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真的瞭解‘鬼頭’麼?這世間的善惡真的就是分明的麼?他真的就是一個十惡不赦的惡魔麼?”
那聲音雖然輕細,卻字句皆清,入耳鏘然,轟鳴不止。
吃驚之餘,呂宋洋與慕容冰清兩人回首望去。
但見秦龍寶拄着雙柺,歪着脖子,嘴巴一張一合,而那聲音正是出自他的口舌。
方纔一直未曾說話的秦龍寶此刻不鹹不淡的突然說出這樣一句奇怪的話來,着實令人有點摸不着頭腦。
慕容冰清秋波一轉,凝目望着秦龍寶,嬌叱道:“難道不是麼?”
尖銳的話音與目光,竟比掌中那一柄碧如秋水的寶劍劍尾泛起的寒芒還要尖利幾分。
呂宋洋目光一閃,問道:“莫非前輩知道一些事情麼?”
顧盼之間,皆是滿懷期許之意,他極度想從出塵劍客秦龍寶的口中得知一些有關當年的訊息。
秦龍寶架起雙柺,將身體微微向前傾斜,輕嘆一聲,目光垂地,沉吟良久,終於開口道:“本來老夫不想再提及當年這些事情,只想將它帶到地下去,因爲它畢竟已經過去了,不應該再被挑起。”
他一言自此,目光又自變得黯淡,掃視兩人,微一停頓,又道:“只是隨着時光流逝,知道它的人也紛紛辭世,而今事情的發展也到了十分嚴峻的地步,如果我不說,可能這些事情就永遠也不會有人知道了,有些冤屈永遠也無法得以沉冤昭雪,而那些無故揹負罵名的人也將永無寧日,今日老夫將它說出來,只是爲了讓生者安寧。死者安息!”
此刻,月涼如水,話音亦清冷。
秦龍寶向兩人講起了一段塵封已久往事,它輕描淡寫地從說者的口中吐出,對於聽衆來說,卻是深入人心的。
原來當年極樂仙翁蕭月升、五三道人元問天、碧水仙子何玉秋師出同門。三人皆拜在楚天歌門下,三人共同習武,情同兄妹,情深甚篤。
隨着時間的流逝,懵懂的少男少女,亦漸通了男女之事,元問天一心愛慕何玉秋,而何玉秋卻早已對蕭月升芳心暗許。
蕭月升與元問天兄弟情深,他雖也喜愛小師妹。卻不願意與自己的師弟反目成仇,只得將自己對師妹何玉秋的情感一直埋藏在心裡。
可何玉秋果真不愧是驚世駭俗的女子,她多次向蕭月升傳達心意,可蕭月升皆是冷眼相對。
一夜,何玉秋負氣而走,自懸崖跌落,傷了腿腳,徹夜未歸。
蕭月升心中一急。尋她而去,終於在懸崖之下。找到了何玉秋。
兩人在崖下尋了一個洞穴,蕭月升採摘草藥,替何玉秋治癒了腳傷。
兩人亦因此,敞開心扉,互吐露愛意。
終於在一個深夜,兩人情難自控。成就了好事。
木已成舟,也就再無隱瞞的必要了。
第二日清晨,兩人重返師門,準備將喜訊告知師父楚天歌,卻不料師父已經外出。
兩人回到師門。甚是親暱,入對出雙的場景爲元問天所見,致使元問天心中忿然,頓生妒忌之火。
時值中原武林大亂,西北崑崙掌門翁仙石率門下弟子挑釁中原武林各派。
更有甚者,他揚言憑己一人之力,便足以撼動整個武林。
武林各派驚恐萬分,七大門派急派發書信請楚天歌出山平息武林動亂。
楚天歌接到書信之後,便決意出山。
