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劉聚都這麼說了,杜黑子哼嘰了半天,終於開口說道:
“其實我是想說,這待會兒搶了柳家後,大頭領能不能把今天這個新娘子賞給我做老婆。
你看我都三十好幾的人了,晚上也沒個人暖被窩,也沒個一兒半女的。
古人說得好,‘不孝有三,無後爲大。’我也是想給咱們老杜家留個根。”
聽到這裡,劉聚哈哈大笑,道:“杜黑子,原來是這事兒啊,怪不得你剛纔扭扭捏捏的。不過這新娘子是柳家長孫娶得妻子,這要是搶了,我們和柳家的樑子算是結下了。這是個大事兒,胡先生,你有什麼意見?”
要說這事兒還真不好辦,的確如劉聚所說,今天這新娘子要搶了,那和柳家的樑子是結定了。但要是不讓杜黑子如願,也是有點寒兄弟們的心。
我略微作了下思考,問杜黑子:“五頭領,你今年貴庚啦。”
杜黑子道:“說起年紀,真是不好意思,我生於延祐六年,比大頭領還年長三歲。”
這麼一說,他就是生於公元1319年,今年是三十四周歲了,的確也該成個家了。
我接着說道:
“杜大哥年紀的確也是不小了,是該討個老婆了。
但正如剛纔大頭領所說,今天這新娘子要是搶了,我們和柳家這樑子算是結下了。
但是,我們反過來又一想,這柳家本就不是什麼好東西。我們錐子山就是要和蒙古人作對,就是要打擊這些豪強,這樑子結下就結下了。
他們柳家以後要是能老老實實做人,我們就罷了。他們要是還是以蒙古人爲依靠,爲虎作倀,就算他們不來找我們錐子山的麻煩,我們也要去收拾他們。
所以,爲了咱們錐子山的兄弟,有什麼人不能得罪?
而且以柳家人的一貫作派,他們這次吃了虧,肯定得去找他們蒙古主子搬救兵,把這場子找回來。
我覺得,我們得爲五當家的個人問題着想,答應他這個要求。”
劉聚聽了我這一番話,本來他也有意要成全杜黑子這事兒,正好就順水推舟,道:
“哈哈,胡先生說得好,就按胡先生說得辦。
杜黑子,這等會兒攻打柳家,你可得給我賣命地往死裡打啊。
今天晚上回山,我們的慶功宴和你的婚宴咱合在一起辦,你說好不好?”
杜黑子聽到我們都答應了他,臉上那個高興勁兒真是沒辦法形容了。他一時激動得都不知怎麼辦好,都差點給我們跪下了。
我和劉聚打發他趕緊準備準備,馬上出發。就他這一會兒耽誤,下面的兄弟們也都休息得差不多了。
劉聚一聲令下,我們就出發了。
按照我們事先的計劃,我們讓新郎倌兒騎着馬走在隊伍前面。當然有人給他牽馬,他的雙腳我們也從馬肚子下面給他綁住了。
同時,我們也告誡他了。我們今天來只爲財,待會兒幫我們打開了柳家大門,我們取了財物,自然會走。如果膽敢反抗,格殺勿論。
這小子還不到二十歲,估計平常都有他爹柳文龍這幾兄弟護着,也沒見過大陣仗。這會兒命都攥在我們手裡,當然是我們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新娘子我們就用輛馬車把她拉上。
一路上我們給那新郎倌兒說,待會兒進門的時候,別人要問起,你就說嫁妝遭土匪搶了,新娘子坐在後面馬車上,你爹他們帶着家丁就跟在後面。
也就大半個時辰,我們就到了柳家莊。
我們仔細盤問了一下那新郎倌兒,這外圍住的的確是他們家的長工、佃戶。
很快到了柳家大院的門前,大門左右兩邊約一百米處,都有一處很高的箭樓,上面有人把守。
牽新郎倌兒馬的人走在最前面。新郎倌兒一左一右都有一個人,其中左邊那個人,手裡拿着短刀貼在這新郎倌兒左小腿的內側。外面的人根本看不見,還以爲是這人扶着新郎倌兒呢。
守門的人見是小少爺回來了,忙打開門問道:“小少爺,怎麼樣了,還好嗎?”
