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宿於朱家小住一晚,清靜恬淡,輕快無比。
數日以來,呂宋洋奔波勞累,已是倦怠不已,一旦鬆懈,得以休憩,自是百骸俱鬆,心情愉悅。
翌日清晨,曉色方起,大地一片靜寂。
此刻雖有雄雞啼曉,但呂宋洋猶在睡夢之中,酣然沉睡。
“咚咚咚!”
忽被被一陣劇烈的敲門聲吵醒。
呂宋洋雙目一睜,心中一動,陡然記起昨日朱立羣所託之事,連忙翻身爬起,開門一看,喜出望外。
門外立着一人,一雙晶亮的眸子,明淨清澈,若繁星秋水,晶瑩動人,正往屋內瞧着。
那人正是朱書媱,但見她嬌靨如花,眉眼含笑,兩道溫柔的目光正往自己身上凝注。
眼睛彎得像月牙兒一樣,笑意微漾,情意綿綿,彷彿那靈韻也似那輕柔的月色,溢了出來。
一顰一笑之間,高貴的神色自然流露,清雅靈秀的光芒璀璨奪目。
見呂宋洋睡眼惺忪,朱書媱忙將他拉到屋外,面色訝然,嬌聲道:“哎呀,呂大哥,你怎麼還在睡覺啊!”
話音一落,略帶嬌羞的目光,又在他身上掃了一遍,微微一頓,櫻脣微啓,又道:“我們快走吧,爹還在等着我們呢!”
話音未落,又鬼使神差般的閃進屋內,取出貫日驚虹雙劍,嬌笑道:“好啦,走吧!”
語聲落處,拉着呂宋洋剛邁出一步,又頓住腳步,“咦”了一聲,接着又道:“對了,你怎麼有兩把寶劍啊?”
她被朱書媱如此一攪,呂宋洋睡意全無,道:“哦,有一把劍是先師留下的遺物。”
朱書媱微微一愕,沉默片刻,似有所思,點點頭道:“原來如此!”
她停了一下,抓起驚虹劍,在手中掂量了一下,劍身雖長,卻輕巧無比,甚是喜歡。
她接着又道:“對了,此去京城,我正愁沒有合適的兵器,這柄劍我挺喜歡的,就借我用用吧!”
她目光往劍上凝視,纖指朝劍柄輕撫,摸着金線縷成的字,喜道:“驚虹,原來它叫驚虹劍!多麼美麗的名字呀!”
人便這樣的,當你喜歡一個人,一件事,或一件物品的時候,你會覺得他的一切都是好的,他的名字,他的形狀,他的大小,甚至他的缺點。
也許,古語中“愛屋及烏”,說的便是此意吧。
言罷,她將另一把貫日劍遞到呂宋洋的手中,自己拿着驚虹劍,又在掌中把玩了一陣,愛不釋手。
朱書媱的讚美如此真切,字字聲聲皆是發自肺腑的真實感覺。
見朱書媱如此喜愛驚虹劍,呂宋洋心中想道:“我既然深愛着朱姑娘,將這把劍送給她,又有何妨?行走江湖,總不能連一件像樣的兵器也沒有。”
一念至此,呂宋洋望着俏皮可愛的朱書媱,展顏一笑,道:“既然你喜歡它,那我這把驚虹劍就送給你!”
“你喜歡,我就……”在愛情的世界裡,一切邏輯都是如此簡單,因爲你,所以我。
朱書媱高興的收下劍,笑得花枝亂顫,對呂宋洋說道:“我們快走吧!”說完,便拉着呂宋洋快步往前方走去。
兩人在園林之中,奔行了一陣,朱書媱領着呂宋洋來到一間房間裡,輕叩門環,屋內有一人應了一聲“進來”。
兩人進得屋來,但見屋裡立着一人,星目劍眉,生得十分俊朗,頭戴冠帽,手持摺扇,文士裝扮,衣帶整齊,正是朱立羣。
朱書媱步入屋內見了朱立羣,收斂了不少,恭敬地叫了一聲“爹!”。
而朱立羣見了朱書媱,只是微微頷首,淡然一笑,轉而目光又停留在呂宋洋的身上,凝視片刻。
忽而一捋長鬚,微微一笑,將摺扇一收,指着案牘之上一個包袱,道:“呂公子,老夫所託之物,皆在其中,希望公子能夠及時將它送到沈大人手中。”
呂宋洋一聽,雙手抱拳,道:“朱老爺所託之事,在下一定全力而爲,力保此物萬無一失。”
朱立羣轉身走到案牘旁,將包袱提起,又邁出幾步,踱回到呂宋洋的身邊,將它交到呂宋洋的手中,道:“其中之物,請呂公子妥善保管,老夫已經備好盤纏,事不容遲,若無其他事情,你二人便即刻啓程吧。”
呂宋洋接過包袱,重重地點點頭。
朱書媱一聽,欣喜若狂,拍手催促道:“好啊!好啊!那我們就趕快上路吧!”