逢此多事之秋,偏偏楚天歌門下三位得意弟子卻因兒女私情而漸生嫌隙,元問天負氣而走,而蕭月升與何玉秋受困於打鷹山。
楚天歌獨自一人出戰崑崙掌門翁仙石,他以一招險勝翁仙石,自己卻也是身負重傷,又中了崑崙奇毒五毒散,留下病患,半年之後,不治而亡。
元問天負氣出走之後,半途思量,覺得自己不該如此氣量狹小,欲返回師門,卻在半途遇見崑崙派的弟子正在追殺一箇中年大漢與一個十二三歲左右稚子,便出手救下兩人。
他向兩人一打聽,得知師父已被崑崙派掌門重傷,並中了崑崙奇毒五毒散,心頭忿然。一人獨上崑崙討要解藥,遭到拒絕,一怒之下,連傷崑崙派十八位絕頂的高手,奪走解藥,卻也因此與崑崙派結下宿怨。
後來,聽聞師父戰勝了崑崙派掌門翁仙石之後,便一病不起,元問天憂心不已,心知是因五毒散所致,欲重返師門。
他念及師父傷勢,心急如焚,打馬而行,卻在半道之中,驚聞師兄蕭月升與師妹何玉秋受困於川中打鷹山,便火速趕往打鷹山前去相助。
不料半途之中,卻誤中崑崙派翁仙石之女韋笑笑之計,體內被種下金蠶蠱毒。
那韋笑笑是一個心腸極其歹毒的女子,乃是崑崙派掌門翁仙石與苗疆毒王韋青樹的女兒,韋青樹精通蠱毒之術,韋笑笑隨母姓,自幼跟隨其母韋青樹學習蠱毒之術。
十年之後,韋笑笑又回到崑崙派門下,終年跟隨其父翁仙石在崑崙山習武。
翁仙石本不願帶着韋笑笑下山,但他對韋笑笑甚是疼愛,視其爲掌上珍寶,經不住韋笑笑的一番吵鬧,無奈之下,只得答應帶着她來到中原,與楚天歌決戰。
翁仙石與楚天歌決戰之時,那五毒散正是韋笑笑所下。
翁仙石重傷之後,返回崑崙山,韋笑笑卻不願回去,她偷偷留在中原。
那蠱毒之術,乃是江湖之中一種駭人聽聞的神秘巫術。
蠱毒之術,以苗疆之地,苗王寨韋家最爲出名。
那蠱毒之術,江湖之中人人聞之色變,“蠱”字字形,由皿蟲組成,本指生於器皿的蟲或器皿被蟲蛀壞。
後逐步引申,穀物**所生的飛蛾從及通過其他物體變質而形成的蟲也被稱爲“蠱”蠱被認爲具有變幻莫測的性質和非同尋常的毒性。所以又叫“毒蠱”。
“以毒藥藥人,令人不自知者,今律謂之蠱毒。”
由毒蠱引發的疾病稱爲“蠱疾”,或稱爲“蠱”。
中蠱者如同被鬼迷惑,神智錯亂,毒蠱主要通過食物進入人體而從體內發作。與蠍螫蛇咬有異。
據說,苗疆韋家擅長的蠱的種類,多達十餘種,其中包括:蛇蠱、金蠶蠱、篾片蠱、石頭蠱、泥鰍蠱、中害神、疳蠱、腫蠱、癲蠱、陰蛇蠱和生蛇蠱。
制蠱之法,多於端午日製之,乘其陽氣極盛時以製藥,是以能致人於病、死。
制蠱之時,多用蛇、蠱、蜈蚣之屬來制,至毒無比。無論人畜草木,一觸即可殺生。
苗疆蠱毒之術,向來只傳女子,而韋笑笑自幼得其母韋青樹真傳,蠱毒之術,可謂爐火純青,天下獨絕。
而元問天所中之金蠶蠱毒,正是苗疆蠱毒之中。最厲害的五大蠱毒之一。
據說,這種蠱不畏火槍。最難除滅,而且金蠶蠱還能以金銀等物嫁之別人。
相傳金蠶蠱毒的煉製之術,取百餘條毒蟲,置器密封之,使它們自相殘食咬噬。
