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太子的危機

作爲大宋國京兆府的長安城,這裡不再是唐詩裡宮殿相連,綿延數十里的繁華古都,而是一座衰敗中的西北中心城市,其規模甚至已經遠不如西京洛陽和大名府。

自殘唐五代繁華的長安城在戰火中徹底焚燬以後,這座千年的漢唐古都就再也沒能恢復過去的榮光,現在的長安城只有唐代時的大約十分之一規模,人口也由超過百萬減至了不足二十萬。由於宋夏戰爭的持續影響,長安已經從原來的全國經濟中心,衰落到了國內城市的近二十位,若不是軍事方面的需要,已經變得無足輕重了。

“這李峴走到哪裡了?”

在原唐代大明宮舊址上修建的規模並不大的皇家行宮裡,皇后朱璉與太子趙諶並坐在一卒偏殿裡,瞅着太子少傅謝克家問道。他們母子在這長安城裡人生地不熟,所能依靠的只有幾位近臣,自從太上皇來到長安後,以張叔夜、範致虛爲首的一幫文臣顯然是站在了太上皇一邊,所幸的是負責禁軍的殿前都指揮使吳革、永興軍路經略安撫使張孝純和大部分西軍將領是站在太子這邊的,在這臨時的皇宮裡,朱皇后的話還能起作用。

但是康王在南京應天府登基改元的消息傳來,這讓包括朱皇后在內,太子一系的人員內心裡頓時變得不安起來。

在這種時候,太子的未來特別需要爭取軍方的支持。朱皇后是聰明人,在河東是就發現在這西軍中間,李峴的話語權最大,就連老帥姚古都顯然被他蓋過了一頭。而這李峴,是明確表示過擁護太子的。

謝克家略微躬身後答道:“三日前的軍報說他和姚古已經到了華州,估計過幾天就能回到京兆。”

朱璉有些慍怒地擺了一下手說道:“明明在這關鍵時期,他卻帶着大軍跑去了陝北,這是準備置我們母子不顧了麼?”

國舅朱孝章連忙說道:“北方的邊事吃緊,李太尉這也是沒辦法,如果丟了橫山防線,西夏人聯合金人兩面夾攻,到最後怕是這整個關中都守不住。”

朱皇后突然掉下了眼淚,委屈地說道:“這天下紛亂不休,而官家又丟下了我們母子,這可教我們如何是好?”

謝克家只得安慰道:“娘娘休得擔憂,現在雖然康王自立爲帝,但官家已經留詔太子監國,這李峴和姚古兩人已經向皇后保證過會全力支持太子,只不過如何應對眼前的變局,還需等他們到了京兆府後再當面詳議。另外西軍老帥趙隆兩個正在前往長安的路上,唯一遺憾的是老帥劉法因爲要抵禦夏軍攻湟州,無法脫身。”

朱皇后沉默了半晌,這才又擡頭說道:“如今適逢亂世,卻不得不要依靠武人,這樣做是有違祖宗家法。”

朱孝章說道:“如今康王稱制,咱們也不得不如此,否則太子能否保得目前的地位還很難說。事急從權,不算有違祖制。再說,若非光依靠那幫無用的文臣,官家也不會身陷虜營當中了。”

這一提起趙桓,朱皇后頓覺委屈和心痛,又摟着太子大哭了起來。

此時的李峴正與姚古兩人剛從渭南過了渭河,正在渭南縣城內短暫休整。

“近甸名偏著,登城景又寬。半空分太華,極目是長安。”李峴揹着手站在渭南城樓上大發着感慨。在城外的官道上,一支向韓城方向運送輜重和軍械的車隊正在從下面經過。

姚古一身盔甲,在手裡扶着腰刀,目光炯炯地看向城外正在吃午飯的騎軍,也是跟着感嘆了一句:“可惜啊,我們居然一仗沒打,就放棄了整個河東。”

李峴撇了撇嘴:“你去跟金人死磕啊,沒人攔着你。”

姚古頓時怒道:“你小子若是把手上的騎軍都給我,你當老夫不敢?特麼的,沒想到卻讓西夏人牽制住了咱們大半的兵力。”

李峴呵呵一笑:“總的來說,能保住關中,還算是不錯。金人正在北返,今年估計會安分下來,到了明年,可沒什麼好日子可過了。”

姚古眯着眼看向李峴:“先前你一直攔着太子不讓承位,現在可好,康王自個兒做了皇帝,你究竟是有什麼打算?”

