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即就有了一個想法。就是讓黑石嶺中的譚誠他們大量印錢,一邊在和州和應天的黑市大量換購黃金、白銀,一邊派人去元軍的勢力範圍用至正鈔去購置各類耐儲存的物資,諸如糧食、布匹、銅器、鐵器。
而且這個派出去的人選我都想好了,就讓和州的張懷德去辦,和州聯絡點就交給甘仁桐去打理。
我將自己的想法與鄭有功也作了個溝通,鄭有功也覺得這樣可行。這萬一過兩年元朝嗝屁了,這至正鈔也就沒人要了,我們前幾年辛辛苦苦種植的桑樹也隨之沒用了。
我當即將這些想法寫成一封信,讓他派人迅速交給杜黑子。並讓杜黑子迅速安排相關事宜,一切就由他作主。
離開應天之前,還有一個人那裡也得去拜訪一下的。當然就是李善長那裡了。
自從攻下了樅陽,李善長和徐達是沒少受朱元璋的表揚。就連不在應天的朱文正也受了朱元璋的表揚,畢竟他是佯攻池州的先鋒官嘛。
七月二十五日,我們一行十人在應天碼頭上船。
霏兒抱着已滿週歲的姣兒、常二哥牽着早已會走路的小季犛、蘭兒不顧疲勞堅持抱着剛滿月的小季貔來爲我們送行。
與年初去元大都的情況差不多。思淑是早已抹着眼淚,畢竟是捨不得小季犛。蘭兒、桃兒、杏兒更是抱着哭成一團,這很可能是她們今生的永別了。
我只好站在霏兒身邊,不住地叮囑她要照顧好家裡的一切。
霏兒雖然堅強,但眼淚早已在眼眶裡打轉。
我看老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只好讓船家開船。
即使是我再三催促,又耽誤了約兩刻鐘的時間,船才緩緩地駛離應天碼頭。
離開了應天,也就標誌着我們踏上了一段新的征程……
大元至正十八年(公元1358年)七月二十五日,一艘大貨船緩緩駛出了應天港口。
這艘大貨船本是在蘇州裝了不少貨物,準備駛往泉州碼頭的。但因爲應天有十個人要去泉州,這艘船特意在蘇州裝好貨物之後,折回應天碼頭接人。然後從應天碼頭啓航去泉州。
如此說來,這應天的十個人必是有些來頭。不然,不至於一艘大貨船如此耽誤工夫去接這個十個人。
不錯,這十個人中就有我胡碩。另外九人分別是陳叔明、陳元貴、吳成照、張天賜、賈海通、鄭光成、張思淑、胡桃兒、胡杏兒。
並不是因爲我們這十人有多大來頭,而是因爲我胡碩有一個牛逼的結拜大哥。這個結拜大哥的名字叫做沈萬三。
這艘大貨船正是我這位結拜大哥沈萬三安排的。
我們此行去泉州,就是爲了在泉州碼頭搭乘遠洋商船。因爲我們要把我的另一位結拜大哥陳叔明送回他的大陳國(今越南)。
爲了減少船家的損失,我也讓陳元貴多付了些至正鈔,反正這錢多的是。
由於是順江而下,船行速度還是很快的。
七月二十九日,我們就到了松江府港口。也就是說,接下來,我們就要在東海上沿着海岸線向西南方向的泉州港駛去了。
船隻一入海,風浪就大了不少。
先是思淑、桃兒、杏兒三位女子受不了了,開始暈船了。接着我們幾個男的,也出現了輕微的暈船的症狀。
好在沿途有不少港口,時常要停在港口補給,順便也好讓我們上岸休息休息。
直到八月十七日, 我們終於是到了泉州碼頭。
我們正在收拾行裝,準備上岸先找客棧投宿,汪耀南就找到了我們。
原來汪耀南受沈大哥所託,此次專程在泉州碼頭等我們。他在泉州碼頭熟得很,近幾天,每次有北邊來的船隻入港,他都得去打聽一下,我們是不是在船上。
我們這次所乘坐的船隻的船老大,汪耀南自然是認得。所以,我們還沒上岸,他就知道我們已到的消息。
雖然與汪耀南是好久不見,我們也顧不得敘舊了,思淑她們還在暈船呢。
汪耀南立即幫我們安排了客棧。考慮到我們精神狀態都不太好,他讓我們先休息,明天再來爲我們接風。
經過一晚上的休息,我們幾個都恢復得差不多了,第二天都是能跑能跳、能吃能喝了。
思淑她們三位女子,雖然還是有些暈船的狀態,但比前一天是好多了。
我讓陳叔明、賈海通、鄭光成三個在客棧照顧她們三名女子。自己則帶着陳元貴、吳成照、張天賜去外面轉轉,想順便打聽打聽偰玉立老爺子的近況。