經多年後,視之。唯有一條金蠶獨存,取之,便可爲蠱害人。
但凡身中金蠶蠱毒的人,最終胸腹攪痛,腫脹如甕。七孔流血而死。
那韋笑笑在元問天的體內種下金蠶蠱毒之後,便將他綁回了崑崙山。
她聽身邊的崑崙派弟子講起當日元問天獨上崑崙取解藥之時,憑一人之力,竟然打敗崑崙派十八大高手,又見其氣度非凡,心中即生愛慕之意。
世間奇人當時如此,行事風格,皆異於常人,超脫世俗,愛恨情仇,亦不落俗套,是以韋笑笑此舉,亦並非不可理解。
她解了元問天身上的金蠶蠱毒,逼迫他娶自己,怎奈元問天一心深愛着自己的師妹何玉秋,根本不願意多看韋笑笑一眼。
無奈之下,韋笑笑只得將元問天囚禁起來,又在他身上種下了絕情蠱。
絕情一蠱,惡毒無比,但凡中此蠱之人,心中所愛,便只能是施蠱之人。
她要讓元問天心中只能裝着她一人,只要一對他人動情,便會頭痛欲裂,生不如死!
囚居崑崙,度日如年!
然而,一晃三年過去了。
一天夜裡,月涼如水,兩道身影扛着一個麻袋,飄入崑崙山中。
那兩條人影,巧妙的避開了守衛,直奔入一間昏暗破敗的地牢之中。
兩道人影將那麻袋打開,竟是一具屍體,他們在那屍體的面部灑下一種白色粉末。
只聞絲絲細響,那屍體的相貌即可腐爛,不可辨認。
兩人輕聲喚醒一個形容清瘦、面色暗黃的人,又將他的衣物脫下,給那具屍體換上,其中一個身材高大的漢子,扛起那個暗獄之中那個瘦黃的人。
另一人兩道灼灼的目光,小心翼翼地四下張望,見四下無人,兩人一閃兩閃,自崑崙山下掠了下來。
兩人扛着那個瘦弱的人,落入一片密林之中,轉入一處清幽的小屋之中。
兩人奔入屋內,將那人輕輕放在牀上,又取了清水,喂其飲下。
良久,那人終於醒來。
“我這是在哪裡?”
“恩人,你放心,你現在已經安全了!”
原來那夜上崑崙的兩人正是那日元問天在崑崙派手下救下的兩人,三年之後,他們四處拜師學武,終於學有所成,在江湖之中,也闖出了一番聲名。
但兩人心中一直有一樁心事未了,便是報答救命恩人的大恩。
兩人便一直暗中打聽元問天的下落,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他們探聽到自己的救命恩人正受困於崑崙山中,兩人心急如焚,欲助他逃出生天。
兩人打定主意,便齊上崑崙山,他們合計想出了這個金蟬脫殼之計,以屍換人,毀其容貌,魚目混珠。方纔救出了元問天。
兩人得知元問天身中苗疆蠱毒便四下求醫,可是當時江湖之中,無人能解苗疆蠱毒,兩人因此憂心不已。
可是元問天心中掛記師妹何玉秋的安危,大傷未愈,蠱毒未消。便趕往打鷹山尋其芳蹤,可是當他抵至打鷹山,四下打聽,未曾探聽到半點有關師妹何玉秋的訊息。
萬念俱灰之下,他決定重返師門,半道聽聞師兄蕭月升已然回到師門,執掌門戶,並得到了師父楚天歌與世長辭的消息,悲痛萬分。師門遭此橫禍,卻是他不願看到的。
然而,事已至此,他一心只想探聽到師妹何玉秋的消息。
