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沈清歌-見聞

雷澤之中,隨着玄剎的消失,此方天地失去了賴以爲繼的力量來源。

天頂盡頭,烏雲漸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晴朗明媚的天空,狂暴無邊的躍動電弧也歸於平靜,猶如猛獸收斂起了爪牙。

諸多雷系妖獸舉目四望,手足無措,儘管不明白這附近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有一件事,它們卻十分清楚,那就是它們很快就需要搬家了。沒有了玄剎作爲力量來源,它們便沒法吞噬雷系靈氣,繼續留在這裡,非但不會對實力提升有幫助,反而會拖累自己。

沈清歌仰起腦袋,清麗的眼眸中泛起幾分揮之不去的驚訝。

收到李飛蛾的秘法傳音,得知她正嘗試脫離冥魂罩,與夏薇和葉桀一同,從夔牛腳下尋求脫身之法後,沈清歌內心充滿擔憂,呼吸也變得格外沉重。

沈清歌略顯無奈,她當然明白徒兒有着怎樣的性子,又望向一旁的夏薇道:“對了,阿桀到哪去了?怎麼沒看到他?說起來,當初我被夔牛的招式重創,也是被阿桀所救,這才保住了性命,這麼一看,我們師徒兩人都被他救了,我想好好跟他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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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薇面露憂色,眼底盡是對葉桀的擔心:“師父他去涇河那邊了……”

李飛蛾有些愕然:“等等……師尊,我記得典籍上說,應龍只存在於仙人齊聚的天界之上,怎麼會跑到人間來?”

“謝過了吧……”李飛蛾的底氣略顯不足。

夏薇望向自己的雙手,眼底涌出幾分暖意:“多虧了我的師父……”

“師尊,我在這裡!”

沈清歌緩緩出言:“你有所不知,所謂應龍,乃是天地間最爲獨特的神龍,它生着雙翼,同時不受平等大陣的壓制。在平等大陣的鎮壓之下,南瞻部洲的最高境界,被壓制在五階封仙境巔峰層面,但應龍卻能展現出仙人之力,這裡當然沒人是它的對手。”

“把你之前的戰鬥經歷,全都告訴我。”沈清歌用毋庸置疑的語氣道。

遠遠望去,沈清歌便看到了夔牛那躺倒在地的巨大身軀,猶如平地中拔起的漆黑山脈,只一眼,便令人難以忘懷。

頓了頓,沈清歌又道:“如今雷澤中的玄剎都已被你們吸收,此地失去了作爲核心的靈力源泉,要不了多久,天上的雷雲便會散去,最終變得和尋常之地沒什麼兩樣。不過這裡聚集的大量妖獸,一時半會還不會離去,怕是仍舊會是一片險地。”

李飛蛾望了眼天頂盡頭即將消散的雷雲,輕哼一聲道:“死在玄剎之下,算是便宜他了。要是讓我知道,世間竟有這等暴君存在,我定要替天行道……”

沈清歌面無表情,只是用冰冷深邃的眼眸望了李飛蛾一眼,想起師尊往日的威嚴,李飛蛾只覺得周身溫度都下降幾分。

漆黑山脈的正前方,兩位少女搭起了簡易篝火,火焰上炙烤着大塊牛肉。

夏薇有些好奇,她記得師父也跟她說過類似的話,又問道:“那應龍真的這麼強?能夠以一己之力,橫掃整個大洲?”

沈清歌深吸口氣,解釋道:“這你便有所不知了,南瞻部洲的應龍,可不是真龍降生,而是凡人所化。”

頓了頓,沈清歌又道:“楊廣其人好大喜功,野心勃勃,並不滿足於只統治南瞻部洲,更是將目光盯上了臨近的東勝神洲,曾數次大舉發兵,御駕親征,意欲橫跨大洲,征服整個東勝神洲,卻遭到了東方傲來國、高句麗國等地的強烈抵抗,不光無功而返,反而因爲暴斂橫徵,民怨載道,埋下了亡國的禍患,最終引得玄剎降臨。”

聞言,無論是夏薇,又或是李飛蛾,一時間都愣住了,還是由夏薇問道:“沈仙師,你的意思是,有人以一己之力,化身成了神龍嗎?”

“話說回來……你竟然能以三階初期的境界,強行吸納玄剎中的力量,而不被撐得爆體而亡,哪怕放在玄女派的歷代傳人中,都是聞所未聞的事情。”

望着夏薇,沈清歌滿心感慨:“我的徒兒雖也吸收了一部分玄剎之力,但與你吸納的一比,卻顯得那麼微不足道,大概只有伱吸收的四分之一,你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可想而知,當沈清歌得知,如此強悍的大妖,竟然敗於幾人之手時,心底究竟有多麼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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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敢想象,幾人究竟經歷了怎樣慘烈的戰鬥,才能跨越階位帶來的深深壁障,戰勝這等可怕的大妖。

見師尊並沒有打趣調笑的意味,李飛蛾立即將不久前發生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陳述出來。

“師尊,你不是能辨析戰鬥留下的痕跡嗎?難道不能自己看出來嗎……”李飛蛾嘻嘻一笑,正說着,語調聲卻忽然小了下去。

李飛蛾來了興致,問道:“師尊,你還沒跟我說過,那玄剎明明是我派祖師玄女娘孃的東西,怎麼會來到這裡?”