這新郎倌兒支支吾吾了半天,還沒說出話,那左邊那拿短刀之人在他左腿上用刀拍了拍他的小腿內側,這小子立馬老實了。
對那守門的人說:“東西都讓土匪劫了。幸虧父親他們趕到得及時,纔打跑了土匪。花轎也壞了,我讓新娘子坐在後面馬車上。快叫箭樓上的人都下來幫忙。”
聽這小少爺這麼一說,那守門的人立刻招呼那些站崗的人都下來了。
說時遲,那時快,那箭樓上的幾個人剛一下來,劉聚和杜黑子帶着人就向這幾個守門的和守箭樓的人衝過去。
那幾個家丁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就被我們給解決了。
劉聚立刻安排人上箭樓,先要控制住這制高點。萬一裡面有什麼突發情況,也好控制局面。
柳家這院子大的很。由於柳家幾兄弟平常都愛舞槍弄棒,下面還有一隊護院家丁。在徵得老爺子同意後,這一進大門處就是一片大空地,這柳家幾兄弟就拿這裡當較場。
平常練功夫、訓練家丁都在這裡進行。因此這裡離裡面的大廳還有一段距離。
當時,柳家已經來了好些賓客,都坐在大廳裡等着開席。
雖然這午時早過了,都未時末了,大家都肚子餓得咕咕叫,但新娘子還沒接過來,還沒拜堂,他們就不能開席,只能忍着。
就剛纔我們突襲那幾個家丁的時候,裡面的人聽到了動靜,向外一看,是新郎倌兒回來了,於是都出來準備看新娘子、看熱鬧了。
劉聚、杜黑子一看這麼多人出來了,那還了得?趁他們還沒明白怎麼回事,趕緊殺吧。
於是,兩人就帶着自己的人馬向大廳裡殺了過去。真是有好多人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就作了刀下之鬼。
後面出來的人見前面的人被殺了,才知道是土匪來了,趕緊往後院跑。
這柳老爺子此時正在後院休息,聽得前面一陣咋呼,還沒明白怎麼回事。虧得六兒子柳文鷹反應得快,操了傢伙一邊組織人抵抗,一邊就來找老爺子。
這柳老爺子見六兒子提着傢伙進來了,急忙問:“怎麼回事?有人鬧事兒嗎?”
柳文鷹道:“爹,快跟我走,土匪打過來了。”
那柳老爺子當時一聽,就是兩腿一軟,顫顫巍巍地道:“你大哥他們不是去打土匪了嗎?怎麼這土匪都打到家裡來了?難道你大哥他們……”
這柳老爺子沒敢說下去。
還是這柳文鷹當時有主見,對柳老爺子道:“爹,現在什麼情況我也不知道,也許大哥他們跟土匪走岔道兒了,咱們先走吧,先出去躲一躲。”
柳老爺子道:“躲?躲哪裡去?”
柳文鷹道:“咱先從後門出去,直奔縣城,去二哥那裡躲幾天,等弄清楚情況了再回來。這土匪再厲害,難道他還敢追到縣城去不成?”
柳老爺子一聽這兒子的話也有道理,就道:“你趕緊讓其他人都快跑,都到文獅那裡去。”
柳文鷹架着老爺子一邊往後門處跑,一邊道:“放心吧,我早讓人去通知他們了,我們還是快走吧。”
就這樣,柳文鷹架着老爺子就從後門逃了。柳家家裡的人也都從後門處跑出來,直往縣城方向逃去。
那些來柳家的賓客早都一鬨而散了。偌大一個柳家,一會兒功夫,一個人影兒也沒了。
沒了就沒了,這下我們正好到處找東西。劉聚把刀往那新郎倌兒脖子上一架,那新郎倌兒就嚇得腿直髮抖。
劉聚其實並不想殺他,而是對他吼道:“你們家值錢的東西都放在什麼地方?快帶我去找,老老實實的,等會兒就放你一條生路。不然的話,我剁了你。”
經這一嚇,那新郎倌兒是老實得很。什麼糧倉在哪裡,馬匹牲口在哪裡,兵器裝備倉庫在哪裡,還有他爺爺的銀子都放在哪裡,他都一一交待得十分清楚。
也就半個時辰的功夫,把他家的二十幾輛馬車、騾車都裝得滿滿的。還有一些牲口背上也都馱滿了東西,包括我們帶來的馬匹也都馱了東西。
要說,這柳家的確家大業大,除了糧食、裝備、銀子我們搶了不少,還有一些什麼人蔘啊、貂皮啊、虎皮啊、還有上百罈好酒。
最後我們每人身上都還背了不少好東西,實在是搬不下了,我們才收拾好東西,返回錐子山。
出人意料的是,我們剛出了柳家大門,那外圍處住着的好些個長工、佃戶竟然要來投奔我們。
劉聚一時拿不定主意,便看着我。
我就問道:“你們都是受了柳家恩惠之人。今日看柳家遭難了,你們就來投奔他們的仇人,你們也太不厚道了吧。”
這時,這幫人都議論紛紛地嚷開了。
其實這幫人有好多跟劉三狗子的情況一樣,他們原都是有地之人,但被這柳家強行兼併了。沒辦法只能給他家當長工、當佃戶,平常他們對柳家也是敢怒而不敢言。
他們早都不想在柳家莊這裡待下去了。但離了這裡,他們又找不到生計,所以就只能過一天算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