他趕回師門,向蕭月升追問何玉秋的下落。
是夜,朗月清風,他一人重返師門,問及師妹何玉秋的訊息。蕭月升卻也只是黯然搖首,神色悽然道何玉秋已然離世。
蕭月升之所以認爲何玉秋已死。因爲他親歷了一件令他畢生難忘的事情。
那日他與師妹何玉秋前去相助師父楚天歌,不料半路受襲,困於川中打鷹山,圍困他們正是影蹤飄忽不定、行事詭異的崑崙派弟子。
雙方在山中一番血戰,兩人力戰崑崙門下“幽冥九鬼”,崑崙派不敵。韋笑笑心生暗鬼,暗中施毒。
何玉秋身中崑崙韋笑笑的一種蠱毒,立時倒地不起。
那是一種奇蠱,身中此蠱之人,身體僵硬冰涼。與死亡狀態無異,身體亦可保持三年不腐。
若能及時,解了蠱毒之後,便能恢復如初。
然而,三年之後,若未能解除此種奇蠱,**久置,身體機能衰退,縱有靈丹妙藥,解除蠱毒,亦無法再使病人復甦。
蕭月升拼盡全力,突出重圍,他認爲何玉秋已然死去,心灰意冷,欲帶着她返回師門安葬。
不料,卻在半道之中,被當時入土中原的天竺星月宮的教徒誤作教中星月聖姑劫奪屍體,帶回了天竺。
蕭月升聽聞師父重傷,心中萬急,火速趕回師門,執掌大位,統領武林,號令正道,成爲正道領軍人物。
半年之後,師父楚天歌黯然辭世,在此間數年,蕭月升四下打聽何玉秋屍身的下落,但即便如此,依舊毫無音訊。
聽罷蕭月升的一番講述,元問天悲憤不已,他將何玉秋之死,歸咎於師兄蕭月升,更不惜與之割襟斷義。
自此兩人自此分道揚鑣,元問天悽然離去,他如論如何也無法接受何玉秋之死,並認爲師妹之死完全是師兄蕭月升的過失。
便忿然立誓,一生與蕭月升爲敵,蕭月升爲正道善派,他便作邪教惡魔。
英雄氣短,兒女情長,自古便是如此,同門師兄弟,因爲兒女之情,自此形同陌路,反目成仇,卻也成爲江湖閒談笑話。
而何玉秋被星月宮教徒帶回天竺,三日之後,悠然醒轉。
她聽身旁侍女所言,得知憐星、惜月兩位宮主耗費數年功力,替她解除了身上的蠱毒,心中感激不已,欲親自拜謝兩位恩人。
第四日清晨,何玉秋醒來,正在梳妝,忽聽得簾外有人通報。
“憐星宮主駕臨!”
她轉目一望,但見一名中年婦人款款而來。
那婦人身着雲霞般的錦繡宮裝,長裙及地,長髮披肩,宛如流雲。
她嬌靨甜美,更勝春花,她那雙靈活的眼波中,非但充滿了不可描述的智慧之光,也充滿了稚氣不是她這種年齡該有的稚氣。
無論是誰,只要瞧她一眼,便會知道這是個性格極爲複雜的人,誰也休想猜着她的絲毫心事。
無論是誰,只要瞧過她一眼,就會被她這驚人的絕色所驚,但卻又忍不住要對她生出些憐惜之心。
何玉秋見狀起身,便要拜謝,卻被那憐星公主一把扶住。
憐星宮主一番噓寒問暖,讓何玉秋安心養傷,又差小鬟送來蔘湯。
半月之後,何玉秋竟然意外的發現自己已經有了身孕,期滿十月,她誕下一個女嬰。
然而,她在星月宮生活了五年,與憐星、惜月兩位宮主朝夕相伴,賞花品茶。
後來她自改了姓名,喚作“李碧水”,將女嬰待在身邊撫養。日子過得好不愜意!