話音一落,拉着呂宋洋便要往屋外走去,卻被朱立羣叫住了。
“瑤兒,你留下來一下。”
朱書媱極不情願地停住了腳步,頗不耐煩,道:“又有什麼事呀?爹!”
只見朱立羣淡然一笑,轉而對呂宋洋道:“呂公子,老夫有幾句話要跟小女交代,煩請公子暫時迴避一下。”
呂宋洋輕一點頭,便朝屋外走去,在院中等候。
呂宋洋離開後,便只剩朱立羣與朱書媱父女兩人留在屋中。
朱立羣目光一閃,輕輕地走近朱書媱,緩緩自袖中取出一枝金鳳釵。
那枝金釵製作十分精緻,鑲金嵌玉,雕龍畫鳳,金光閃閃,乃是不凡之物。
朱書媱一見那金鳳釵,心中甚是喜歡,心知絕非一般的尋常人家所有,必是宮中之物。
還沒容朱立羣開口,朱書媱便一把接過那枝泛着光芒的金釵,仔細端詳,撫賞一陣,忽又螓首微擡,由衷讚道:“好漂亮的金釵啊!恐怕只有皇宮中才會有吧!”
她話聲一了,便聽朱立羣道:“不錯,它確實是宮中之物。”
他一言至此,目光忽又變得黯淡,微微一頓,忽又目光一亮,道“瑤兒,到時候你進了宮,見了恭妃娘娘,便親手將這枝金釵交給她,也算是替爹了卻了一樁心願。”
見朱立羣說話之時,神色凝重,鄭重其事,朱書媱心裡明白這一定是一件很貴重的物件,點頭道:“爹,你放心吧,我一定會親手把它交到王姑姑手中。”
語聲鏘然,堅定之中,又略帶着一絲歡欣。
其實,朱書媱稱恭妃娘娘爲“王姑姑”並無不妥,因爲朱立羣與恭妃王氏在進宮之前,便已經以結義兄妹相稱,況且朱立羣曾受過王朝窶的恩惠,將王朝窶認作義父。
朱書媱雖不曾見過這位與自己沾親帶故的“親人”,卻一直對她甚是尊敬,她曾聽過恭妃娘娘在**勤儉賢惠的一些事蹟,只盼着能夠有機會見上一面。如今就要實現了,怎能不叫她興奮?
話已至此,多說無益,朱書媱小心的將金釵收好,作別朱立羣,快步尋呂宋洋去了。
當她走到院子裡的時候,見呂宋洋正坐在石凳上盯着旁邊飛卷的落葉出神。
朱書媱靈機一動,想要捉弄他一下,悄悄走近,纖掌輕拍他的左肩,倏忽一聲,身形一晃,又快速閃到他的右邊,順手取走放在石桌上的包袱。
呂宋洋驚覺而起,見身後突然多出了一條人影,心頭凜然,“嗆啷”一聲,抽出寶劍,斷喝一聲。
“誰?”
喝聲方落,寶劍已然出鞘,只見一陣寒光,突地一閃,便向那條人影刺去。
長劍穿風,在空中疾行了三尺之遠,捷如閃電。
他忽覺有些不對勁,轉目一望,心頭大慌。
“啊!”的一聲,急忙將劍收回。
但見那條人影驚恐地退了幾步,呂宋洋忙頓住身形,此刻方纔看清來人相貌。
原來是朱書媱,呂宋洋的劍在距離她胸口一寸的位置停住,幸好他即使撤劍,沒有傷着她。
此刻呂宋洋早已驚出了一聲冷汗,他生怕自己誤傷了朱書媱,若心愛之人因自己而傷,他會一輩子都不會安心的。
而此時朱書媱卻若無其事,嫣然笑道:“呂大哥,你的武功果真厲害!爹將這件事情交給你辦,一定可以確保萬無一失。”
呂宋洋見朱書媱沒事,心裡的石頭方纔落了地,肅容道:“以後不要再鬧着玩了,刀劍無眼,若真的傷了,我…我…那我…”
話說到一半,呂宋洋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面上一紅,憨憨的笑着。
見呂宋洋此般模樣,朱書媱也忍不住發笑了,嬌聲道:“若傷了我,那你會怎麼辦呀?”
呂宋洋支支吾吾,吞吞吐吐半天才擠出一句話,說道:“那…那…那我會一輩子不安的!”
