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霄漢搶先道:“孫溪風名不虛傳,服用他配置的藥丸再稍加調理,配合鍼灸推拿,短短几日就把老漢雙臂受損經絡醫好,不愧三指聖手名聲。”
西門小橋暗道不好,示意劉長風和張霄漢來到一旁,把絕劍山莊有東廠的人出沒,劍魔梅如血現在恐怕是爲馮隱做事的情況講說了一遍,劉長風大驚失色道:“如果連整個絕劍山莊舉辦的武林大會都是馮隱做得局,花兄弟和孫神醫此去豈不是自投羅網,張大人是擔心馮隱在武林大會下毒,才安排孫神醫前來,這該如何是好?”
張霄漢緊鎖雙眉道:“事不宜遲,馬上得派人去追他們回來,事態不明,萬萬不可輕易進去山莊。”
劉長風點頭道:“張老俠說的極是,情況緊急,劉某親自去追,希望還趕得上。”
張霄漢搖搖頭:“不可,你是長風鏢局總鏢頭,一舉一動都會引人注目,我們來到天外樓,再怎麼小心翼翼,東廠不可能不知道,只不過他們的目標是月公子和風雲劍,暫時不想驚動我們,總鏢頭就是長風鏢局的象徵,還是另外派其他人去吧。”
西門小橋略微思索道:“我休息幾天,馬也精神,就讓我去吧。”
劉長風一皺眉:“西門姑娘對杭州人生地不熟,還是另找他人好。”
西門小橋笑道:“咱們來的人中有誰對這裡的地形熟悉呢?只要大概方向不差,鼻下有嘴也能問問,趕到山莊附近能截住花無塵和孫神醫就是幸事,總鏢頭不要瞻前顧後。”說完讓一位鏢局趟子手去把自己的坐騎牽來。
劉長風無奈,想到常金貴畢竟來有多日,應該略爲熟悉道路,就讓他陪同西門小橋。
說話間,有人準備好精美菜餚,這些人一路上風餐露宿,好久沒吃過可口飯菜,頓覺飢腸轆轆,也不甚講究,個個饕餮之狀,大快朵頤起來。
西門小橋和常金貴二人收拾停當,順着大路朝着絕劍山莊方向趕去,西門小橋心中有事,孫溪風如果被東廠的人控制,誰還能應付得了武林大會被人投毒?無論如何不能讓馮隱陰謀得逞,也顧不上杭州美景,快馬加鞭,風馳電掣,常金貴死命追趕,還是遠遠落在後面。大約有兩個時辰,遠遠望見錢塘江了。
絕劍山莊坐落在浙江杭州府海寧縣鹽官鎮錢塘江畔,稱爲山莊,實則背靠一處小山丘,面朝錢塘江,四周古木成蔭,偶露青磚綠瓦,更顯優雅寧靜,離山莊尚有二三裡地有一亭,早已破落不堪,亭前有一石碑,赫然三個大字:“解劍亭”依舊血紅,若不是這個並不怎麼大的“解劍亭”,還以爲到了一處江南園林,怎麼也和天下第一名劍山莊聯繫不上的。
西門小橋從小無數次聽到關於絕劍山莊梅家的故事,任何江湖人物來到梅家都得把兵刃留在解劍亭,縱然梅家已經數十年沒有在江湖出現,直到如今,還沒有人敢輕視梅家,拿絕劍山莊說笑。
錢塘江畔地勢平坦,四處張望,只見遠處江邊新修建不少房屋,臨江搭建出一座能容納上千人的巨大土臺,數不清的人還在忙忙碌碌,西門小橋自言自語道:“莫非武林大會就在江邊舉行?修建這麼多建築,耗費巨大呀。”
常金貴道:“西門姑娘猜的不差,這裡正是梅家出資修建的武林大會召開場地,過不了幾日,各門各派的武林人士,天下英雄都會聚集在此,能參加這樣的武林盛會,是每一位江湖人夢寐以求。”
忽然從江邊走上來一羣人往山莊去,爲首幾個人低頭快步,雖然輕紗斗笠遮面,西門小橋從背影一眼認出其中就有修羅怪手夫婦,暗自心驚:“絕劍山莊果然和東廠有聯繫,盜俠和神醫萬萬不敢落入馮隱他們手裡。”
西門小橋又四處張望,哪裡看的見有花無塵、孫溪風的身影?心中焦慮不安,常金貴忙道:“我們全力趕來,如今只能聽天由命,如果神醫搶先進入山莊,任誰也是沒有辦法的,西門姑娘暫且不要心急,再等上一等,或許他們還沒有趕來?”
二人離着山莊遠遠騎馬徘徊,一直等到戌時,天色昏暗,西門小橋長嘆一聲道:“人算不如天算,終究還是來遲一步。”回頭望着絕劍山莊內燈火通明,對常金貴道:“咱們回去再做打算吧。”
西門小橋因爲尋找柳生離開長風鏢局多日,心中有愧,原想能攔回花無塵二人,日後也好面對父親,現在滿是失落,和常金貴牽着馬,慢騰騰往回走,走了許久,常金貴尋思,這般走就是走到天明也回不去,又困又餓,便道:“西門姑娘,人是鐵飯是鋼,先找個地方填飽肚子吧。”西門小橋也覺得飢渴難耐,猛地覺得前面有微弱燈火,過去一看,是一家小酒店,門外酒旗飄揚,門口還停放着一輛馬車,似乎過來時候感覺就有一輛馬車在這裡,裡面隱隱有人說話,應該是還沒有打烊,喜出望外,把馬在門口柱子上拴好,挑簾而入。
進入酒店,裡面倒也寬敞,店家可能勞累一天,靠在櫃檯裡面小憩,發出微微鼾聲,角落一張桌子有三個客人,桌上菜餚簡單,倒是放了好幾個空酒罈,最裡面一位老人,白鬚飄飄,生的卻是眉宇清朗,外邊有一個不大的少年,正東倒西歪的發睏,背靠外還坐着一人看不出模樣,正和老者推杯換盞,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都是滿口胡話。
常金貴咳嗽一聲,驚醒打瞌睡的店家,那三人也一起看過來,等揹着臉的那個人轉回頭來,西門小橋猛吃一驚,不由得欣喜若狂,那人面孔白嫩俊秀,不正是大明湖見過的盜俠花無塵嗎?