一次,機緣巧合之下,竟然讓她尋到天蠶地蛛兩種奇昆,製成了兩間絕世的寶貝。
此事一出,便在江湖之中傳開,江湖之中紛紛傳言。稱天竺星月宮中有一位名叫“李碧水”女人,心靈手巧,製成了驚動江湖的神兵利器,金絲網與金縷衣,江湖中人,便依其“李碧水”之名,稱其爲“碧水仙子”。
次年,立冬三日,漫天飄雪。大地皆白,千里冰封,萬里雪飄。
雪山派掌門慕容鳴佩應星月宮憐星、惜月兩位宮主之邀,趕往天竺星月宮作客,參加星月錦繡大會。
星月錦繡大會,乃是星月宮的一次盛會,主要是刺繡作品的欣賞。
何玉秋用天蠶地蛛之絲,編織而成的金縷衣亦在展示作品之列。
慕容鳴佩一見金縷衣。便愛不釋手,欲見它的主人。哪知何玉秋卻不願相見
宴席間,慕容鳴佩見一夫人領着五歲左右的女孩,那女孩活潑可愛,聰明伶俐。
而那婦人容貌甚佳,驚豔脫俗,那婦人見了慕容鳴佩。避而不見。
慕容鳴佩見此情景心中生疑,窮追不捨,走近一看,心頭大驚,那人竟是江湖傳言已故的何玉秋。
後得知那金縷衣乃是何玉秋之作。心中更是大驚!
異地他鄉,遇見故知,實乃人生一大幸事,更何況是得知江湖傳言身居幽冥的好友,尚在人間,慕容鳴佩喜極而泣,何玉秋亦是潸然淚下。
慕容鳴佩一眼便認出了何玉秋,兩人本是舊識,在江湖之中,乃是人盡皆知至交好友。
雖然時隔多年,但何玉秋駐顏有術,容貌並無多大改變,故而慕容鳴佩能夠認出她也並非奇事。
感觸之餘,慕容鳴佩向星月宮憐星、惜月兩位公主請求,要將何玉秋母女帶回中原。
憐星、惜月一聽兩人遭遇,亦爲兩人的深情厚誼打動,便同意了慕容鳴佩的請求。
何玉秋本不欲再踏入中原,但心中依舊惦記着蕭月升,經不住慕容鳴佩的一番良勸,她終於答應回到中原。
十年生死兩茫茫!
十年的滄桑鉅變,可以讓一個朝代毀滅,亦可讓一個朝代興起,可以奪去無數人的生命,亦可以降臨許多的生命。
那些流於表面的東西,逐漸被時間剝蝕,而那些深入人心的東西,卻變得更加深刻。
何玉秋回到中原之後,便一直避居在玉龍雪山,極少在江湖之中走動。
她有時會獨自一人到江湖上走動,探聽蕭月升與元問天的訊息,知道他們平安無事,便心滿意足。
五年前,慕容鳴佩代表正道參加武林大會祝融峰正邪之戰,爲元問天重掌所傷,留下重疾,最後不治而亡。
慕容鳴佩臨終之前,將雪山派掌門之位託付給座下首徒林妙語,並讓好友何玉秋輔助她,何玉秋本不欲再參與江湖紛爭,但摯友之死,在她的心中留下重創。
她又想起數十年前,師兄元問天負氣出走,引來崑崙之禍,以致師父之死,心中忿結,甚是難解。
仇恨之火重燃,以致何玉秋對昔日的二師兄恨之入骨,以雪山派“碧水仙子李碧水”之名,傾雪山派之力,殺仇泄恨。
是以,雪山派弟子,一心欲奪《妙奕天機》,其意在於殺五三道人報仇。
而那兩個夜上崑崙的人,救走元問天之後,便一直跟在他的身邊,暗中保護他。
然而,那個年長之人,不忍在江湖之中與武林正道爲敵,不願繼續留在元問天的身邊,便離他而去,那個年輕人便一直跟隨在元問天身邊。
而元問天因體內蠱毒未解,憑藉內力強行壓制,因苦思何玉秋,長年累月,留下頭疼舊疾,苦不堪言。
一言至此,夜空之中,傳來一陣悽鳴。
那聲音清冷孤絕,似乎是聽說了秦龍寶口中這個淒涼的故事,引起了悲傷的情緒。
秦龍寶長嘆一聲,道:“一個人癡情至此,除了真情,還有什麼能夠將他摧毀呢?!”
