,怕是不能幫大哥哥解答疑惑了。”何繼學倒也沒說十分假話,雖然他內心已經猜測何珍珠同何萍走近同她們二人上次偷偷到清漣書齋去的事情有關。
何實也聽說了何其多不止讓何繼學住到他家裡,連到清漣書齋上課都要帶着何繼學,足見對他的管束之嚴,自然對功課外的東西無暇顧及,只是感嘆到:“我阿孃說起這事還有些傷感,說如今這丫頭長大了,也有心事了,從前可是什麼都對她說的。”
“是啊,珍珠就要及笄了,可真快呢。”何繼學也跟着感嘆了一番。
一語未了,卻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只見何珍珠突然出現在了他們的眼前。
“哥哥同二位哥哥說什麼呢,妹妹可是有順風耳的。”何珍珠硬是擠在兩個哥哥的中間坐了下來,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嬉笑到。
“你既有順風耳,那便猜猜我們說了什麼。”何實一臉寵溺地笑問到。
“同哥哥們開玩笑呢,妹妹妹可沒有偷聽哥哥們說話。”何珍珠說着才發現何繼學身邊的行李,掰着手指頭一臉認真地問到:“第一次是家裡,第二次是書齋,多先生這次又是要送二哥哥到哪閉關溫習去?”
堂兄弟二人被何珍珠一本正經數數問話的模樣給笑到。
“怎麼,妹妹說的不對嗎?不過話說回來,哥哥們怎麼會坐在這兒說話?”何珍珠轉動着靈動的眼珠子,奇怪地看着他們。
“你都這樣問了,若多先生真的要送繼學去哪裡,我們還有閒情逸致坐在這說話嗎?”何實笑着反問到。
一番談話下來才知道原來是何其多同意讓何繼學回家過年,何珍珠聽了高興非常,站起來原地轉起了圈圈,剛纔還在心裡埋怨了何其多,認爲他不近人情。
“珍珠,你最近還有去找萍妹妹嗎?”何繼學突然有些支吾地問到,何實還以爲何繼學是要幫着問早間提起的事,因而也認真地聽着。
“萍姐姐?沒有呀,上次同萍姐姐……”何珍珠見何實也在,便忙收住了口,轉而用暗示的說法繼續說到:“那個之後就再沒見面了。”
何繼學是聽懂了,又再一次陷入沉思中,何實卻是聽得雲山霧繞,問到:“什麼這個那個?你們兩個莫不是在對什麼暗號。”
“這是妹妹和萍姐姐女孩兒家的私事,哥哥不必知道。”何珍珠撅着小嘴說到,又問何繼學到:“二哥哥怎麼問起這個?可是萍姐姐又說妹妹什麼了?”
“不過隨便問問,你萍姐姐又不是喜歡背後嚼舌根的人,怎麼會亂說你什麼。”何繼學答話有些支吾,連帶着眼神閃爍,只是大大咧咧的何珍珠卻是沒有多留心。
“這倒是。”這一點何珍珠也認同。
“對了,你怎麼會在這裡?”何實問到。
“妹妹跟秀兒約好了今天到她家裡去,便瞧見哥哥們在這兒,所以上來打個招呼唄。”何珍珠說到,“哎呀,哥哥不問起,妹妹差點忘了還有這天下第一要緊事兒,先不同你們說了,得走了。”
何珍珠說完便扔下他們二人,火急火燎地往秀兒家趕去,真是一刻都不得閒。
“我們也說了好一會兒話了,也該家去了,二爹和二嬸孃若知道你回來,一定也會很高興。”何實拍了拍何繼學的肩膀說到。
何繼學同何實還有突然出現的何珍珠說了話之後,心裡比剛從何其多那裡出來時好了許多,正好何實也要去看望何大全夫婦,兩個人便一起往何大全的家中走去。
與此同時,何大全家中,夫婦倆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話。
“你說多先生會讓繼學回家過年嗎?”梅氏摘着菜,冷不防地對坐在一旁記賬的何大全問到,見何大全對自己的問題沒有反應,便順手撿了一根摘下的菜根扔過去,被砸中何大全看向梅氏,沒好氣到:“七老八十了,這是做什麼?”