沈清歌從容擡眼:“聽冥姬師祖說,那楊廣死後被判官們迎去了閻羅殿,成爲了一殿之主,至今仍在籌劃,渴望着有一天能重臨帝位,凡是落在他手裡的李唐將領魂魄,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你真的想去閻羅殿對付他嗎?”

沈清歌感嘆道:“真不知道,像你這樣天資出衆的徒弟,阿桀到底是從哪找到的……以你的天資,要是出生在北俱蘆洲,估計早早就被選爲一派宗主的繼承人了。”

沈清歌快步行來,仍舊爲眼前此景震驚不已,縱使五階大妖已經死去,但它屍骸所散發出來的莊嚴恐怖的餘威,仍舊深深映入了她的內心。

“是嗎……我剛從涇河邊過來,見那邊戰勢正盛,就連判官也被驚動,威勢煞是驚人……只可惜我身上的傷勢尚未恢復,只能發揮出二階實力,否則的話,必會幫助阿桀達成所願。”沈清歌輕嘆一聲。

“不用擔心,師父答應過我,他一定能平安歸來。”夏薇柔聲道,有了葉桀的那份承諾,她知道葉桀一定會沒事的,一定能安全回到她的身邊,因爲那是師父答應她的事情。

聽完李飛蛾的講述後,沈清歌心中瞭然:“原來如此……這麼說來,是葉桀與夏薇兩人救了你。”

話音未落,李飛蛾的腦袋便被沈清歌敲了一下,她捂着腦袋悶悶不樂,又聽沈清歌道:“如果不是葉桀他們願意留下來,冒着生命危險,與你一同共鬥五階妖獸,只怕你已經魂歸冥靈殿了,你謝過他們沒有?”

“要死了才能去冥府呢……還是算了吧。”李飛蛾訕訕而笑。

鮮嫩多汁的牛肉,散發着誘人的香味,瀰漫在空氣中,讓人垂涎欲滴,五階妖獸的肉身中,蘊藏着常人難以企及的靈力,可謂是難得的大補之物。

沈清歌點了點頭,證實了她的這一猜測:“早在李唐之前,統治南瞻部洲的是另一朝代,名爲隋朝,隋朝鎮國絕學,乃是以身化神龍的神龍變。隋朝的帝王楊廣,他的神龍變已得到天人造化,由他化身的神龍,正是無上應龍。”

李飛蛾有些不服:“明明在戰鬥中,我也出了很多力的,要不是我吸納玄剎,並且藉助玄剎當中的力量重傷夔牛,夏薇也不可能贏得那麼輕鬆……”

沈清歌擡頭望天,簡潔而優雅的衣角,隨着她的舉動微微揚起:“按照我派典籍記載,昔年應龍禍世,整個南瞻部洲之人,都不是應龍的對手,李唐的將軍李靖,前世乃是天庭重仙,他求助雷公,雷公便向玄女娘娘借得一縷九天玄剎,這纔將禍龍消滅。”

夏薇一怔,也許李飛蛾聽到這話時還沒什麼感觸,但她作爲南瞻部洲的人,過去也偶有聽聞上個朝代的隱秘,沒想到情況竟然如此驚人。

見沈清歌來臨,李飛蛾迫不及待的跳了起來,朝她連連招手。

聽着沈清歌言語中的稱讚之意,李飛蛾鼓了鼓嘴,明明她也不差好嗎?放在整個廣開仙門的北俱蘆洲,都是最頂級的那一批天驕了,只是一來到夏薇面前,便顯得處處都不自在。

作爲雷澤中當之無愧的霸主,夔牛的階位,足有着五階中期的程度,只一擊,便令沈清歌身負重傷,不得不進行長時間的修養,放在以王朝爲主的南瞻部洲,更是鮮少有敵手存在,哪怕面對數萬精兵的圍剿,夔牛也能安然無恙,想要與此等妖獸爲敵,無疑是自尋死路。

沈清歌只是道:“倒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某些鬼修的高深功法,能讓人靈魂出竅,神遊冥府,除此之外,一些獨特法陣,也能做到類似的效果。聽說在南瞻部洲,還存在着名爲‘鬼門’的三品神器,更是能逆亂生死,直接打開冥府與人間的通道……”

一番閒談,沈清歌換了個話題,將目光放到了夔牛碩大的牛角上:“這牛角可是好東西,足以成爲煉製法器的核心材料,五階妖獸身上,可謂到處都是寶,我先幫你們收起來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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