花無塵望着女扮男裝的西門小橋一愣,轉眼認出,也是喜上眉梢,忙起身叫道:“西門姑娘,怎麼會是你?”
店家清醒過來,沒等說話,花無塵早道:“店家,好酒好菜快快再端一些來。”忙招呼西門小橋和常金貴入座,又指着哪老者和少年介紹道:“這就是孫神醫和他的弟子,你們都在京城,不知道見過沒有?”
西門小橋在家每日不是習文就是練武,極少出門,偶爾也是隨父親到郊外遊玩,聽說過孫溪風大名,還真沒有見過,趕忙抱拳道:“西門小橋見過神醫前輩。”
孫溪風顯然喝多了,迷迷糊糊瞪着眼睛瞧了一會,又眯着眼睛看,搖搖晃晃自顧說道:“有酒知我意,萬事盡浮休,來來來,你陪我喝三碗再說。”
旁邊的少年不高興嘟着嘴說道:“師父,你怎麼喝起酒來沒完沒了,這要喝到什麼時候?”
西門小橋抿嘴問道:“花大俠,這是怎麼回事?你身擔重任,不怕飲酒誤了大事?如何向大人交代?”
花無塵苦着臉道:“我沒辦法呀,孫神醫除了專研醫術,最大的愛好就是飲酒,當然不是天天喝,隔段時間非的要痛飲一番,不喝它個酩酊大醉誓不罷休,這不是眼看就要到絕劍山莊了,孫前輩說到了山莊就不方便飲酒了,那個時候絕不敢因酒耽誤正事,所以提出進山莊之前好好喝個一醉方休,我知道他有這個習慣,說的也不無道理,拗不過他,便在這裡從中午一直喝到現在,把酒店老闆都要喝怕了,孫前輩大碗,我用小杯,都比不過他的酒量。”
常金貴張口結舌問道:“那得喝多少酒?我見過能喝的,沒見過這麼喝酒的,聽說丐幫有一位酒鬼長老,無非也是這樣吧?”
花無塵也酒意微醺,揉揉眼睛道:“你說的哪位酒鬼前輩就是北劍唐天峰大俠的師叔,唐大俠就是海量,據說是千杯不醉。”
孫溪風聽到唐天峰三字,眼中放光,口中說道:“我救過唐天峰一條命,他陪我喝過一場酒,是條漢子。”
西門小橋笑着問道:“你們拼酒最後誰贏了?”
孫溪風仰頭又灌進去一大碗酒道:“當時喝了個平手,只不過他剛剛大傷初愈,按理說我不該和他那麼狂飲,他帶着酒意連夜要去找他的師父,自那以後,好久沒有見過他了,等武林大會罷後,我非的找到他再好好喝個醉……”說完,一頭碰在桌子上,再叫就不應聲了。
這時,酒店老闆端來一盤花生米,一盤菜蔬,還有一大碗黃燜雞說道:“現成的就這些,你們將就吃點吧。”
西門小橋忙道:“有吃的就行,挺好。”
花無塵衝着孫溪風弟子道:“你看好你師父,等西門姑娘他們吃完飯菜就一起去絕劍山莊。”
西門小橋看看四周沒有外人低聲道:“你們暫時還不能去山莊,我和常鏢師從天外樓趕來就是爲了攔住你們。”
花無塵一愣,清醒許多,問道:“我奉張大人之命是把孫神醫送到絕劍山莊,爲什麼不能去了?”
西門小橋便把修羅怪手等東廠高手在絕劍山莊之事說了一遍,花無塵驚訝萬分道:“難道這武林大會都是馮隱做的局不成?連劍魔都會被他收買?長風鏢局把月公子和風雲劍送到,也不是羊入虎口?現在該怎麼辦呢?”
常金貴不知其中兇險道:“鏢局只要把鏢安全送到,出了別的問題,也和鏢局無關。”
西門小橋搖搖頭:“無論長風鏢局能不能把鏢送到絕劍山莊,東廠馮隱都會拿這件事大做文章,細思的確是個難題,孫神醫更不能到山莊,如果他被東廠控制,馮隱更會肆無忌憚在武林大會上下毒,先把孫前輩護送到安全地方再做商量。”
花無塵道:“我原以爲東廠旨在長風鏢局護送的月公子和風雲劍,破壞武林大會的順利召開,現在看來,武林大會在絕劍山莊舉行,由劍魔主持,都在馮隱的計劃之中,武林大會一開始就沒有成功的可能,只等着武林大會召開失敗,印證陛下扶乩的神仙旨意,陛下就可能剝奪裕王的太子地位,內閣幾位大人的努力也將前功盡棄,嚴家父子勢必死灰復燃。”說着不由得打個寒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