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期的眼睛直直的對着陌‘花’已經伸到她臉頰處的手,眼球因爲用力過度已經變成了鬥‘雞’眼。
陌‘花’依言看向自己的右手,果然在手心處看到一塊明顯的鮮黃‘色’‘色’斑。她愣了一下收回手細細看了一遍又湊到鼻子底下聞了一聞,想了想才恍然大悟道:“哦,這是前兩天沒留神兒抓到了我房裡擺着的一盆鳳仙‘花’,是‘花’的汁液‘弄’在手上了。”
佳期在看到陌‘花’手上這個印記的時候腦子裡就很快的閃過了一個想法,她費力的扭動着從被窩裡爬出來,然後在衛央的幫忙下扶着腰坐到陌‘花’身邊拉過她的手也看了一遍,笑嘻嘻的扭頭對衛央說:“我有主意了。”
衛央愣了一下眨了眨眼沒反應過來她在說什麼,倒是陌‘花’欣喜的一把抓住了佳期的手:“佳期妹妹有辦法了?真的麼?快快說與我們聽聽吧。”
“嗯?你就有主意了?”衛央挑了挑眉表示有點驚訝,不過他對於佳期一向層出不窮的鬼點子倒是見怪不怪了。
佳期點了點頭,拉着陌‘花’染有鳳仙‘花’汁液的手遞到了衛央的面前:“唯今之計,咱們只好來個瞞天過海破釜沉舟了。”
衛央看了看陌‘花’的手,不知道佳期的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你該不會想說我們直接去跟阿爹和祖母坦白吧?”
佳期鄙視的瞥了衛央一眼:“平時看着‘挺’聰明一個孩子,怎麼到需要用腦子的時候就成了繡‘花’枕頭了?要是直接告訴老爺和老夫人就能安全過關的話那我們仨兒還坐在這兒發什麼愁啊?”
衛央見她一臉囂張的樣子不由得失笑道:“行行行,就你最聰明,小生甘拜下風,你快點說吧,到底是什麼好主意?別吊人胃口了。”
佳期看了看衛央又看了看陌‘花’,神秘的一笑然後勾了勾手指:“附耳過來聽我細細講解。”
衛央和陌‘花’半信半疑的對看了一眼,都往她的方向挪了一點。
陌‘花’小姐生病了。而且看起來是有點嚇人地病。她地皮膚居然從手掌開始一點一點地變黃。一週地時間不到。她連眼睛都變成了鮮黃‘色’。與人說話時不但舌頭都是黃黃地而且那股口氣薰得人能窒息。現在在陌‘花’小姐園子裡服‘侍’地丫環都不敢直接看她地樣子。那張鮮黃浮腫地臉真能把人嚇得做惡夢。
二姨娘去看過陌‘花’也被嚇得半死。可怎麼說也是自己地親生‘女’兒。頭兩天裡還陪在她身邊照顧着。但等到陌‘花’地貼身丫環絮兒地手上也出現了同樣地‘色’斑時。二姨娘頓時被嚇得急急腳離開了陌‘花’地園子再也不敢貿然踏進一步了。不過還好她還是心疼陌‘花’地。雖然不敢親自去照顧。可並不妨礙她哭哭啼啼地跑到老夫人地素心庵去請求老夫人讓衛央過來幫陌‘花’看看。
衛央地醫術現在已經足以勝任大夫一職。而且他還是衛府地公子。給自家姐妹看病什麼地還不用像外邊請來地大夫那樣多那些講究。所以衛府已經撤了醫館多時。可雖然衛央地醫術已經夠好了。但是他地身份始終不是大夫而是衛家地少官和未來家主。所以即使家裡有什麼人生病(其實除了佳期也沒別人生病過)。也還是不敢多勞煩他地。
本來剛開始老夫人聽說陌‘花’出現了這怪症地時候還以爲陌‘花’就是皮膚過敏之類地小問題。可後來當老夫人聽說了連絮兒也出現了跟陌‘花’相似地症狀。她這才意識到陌‘花’這病可能是傳染地。趕緊讓佳期去請了衛央到內院來給陌‘花’診斷。
“三姐這病我曾經在醫書上看過。俗稱黃疸病。是肝病地一種。症狀就是這般全身皮膚都變成黃‘色’。但是如果連眼睛都變成了黃‘色’地話就比較嚴重了。而且三姐地腹脹還很厲害。按下去像是積了不少水在裡邊。如果再不進行診治地話那就異常危險了。祖母。因爲這病是會傳染地。所以您還是不要過去看望三姐地好。還有請您下令請內院地其她姨娘和姐妹們也不要到三姐地園子裡去以防也染病。”衛央幫陌‘花’看完診就走到了偏廳跟一直等在那兒地老夫人和二姨娘說了陌‘花’地病情。
老夫人一聽陌‘花’地病居然是傳染地頓時驚得坐不住了。跳起來拉着衛央就要往外走:“會傳染?那你可不能呆在這兒。難得這兩年你地病好了這許多。要是你又被染上了可怎麼辦?”