朱書媱咯咯笑道:“呂大哥,你放心吧,我沒那麼容易受傷的,我們還有很多事情沒做呢?”語聲頓處,她看了看呂宋洋,又道:“呂大哥,我們快趕路吧。”
呂宋洋將長劍收回鞘中,點點頭道:“嗯,好,我們走吧!”
話音一落,便從朱書媱的手中接過包袱,背在背上,兩人一起往朱府外走去。
出了朱府,兩人各自挑選了一匹上等的駿馬,兩人兩騎,打馬一路往北疾奔而去。
快馬在道上行了半日,已然出了衡州城,抵至長沙府。
馳行三里路程,忽被被一座巍峨的大山擋住了去路,兩人頓住馬首,躍至馬下,忽聞一人在山中放歌。
“閒人行李,羽扇芒鞋塵世外。一疊溪山,也解分風送客帆。”
“時平易醉,無復驚心並濺淚。長揖忘言,回棹桃花插滿船。”
兩人展目一望,卻見深山幽徑之上,一名樵子,擔柴而行,高聲放歌。
山勢奇險,險峻無比,但那樵夫卻走得甚是輕快。
呂宋洋遙望遠山,心中一動道:“此山險峻,而這樵子肩擔重柴,奔行其中,卻輕鬆無比,想必定是一位世外高人!”
正思忖之間,那歌聲愈來愈近,再看時,那樵子已然自遠山之間走了下來,身法之輕快飄逸,當真不可思議!
呂宋洋迎上前去,長身一揖,忙向其打聽此處。
“敢問老伯,此處是何地呀!”
那樵夫擡首往了呂宋洋一眼,淡然一笑,道:“白雲深處,長沙嶽麓。”
一聽此話,呂宋洋心中一動,瞭望遠山,見雲蒸霞蔚,煙霧繚繞,方知此地正是嶽麓。
呂宋洋見眼前樵子,目如繁星,明亮無比,又想起其方纔吟詠之詞,道:“老伯才華橫溢,爲何會甘心隱匿於深山之中,方纔我聽老伯唱詞之中,意境深遠,超脫世俗!”
一聽此話,那樵子卻哈哈笑道:“老夫粗人一個,哪能作詞,此歌乃是這山中一位高人所作,老夫只是傳唱而已。”
山中高人!莫非此山之中,尚有天外之人?
待他回首看時,那樵子已然走遠,唯有歌聲依舊。
“攀高折枝條,高歌笑王侯,青山一肩挑,換米也換酒。”
“舉杯同爾笑,一任雲縹緲,山高水亦遙,只有天地久。”
歌聲漸漸落去,隨那樵子淡淡的身影,一齊隱沒在濃霧之中。
朱書媱一聽此地乃是嶽麓,頓時玩興大起,拉着呂宋洋非要山上游玩。
此時天色漸晚,行路多有不便,呂宋洋也不再阻撓。
兩人將馬放任在山腳下水草肥美的河道上,尋山而上。
其間千年古樹,林立而生,老幹虯枝,蒼勁挺拔,高聳入雲。
楓梓、鬆慄,夾道而生,虯枝曲幹,蓊鬱青蔥;山澗泉流終年不涸,頗有清幽之感。
登臨高處,悅覽勝景,如穿梭與畫卷之中,久困於閨閣之中,哪裡見過這般盛景,朱書媱心中興奮不已,一路上手舞足蹈,連連拍手叫絕。
呂宋洋只是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後,只需在身後安靜的看着她,便覺得世界是如此的美好,愛情是如此的美妙!
兩人在山間行走,頭上彩霞飄飛,堆積在山峰之上,身邊鳥啼聲聲,迴盪于山谷之間,腳下流水淙淙,匯聚于山麓之下,好一處盛景。
兩人駐足觀賞,流連忘返,所有的精神都被這山水風光吸取了。
忽然一陣雷鳴,頓時風雲大變,烏雲密佈,方纔還是彩霞千里,頃刻之間,便已經紛紛揚揚的下起了小雨。
行至山中,四處皆山,無處避雨,兩人心中焦急。
何況,此時已逾深冬,若染了風寒,那可是一件麻煩事。
兩人正疲於奔走,欲尋覓躲雨之地,忽然聽見一個悠揚渾厚的聲音在山間迴盪。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那聲音忽遠忽近,一字一句,鏘然若鳴,恍似自很遠的地方傳來,又宛如就在身邊發出。
兩人環顧四周,空無一人,心中驚奇不已。
再一看時,陡見一個白髮老者正坐在一棵古鬆之下,笑聲兀自未絕。
突然冒出來個白髮老者,兩人心中俱是驚駭不已。
朱書媱走向前去,嬌美的面龐之上,掠起一絲詫異,道:“喂,老人家,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你叫什麼名字呀?難道你不怕被雨淋溼了嗎?”