李峴指了指不遠處的渭河說道:“有些事,只能順勢而爲。現在康王做了皇帝,明年金人就會把目標重點盯向他,我們這邊的壓力就會輕得多。若是擁太子繼位,我怕金人會全力進攻關中,以咱們現在的軍力可是有些抗不住。以後的事走一步看一步吧,現在保住關中卻是首要,其他的都無所謂。”他又看了一下城下衣衫襤褸的百姓不由得嘆了口氣,後世誰特麼說這大宋富足,即使在這西北最富足的關中平原,百姓的生活就如此困頓,更不用提戰爭中那些難民的悽慘景象。

雖然他現在已經變得心如鐵石,但在看到百姓生活的困苦,還是不由會生出一些不忍。

戰爭對於錢糧等物資的消耗是巨大的,這仗是在自家的土地上打的,李峴也無法做到像金人那樣依靠搶掠來聚斂財富和維持戰爭的開銷。現在陝西、隴右再加上河南府的翟進和南陽一帶的楊可世,整個西軍的總兵力超過了四十萬,如果指望那些無能的文官們來養活如此衆多的部隊,軍卒兵只剩下吃糠咽菜了,那裡還能剩下多少戰力。

如何維持這些軍卒們日常的供應保持在一定的水準,這是李峴最爲操心的地方。

宗翰所統帥的金國右路大軍從隆德府直接去了太谷,並沒有在汾河停留的跡象。李峴在聽到這個消息後纔算是真正放下心來,看來今年的危險總算是熬了過來,金兵再次南下,怎麼也要等到明年開春季節了。

李峴和姚古在城頭上坐了將近半個時辰,幾名親軍伙伕才端着一大盆皮帶面和一盆肉菜湯從下面走上來,後面還跟着姚炳、姚友仲、李崕、折彥宇四個騎軍大將。他們兩人這次回長安,只帶了四千騎軍,手下的大軍都留在了綏德軍和韓城一帶。

姚古看着面前一大碗澆了肉汁的皮帶面,拿起筷子攪和了兩下然後說道:“你們隴右軍裡尋常就吃這個?”

李峴看了眼說道:“尋常的軍卒哪會有這麼多肉丁,一碗裡有幾小塊就算不錯了。”

姚古聞言嘆惜了一聲:“能讓手下都吃飽飯,這樣的統帥纔算是合格啊。”說罷狠狠地瞪了一眼正在埋頭吃麪的兒子一眼:“怎麼就知道沒腦子喊打喊殺的,你什麼時候才能學會人家這份本事!是誰給你的膽子,帶着手下跟金人拼命的?”

姚友仲無言以對,只能繼續埋頭吃麪。

李峴有些奇怪地看了姚友仲一眼:“我剛纔正想問,你的腿是怎麼回事?”這廝在另一時空的歷史中應該是死在了東京城裡,不過不是死在金人的手中,而是死於鎮奪城內的暴亂,被夜晚搶劫的暴徒趁亂給打死了,實在是憋屈的不行!

也許是因爲蝴蝶效應,在這個世界,姚友仲卻出現在了河東,一直跟在姚古的身邊。

姚古翻着白眼瞪了姚友仲一眼,又嘆了一口氣這才說道:“他閒得沒事,在絳州撤退的時候跟後面的金人追兵幹了一場,大腿上捱了人家一箭。不過還算不錯,沒讓金人給嚇破了膽子,好歹算是打贏了。”

姚友仲在嘴裡嘟囔了一句:“那些金人太囂張了,就二百多騎就敢攆着我後面跑,也就是你能忍。”

李峴聽後不由得哈哈大笑:“行,比你老子有膽。”

姚古的臉色頓時變得陰晴不定,過了好一會兒才又說道:“特麼的,你們以爲老夫願意跑,還不是手底下的人不行麼,不慫就是死。你們看看种師中就知道了,手下三萬多人,就讓人家不到一萬人馬硬生生給衝散了,這廝也是差點死在了亂中當中,也幸虧命大。若是老夫手上手五倍的人馬,就敢跟金人硬幹,可惜是朝廷決不會允許咱們手上有那麼多兵馬。”

“估計得很準確,不愧是戰場上打出來的老油子,打不過就跑也沒人埋怨你啊。”李峴笑道,他又看了姚友仲和李崕一眼,繼續說道:“姚帥的策略很對頭,在戰場上保存自己是第一要務,人都打沒了,還哪裡能談得上打勝仗。現在金人氣勢正盛,要儘量避免與他們硬拼。不過攻城是金人的一大弱點,就太原那樣的破城,他們好幾萬人圍着楞是沒能打下來,大家要對守城有信心。”

姚古又看一眼在場的幾位年青將領,隨之長出了一口氣:“這回到長安後,老夫是準備頤養天年了,今後的日子你們願意怎麼樣就怎麼樣,只不過到了戰場上都多長些心眼,打不過就跑,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儘量少幹冒險的事。”他又看向姚炳,“你在秦鳳軍裡怎麼樣?不行就回來,友仲和平仲兩人都太沖動,把大軍交給他們手裡有些不放心。”

姚炳楞了一下,最後還是搖了搖頭:“不了,我在秦鳳軍裡乾的很好。”

老姚也感到有些意外,隨即在姚炳的肩膀上拍了一下:“行,你就跟着姓李的這小子好好幹,你現在這樣,老夫也看着很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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