“問你話呢,耳朵聾了不成?”梅氏也沒好氣到,卻也有被何大全的話給逗笑。
“你是在同我說話嗎?”何大全甕聲問到。
“這裡就我們兩個人,不同你說話,我還能同空氣或者同我這手中的菜葉子說話不成?”梅氏繼續摘着菜說到。
“平日裡同你說話,你不也是愛答不理的,反過來倒不成了?”何大全還真是“睚眥必報”,只是沒等梅氏反駁,便又說到:“你問我繼學會不會回來一起過年,我怎麼會知道,正經該去問他義父。”
何大全這樣說,便是證明了自己剛纔已經聽到了梅氏的問話,只是故意不回答罷了。
“不知道便不知道,還裝作聽不見呢。”梅氏心裡自然清楚這件事得去試探何其多的心思,不過白問了何大全一句,卻是爲的別的目的,“我自然知道得去問多先生,自然要上門去,你也應該知道要怎麼做了罷。”
“又要上門去,你上次不是嫌我不會說話還擺臉色給何其多看,這會兒又想起我來了。”何大全早預料梅氏會有這麼一說,反問到。
“還是像上次那樣,不過讓你做個伴罷了,你既見了多先生不會說話便不要說了,靜靜地坐着便是了,平時什麼臉色,去到那邊仍舊是什麼臉色也就夠了。”梅氏反駁到。
“你說怎樣便怎樣。”何大全沒有拒絕的理由,冷冷地拋下話之後便打算出門去,卻見大侄兒何實走了進來,這才站住了。
何實笑問到:“二爹這般急急忙忙地,是要往哪去?”
“阿全來了,快些坐下。”何大全招呼到。
“剛纔進來時,便聽見二爹和二嬸孃說得熱鬧,可是有什麼好事?”何實又笑問到。
“你二嬸孃能有什麼好事,整天不過閒着自找麻煩。”何大全朝廚房裡邊忙活的梅氏努努嘴說到。
“別聽你二爹紅口白牙地亂說,阿全來二嬸孃這兒,可有什麼事?”梅氏聽說何實來了,也從裡間走了出來。
“侄兒今天可不是一個人來的,你們看看誰來了?”何實說着拍了拍手掌示意,何繼學旋即走進門來,倒把何大全夫婦嚇了一跳。
原來這都是何實的主意,讓何繼學先躲在門外不要進去,等聽到他的口令後再出來,以此給何大全夫婦一個驚喜。
“哎呀,剛纔可不就是同你二爹說着多先生讓不讓繼學回家過年的事,剛還決定了上門去問問順便看望多先生,可巧就回來了。”梅氏笑着把兒子迎了進去,上次何其多在一旁盯着她都不能好好看看自己的孩子,這次可得好好地瞧上一瞧才行。
“怎麼,不認識你兒子了?”何大全假意冷語,實則內心很是高興,也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繼學早就回來了的,只因半路被我給遇見,這纔在外頭多說了幾句話。”何實補充到。
“這先躲起來想必是阿實你的主意了,如今也學會這玩弄的把戲了呀。”梅氏笑到,雖此話是說與何實聽的,眼睛卻像是長在了何繼學身上。
“這哪裡稱得上把戲呢,不過給二爹二嬸孃一個驚喜罷了,如今驚喜送到,侄兒也該回去了。”何實說完便識相地離開,兩位長輩也是象徵性地留一下。
何實離開後,一家三個人終於又完整地圍坐在一起。
“可是多先生讓你回來的?”梅氏問到。
“這話多餘問了,不是何其多准許,難道還能是繼學自個兒偷偷跑回來的不成?”何大全插嘴到。
“我問的是繼學又不是你,你插什麼嘴,你剛剛不是要出去嗎,怎的又坐下了。”梅氏沒好氣到。
“阿爹阿孃別爭了,是義父讓兒子回家的。” 何繼學此時內心還是有些心結難解,更是聽不得吵鬧聲,想要自己一個人靜靜地待着,因而尋機脫離到:“我先回房整理一下行李,等會兒再出來同你們說話。”。
何繼學說着便拿起行李往自己房裡去了。
看着何繼學一臉懨懨的樣子,何大全不免又冷言冷語到:“我看他是在他義父那裡住慣了,不想回來了。”
“快別說這樣的話了,小心繼學聽了心裡不好受。”梅氏冷哼了一聲又回廚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