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康泰和樑超率六萬騎軍在雲中整軍備戰,磨刀霍霍,不料轉過年來,卻從慶興府傳出消息,夏王李乾順和晉王李察哥這哥倆願舉國降了華夏。聽到消息後,樑超驚得張了半天嘴,最後憋出一句:“特麼的,老子褲子都脫了……”
康泰聞言大笑:“走,咱們出白登山,去打下宣德城,省得憋出毛病來!”
樑超睜大眼睛,看向康泰:“這樣不好罷,我們跟金人有和議……”
康泰撇了撇嘴:“協議算個毛,就是用來撕毀的,有時候連張擦腚紙都不如!”說着拍了拍樑超的肩膀:“這是朝廷的密旨,讓我們給幽州的金軍施加壓力,迫使他們退出關外。至於以後的事,先讓他們打個兩敗俱傷再說!”
……
“昨夜寒蛩不住鳴。驚回千里夢,已三更。起來獨自繞階行。人悄悄,簾外月朧明。
白首爲功名。舊山松竹老,阻歸程。欲將心事付瑤琴。知音少,絃斷有誰聽。”
國人的歷史,很少去會關注那些失敗者,也缺少對於那些失敗者起碼的尊重。有些失敗者是英雄,而大多數不是,但他們也不是普通人。所謂成王敗寇,一些無聊的讀書人很喜歡寫一些歪曲歷史,或是侮辱這些失敗者的東西,以顯示自己要比那些失敗者要有遠見和高級。這點在最低層的讀書人身上表現得猶爲明顯,特別是說書人。
說書人本身文化程度就不高,並無法形成對這個世界獨立而深刻的判斷,而且還要迎合那些被統治階級矇蔽的大多數愚昧百姓們的趣味。
研究歷史的人,最可怕是就是將這些話本當作了歷史……
宣和六年,也就是靖康年有前一年,還只是一位西軍臨時徵募的“弓箭手”的岳飛遇到了李峴,這位西軍最年經的經略送給他了一把名貴的佩刀和一副沒帶頭盔的薄鋼鎖甲。那把刀岳飛很珍視,平時捨不得用,連頂頭上司王淵多次討要也沒捨得給。
只不過,這事多多少少改變了一些岳飛的人生軌跡,他被招募到了王淵的親軍營裡,成了張憲的部下。但是在靖康年,他跟隨劉浩被調入宗澤的部下,脫離了行營護軍,又重新回到了原來的人生軌跡上。
岳飛今年已經三十四歲,正是人生精力最爲充沛的壯年。他出身於相州一個普通的鄉間小富農之家,讀過幾年,與南宋絕大多數官員都不一樣,沒有深厚的背景,也沒有家學淵源。與抱成一夥西軍的將領集團不同,他是河北人(安陽在黃河以北),在南宋的軍中也是“異類”,也深受那西軍團體的排斥。
在文官中不受待見,在武人中受到排斥,岳飛所統帥的行營副護軍(原來的神武副軍)在南宋軍中也算是獨樹一幟。
這一切源於官家的信任和器重。
岳飛對於官家是深爲感激,但是感激並不表示他準備爲趙宋官家一起殉葬。
這天下大勢,越來越明朗起來。
自李峴死後,西北軍脫離了南宋朝廷,自立爲華夏,在立國後韜光養晦了幾年。其間劉光國和劉正彥也統兵與華夏方面發生過幾次衝突,但在遭受幾回慘重的失敗後,劉氏兄弟還有劉正彥與華夏方面達成了默契,雙方井水不犯河水,這才避免了衝突進一步的升級。
南宋朝廷這幾人與華夏方面私下交易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當看不到。
畢竟華夏軍連敗金國,整個臨安朝堂都頗爲忌憚,人家不來打咱就好,自家就別招惹人家了,各自相安無事最好。
但這形勢自去年就發生了劇烈的變化。
華夏軍進軍西北,一戰之下,竟然大敗西夏,一舉收復了大宋時期就從未統治過的河西走廊。其後劉氏親兄弟反叛,整個淮南路變得危急起來。駐紮江州的岳飛所部和嶽州的楊沂中所部也曾奉命渡江討伐淮西,可是卻被華夏軍的炮艦給攔了下來。
那是怎樣一種怪物,在江中來去自如,噴火的戰艦的外面包裹了鐵甲,用火炮將南宋水軍的戰艦打得粉碎,讓人徒呼奈何,看着就從心底升出一種無力迴天的感慨。
此時,朝廷讓岳飛統兵駐防江州,扼守長江,是對於他最爲信任的體現。
但是劉正彥和楊沂中這兩人卻認爲這是朝廷安排他在後面監視他們兩個來着,對岳飛很不友好。不被理解和接納,這讓岳飛感到十分苦悶,這才寫出這首《小重山》出來。在江州的數年時間,岳飛也並未辜負官家的信任與期待,至少在軍紀方面,他統帥的行營副軍是南宋各軍裡最好的。
華夏軍數勝金軍,又打得西夏軍如同落花流水一般,作爲華夏軍敵對的金國、南宋,都有不少人在努力研究是什麼讓華夏軍戰力迅速高漲。
最終得出的結論是平日裡嚴明的紀律,嚴格的訓練只是一方面,而華夏軍最大的倚仗就是火器之利。曾公亮和丁度所編撰的《武經總要》裡所記載的火銃有如此巨大的威力這是讓很多人都想不到的,這讓南宋、金國甚至是西夏軍方都掀起一陣研製火器的熱潮。
作爲制式武器,華夏軍想要做到保密是不可能的,總有些人爲了錢財不惜甘冒掉腦袋的風險,華夏軍中的火槍、彈藥甚至還有火炮、黑火藥配方都流傳到了南宋、金國還有西夏人的手裡。
但是大家用鐵皮打造的鐵銃性能總比華夏軍所裝備的火槍差了一大截,射程只和弓弩差不多,而且射速遠遠還趕不上弓弩,唯有穿甲能力要比弩箭強些。爲此,南宋和金軍中也開始裝備了一些火銃。
另外就是火炮,在宋軍和金軍中也慢慢變得多了起來。
但在火器的性能方面,無論是南宋還是金國,都與華夏軍方面相差甚遠。
這是一種無法改變的事實。
這些年來,岳飛安定地方,整頓隊伍,行營副軍六萬餘兵馬也慢慢變得強大起來。但是在“淮西兵變”期間,“岳家軍”在與華夏軍小規模的衝突中,已經很明顯地感受到與對手之間巨大的實力差距,這種裝備上的差距是依靠訓練和勇武根本無法彌補的。
這讓岳飛對於未來的前途感到十分憂慮。
在進入到紹興六年春天時,最爲艱難的決擇擺到了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