那老者一捋長鬚,微微一笑,道:“斜風細雨不須歸,你這小女娃,倒真是有意思,張嘴便問別人姓名,連客氣的話也不會說。”
話音一落,微微停頓了一下,依舊是一副笑臉,又道:“嘿嘿,不過,我喜歡,性情直爽,比那些個道貌岸然的臭道士有趣多了!”
朱書媱望着那老者也笑個不停,道:“我叫朱書媱,你還沒說你的名字呢?”
那老者笑道:“老夫的名字就藏在蘇子的詞中,你若猜着,那便算你厲害。”
朱書媱低頭想了許久,絞盡腦汁,猶未猜到老人身份。
呂宋洋一聽此話,目光閃處,往老者面上望去,見眼前老者氣宇不凡,絕非尋常之人,暗自尋思起來。
沉思片刻,猛然想起方纔老者吟唱之詞,乃是北宋詞人蘇子瞻所作《定風波》,心中一動,掠起一絲驚詫。
他在心中又將它默唸了一遍:“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啊!對了,一蓑煙雨任平生…任平生…莫非眼前之人,就是江湖之中大名鼎鼎的煙雨隱仙——任平生…。”
一念至此,呂宋洋心中早已喜不自勝,雙手抱拳,躬身施了一禮,猜道:“莫非前輩就是江湖人稱‘煙雲隱仙’,任平生任前輩。”
那老者見自己的身份輕易的便被呂宋洋識破,神情有些沮喪,道:“你這娃娃倒是有些見識,沒錯,老夫就是任平生,你又是什麼人?。”
呂宋洋微微一愣,答道:“在下呂宋洋!”
那老者目光在呂宋洋身上一掃,忽又在貫日劍上停留半晌,突地面色一變,倏地奪下呂宋洋手中長劍,端詳一陣,忽又面色一沉,凜然道:“這柄劍,你是從何處得來?”
呂宋洋凜然道:“此劍乃是師父之物!”
老者面沉如水,道:“你師承何處!”
呂宋洋朗聲道:“恩師戚長空。”
那老者一聽,驚道:“你是戚長空的徒弟?他現在身在何處?”
原來那位老者乃是江湖之中的成名人物,人稱“煙雨隱仙”任平生,三十年前,叱吒江湖,翻雲覆雨。
他一生遊歷四方,他的時代,雖然短暫,卻閃耀輝煌,當時江湖之中,無一人可與他爭輝。
他曾住過北方少數民族的帷帳,也曾在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策馬奔騰。
他曾經橫穿荒無人煙的大沙漠,也曾徒手與白狼搏鬥。
他曾經翻越過雪山,也曾遭遇過雪崩,九死一生。
他曾與百越之民赤身起舞,也曾孤身一人深入巴蜀之地。
後來,他決定北上,去尋找傳說中的不周山。
在尋找不周山的時候,他結識了戚長空,兩人一見如故,結爲異姓兄弟,情同手足。
任平生在不周山得一個高人傳了一些驚世武功,學藝歸來,厭倦了江湖廝殺,習慣了不周山上寧靜的生活狀態,他絕跡江湖,便做了一個逍遙世外的隱仙。
山中無甲子,這一隱居,時至今日,已有二十餘載。
二十年間,他內心安寧平靜,只是心中常常掛念自己的結義兄弟戚長空。
呂宋洋又想起自己的師父慘死在野人嶺一事,眼神之中流露出幾分淡淡的傷感,低聲嘆道:“恩師已經不在人世了!”
任平生一聽,心中大驚,悽然道:“什麼?你說戚老弟他已經死了?”說罷此話,面目之上,悲慼之色更加深了幾分。
呂宋洋悽婉地點了點頭,道:“是的,恩師慘死在野人嶺,臨終之前師父交給我一枚鐵令,還沒來得及說出仇人,便已經亡故。”
任平生一聽,目光突地一亮,急聲問道:“什麼鐵令?”
呂宋洋從身上取出一枚鐵令,遞到任平生的跟前,道:“任前輩,這便是師父臨終前交給我的鐵令。”
任平生接過鐵令,一看,面色一沉,“啊!”了一聲,脫口道:“梅花鐵令!”
呂宋洋一聽任平生認識那枚鐵令,竟然喚出它的名字,心中驚奇,問道:“莫非前輩認識這一枚鐵令,知道它的來歷?”
任平生長袖一拂,面色漸暗,目光自四周一掃,道:“此時天色漸晚,不是說話的地方,你們且隨我來。”
話音一落,領着兩人往深林之中奔去。
薄淡的雨幕之中,三道人影,輕輕一掠,穿行其中,恍眼之間,一齊消失在蒼茫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