剛出客棧的門,就遇上了汪耀南。
我們只好又折了回來,順便把陳叔明他們幾個都叫來,大家一起來相互介紹認識一下。
其實這樣也好,汪耀南在泉州地頭熟,不如先問問他偰玉立老爺子的近況。
雖然現在偰玉立老爺子是我的岳父,算起來,我與偰老爺子的關係,要比汪耀南和他老人家的關係親。
但是汪耀南可比我早認識偰玉立老爺子,而且他的父親汪大淵與偰玉立老爺子也算得上是老熟人了。所以,汪耀南此次來泉州之後,主要是幹了三件事。
一是在泉州碼頭與一些遠洋商人接頭,畢竟沈大哥的大部分生意都是跟這些遠洋商人做的。
二是在泉州碼頭等我們,爲我們安排去大陳國的船隻。
三就是打探偰玉立老爺子的近況。
當我問起偰玉立老爺子的近況之時,汪耀南並沒有立即回答。
汪耀南先說了給我們安排船隻的事情。他說他已經幫我們聯繫了一艘來自波斯(今伊朗)的遠洋商船,這船八月二十三日出發,目的地就是回他們波斯。
本來從泉州回波斯,應該是一路向南,然後經過南海海域後從馬六甲海峽向西,不必要繞道大陳國。
也就是說,這艘波斯商船的原定路線是從現在的海南島東邊經過,直入南海。
現在如果要送我們回大陳國,則必須從瓊州海峽繞道到海南島的西邊,沿着越南的海岸線再向南。
從路程上來說,的確是遠了不少。
但這些波斯商人經常跟沈大哥、汪耀南他們打交道,這點小事他們還是要幫忙的。
聽汪耀南介紹了路線之後,我表示我們是不是拿些錢給這些波斯商人。
汪耀南表示不需要,他說我們給的錢他們回國後也起不了作用。
我一聽也是這個理。便想着在泉州買點土特產什麼的,給這船上的人都送點兒,便讓汪耀南幫着參謀參謀。
汪耀南表示這個倒是可以。這些波斯人也就喜歡咱中國的瓷器、絲綢、茶葉等東西,什麼金銀珠寶他們並不感興趣。
聽汪耀南這麼一說,我立即問這船上有多少人。
汪耀南告訴我們,他們這艘船上有一百多號人,除了水手還得有一些年青力壯護船之人。因爲這麼遠的路程,路上少不得要遇見海盜。如果人手太少,那怎麼幹得過海盜。
我隨即讓陳元貴給了汪耀南五千貫至正鈔,讓汪耀南替我們採購些東西送到這商船之上,就說我們對他們的一點兒意思。
汪耀南直說我這出手也太闊綽了,有個兩、三千貫就足夠買好多瓷器、絲綢、茶葉的了。
我便讓汪耀南再採購些食物也送到這船上,此去大陳國路途遙遠,一百多號人每天也得消耗好多給養物資。
另外,我們幾個也暈船,特別是思淑她們三個女子,這一路上還得靠這些波斯人多多關照。
汪耀南見我執意如此,便也不再推辭,收下了那五千貫至正鈔。
說完了這去大陳國的事宜,我便問起了偰玉立老爺子的情況。
汪耀南是沉默了半晌沒發話。
許久,汪耀南開口告訴我,偰玉立老爺子現在已在不泉州了,已被髮配到雲南充軍。
聽了汪耀南此言,我心中大駭。
偰玉立老爺子已是快七十歲的人了,還被髮配到雲南,他能堅持到雲南嗎?
我立即追問汪耀南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汪耀南告訴我就是去年年底被髮配的。如果偰玉立老爺子現在還健在,也許還沒走到雲南呢。
可是他已經是這麼大年紀了,他能堅持到雲南嗎?
我問汪耀南是哪裡來的消息。
他說他在泉州地頭熟,問了不少人,也去德化縣問了宋正汝。已經證實了偰玉立老爺子的確被髮配到雲南大理陽城堡(今雲南昆明晉寧區)充軍。
不幸中的萬幸是,此次押解偰玉立老爺子去雲南的三個兵士都是以前在泉州當差的兵士。
以前泉州不少偰玉立老爺子的下屬都私下找到了這三名兵士。錢當然也是花了些,無非就是讓這三名兵士要一路上照顧好偰老爺子。
宋正汝也去見過這三名兵士,當然也送了錢。
那三名兵士還給宋正汝保證,只要出了泉州府的地界,他們就買輛馬車,一路載着偰玉立老爺子去雲南。
聽汪耀南這麼一說,衆人才稍稍安心。
汪耀南對地理情況較熟悉,我便讓他給我們講講偰玉立老爺子被流放的大理陽城堡在什麼位置,以及大陳國的都城、我們準備登陸的港口都在什麼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