聽完秦龍寶的一番講述,呂宋洋黯然不語,垂首沉思,而慕容冰清沉默片刻,忽又秋波一轉,凜然問道:“你是如何知道這些的?”
秦龍寶微微一顫,架緊雙柺,目光悽然,幽幽一嘆,道:“老夫便是那個被元問天自崑崙派手底下救出的年長之人。”
此話如此一顆投入水池的碎石,激起千層浪花。
此時呂宋洋與慕容冰清心中的浪潮俱爲之翻騰暗涌,兩人皆面帶疑色,望着秦龍寶。
他們萬萬也想不到眼前這位蒼老而殘疾的老人的身上,竟然有着如此複雜的故事!
“口說無憑,這些皆是你一人的說辭,我們又如何信你?”
慕容冰清目光似一柄利刃,望向秦龍寶,脫口問道。
但見秦龍寶目光垂地,神色毅然,宛如一尊冷木的石像。
他嘴脣微微一動,緩緩開口,一字一句,道:“除我之外,還一人有可以爲證!”
“是誰?”
兩人目光一閃,齊聲問道。
“那便是鬼使!”
秦龍寶淡然道。
“鬼使?!”
呂宋洋與慕容冰清幾乎是同時說出口。
“對!鬼使!”
秦龍寶忽然擡首,道:“他便是那日元問天救下的那個少年,也是老夫的兒子。”
這一句話自秦龍寶口中緩緩吐出,輕輕墜地,於呂宋洋與慕容冰清兩人的內心來說,卻無疑是重重一擊。
兩人皆驚駭不已,目光齊望向秦龍寶。
此時秦龍寶的面目之上無悲喜之色,亦無憂憤之容。
他忽又凝目望着慕容冰清,反問道:“你知道那個女嬰現在在何處麼?”
問完此話,他乘着雙柺的雙手開始顫抖,慕容冰清被他這一看,心中有些不安,目光移向着掌中的碧水劍看了一眼,搖搖頭道:“不知道!”
秦龍寶的目光盯得更緊了,這種目光使慕容冰清深感不安,她釘一般的立在原地,竟然邁不開步子。
呂宋洋上前一步,劍眉一挑,朗聲道:“是啊,那個女嬰呢!她又去了哪裡呢?她長大了麼?”
轉眼間,秦龍寶又望了慕容冰清兩眼,沉聲道:“你便是那個女孩,你便是何玉秋與蕭月升的骨肉!”
此話如同一記響雷擊在慕容冰清的身上,她全身顫慄不止,“啊”的一聲,掌中的碧水劍墜地,如同一塊碧玉落在地上,發出一聲清響,閃過一道碧光。
她拾起碧水劍,連連後退,喃喃道:“不……不……不會的……”
秦龍寶輕擡雙柺,上前一步,道:“你生於萬曆十年七月十四中元節前夕!”
“你隨慕容鳴佩而姓,正是碧水仙子不願你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世,而捲入江湖爭鬥……”
慕容冰清一聽此話,嬌容兀自一變。
忽又低頭屈指算算,面上懷疑之色漸消,口中卻依舊道:“不……不……不會的……”
她身形一掠,向遠方飄去,很快便消失在兩人眼前。
“唉,呂少俠,我們也回去吧!也不知天龍鎮中的情況怎麼樣了?”
“可是……,慕容姑娘,她……”
“放心,她沒事的!”
呂宋洋沉吟片刻,忽又仰首望了一眼夜空,道:“好吧,夜深了,我們快走吧!”
蒼茫的夜色之中,兩道人影,往天龍鎮中方向奔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