衛央苦笑着拉住了老夫人:“祖母,不礙事地,孫兒這幾年照着師父教的心法調養生息已經全好了,而且體內正氣上升,病邪很難再入體,反而是祖母您雖然身板兒還硬朗,可畢竟是弱質‘女’流,所以祖母還是不要隨意再來三姐地園子吧。”說着他又扭頭看向眼淚汪汪‘欲’言又止的二姨娘。“你放心。三姐病情雖然嚴重,但是還沒有到完全不能醫治的地步。我會讓三姐好起來的。”
二姨娘抹着眼淚上前衝衛央福了一福:“有勞少官您費心了,自從煙‘花’出嫁以後,就剩下這孩子陪在我左右,不曾想她怎麼又會得了這怪病……”
二姨娘哽咽的說不下去了,老夫人不耐煩的瞥了她一眼就揮開了她拉着衛央的手:“央兒每日裡課業繁重,還要跟着老爺打理生意上的事情,哪兒來那麼多時間在內院耗着?你放心好了,既然央兒說了陌‘花’的病情還能醫治,那我會請最好的大夫回來給陌‘花’治病的,不會讓陌‘花’有事兒的。”老夫人明顯的偏心讓二姨娘委屈的又紅了眼眶,她咬着嘴‘脣’‘欲’言又止,到最後也是什麼都不敢說出來,只好用巾子捂了臉嗚嗚的哭了起來。
衛央的眼裡閃過一絲不耐,但是臉上還是笑得如沐‘春’風,他拍了拍老夫人的手輕聲道:“祖母,不礙事兒的,怎麼說那也是我的三姐,孫兒長了十六年也沒怎麼跟姐妹們親近過,再說孫兒以前一直病着,深知生病的苦痛和難捱,同樣也能體會到在我生病時祖母的擔心與焦急,所以此時三姐生病,二姨娘擔心的心情應當與當年祖母擔心孫兒的心情是不相上下的吧?祖母宅心仁厚,定是能體會二姨娘的心了。”
一番話又是煽情又是極力吹捧,老夫人聽了衛央的話頓時眉開眼笑,全身三萬六千個‘毛’孔沒有一個不舒坦的。她拉着衛央的手笑了一回才朝二姨娘那邊略微冷淡的點了點頭:“既然咱央兒親自開口了,我也念着他看重手足之情的這份兒好心,且就讓他爲陌‘花’看病吧。”說着不待大喜過望的二姨娘說道謝的話就轉過頭去重又看着衛央笑道,“你這孩子也是的,外頭的好大夫也不少,你偏要親自來給陌‘花’看病?莫要耽誤了功課又要聽你爹的訓斥。”
衛央笑而不答,只輕輕笑着拉了老夫人慢慢往外走了去,二姨娘在後邊沒動,她聽了老夫人的話銀牙都差點咬碎了,手中的絲帕差點被她絞斷----難道陌‘花’就不是老夫人的親生孫‘女’兒嗎?怎的就連央官兒的功課都比陌‘花’的‘性’命要緊了?她恨恨的盯着老夫人的背影,怨毒的眼神讓人不寒而慄。
自那天后陌‘花’的園子就成了禁地,每日裡能出入的只有衛央,就連住在陌‘花’園子旁邊的‘花’楹‘花’箬都找了藉口搬到了四姨娘那裡去住,生怕被傳染到那個全身會變黃的怪病。
衛央幫着陌‘花’治療了幾天就主動去找了老夫人,看他一副眉頭緊皺的樣子,老夫人還以爲陌‘花’真的不好了,雖然平時老夫人除了‘迷’‘花’之外跟另外幾個孫‘女’都不太親近,可此時一想到陌‘花’若就是這麼病亡了她確實還是傷心了下,抹了幾滴眼淚纔開口問衛央道:“是不是陌‘花’治不好了?”
衛央搖了搖頭:“三姐的病情倒還沒有什麼大礙,但是三姐園子的幾個丫環已經被不同程度的傳染上了,孫兒擔心這麼下去咱們內院的‘女’眷都有被感染的危險呢。”
老夫人驚詫的看着衛央:“那幾個丫頭也病了?”
衛央嘆了口氣:“是,孫兒雖然已經竭力在控制三姐的病情,也已經將絮兒調到了另外的房間隔離開來,可孫兒今日還是在柳兒和瑩瑩的手心發現了‘色’斑。祖母,孫兒今日斗膽請求在疫情發展到不能控制以前將三姐和那幾個丫頭一起送到別苑去療養吧,要不這麼下去還指不定要演變成什麼樣子呢。”
老夫人聞言跌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語着:“居然這麼嚴重?”
衛央滿臉擔憂的點了點頭:“惟恐這樣。”
當日晌午,一輛馬車靜靜停在了內院唯一一個通往外邊的小‘門’前,四個被包的嚴嚴實實的‘女’子匆忙的上了車就匆忙的絕塵而去了。
“走了?”凝思園,佳期大半個身子探出窗外看着高高的圍牆,努力的拉長了耳朵想聽到一點馬車轆轆而過的聲音。
小棠在她身後拉了一把將她拽了進去:“走了,我才見着我姐跟幾個嬤嬤往素心庵去回命了。”
佳期這才長長的舒了口氣雙手合十道了句:“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