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婷熙站在門口半晌,終是壓下了這股躁動不安的情緒,遲晉延往左走,她就往右走,進入客臥之後,她反手關上房門。
兩人住在一間總統套房之中,卻兵分兩路,這段從開始就註定走不長久的感情,似是陷入了又一個僵局之中。
文婷熙這兩天都沒有休息好,她洗了個澡之後,就徑自躺在牀上睡覺,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只聽到耳邊傳來門鈴的響聲,她努力的睜開眼睛,確定沒有聽錯之後,這才掀開被子下了牀。
一路從客臥走到客廳,打開房門,門口站着一位酒店的侍應生,他身後還有一輛精心裝飾過,上面放着蠟燭和玫瑰的餐車。
侍應生用英文對文婷熙道,“請問是遲先生checkin的房間嗎?”
文婷熙點點頭,侍應生露出禮貌的笑容,出聲道,“遲先生事先預定了晚餐,祝您二人新婚愉快。”
文婷熙還有些懵,侍應生已經把餐車推了進來,此時遲晉延也從主臥的方向走來,他遞給侍應生幾張綠色的鈔票,侍應生頷首道,“謝謝遲先生。”
侍應生轉身離開,把房門帶上,屋中就只有遲晉延跟文婷熙兩人。
客廳沒有開燈,屋中只是映照着從玻璃外面投進的昏暗路燈光,兩人面對面,隔着兩米左右的距離,誰都沒有先說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最後還是遲晉延先邁步走到的餐桌邊,拿起桌邊的火機,他點燃了餐桌上的蠟燭。
燭光讓室內立馬變成了暖黃色,文婷熙不自覺地朝着桌對面的遲晉延看去,他穿着一件白色的棉質t恤,下面是米色的褲子,把火機放在桌上,他出聲道,“事先預定好的,既然送來了,別浪費,坐下吃吧。”
文婷熙折騰了一天,一口東西都沒吃,也餓了,既然遲晉延都坐下了,她也不矯情,坐在了桌子的另一邊。
打開面前扣着蓋子的主菜,看到盤中的法式燻烤小牛排和松露,文婷熙食指大動。
拿起盤子兩邊的餐叉,文婷熙沒有客氣,徑自吃起來。
吃到一半的時候,文婷熙只聽到對面傳來遲晉延的聲音,“我爸今天離開桐城回上面,你一會兒打個電話給他。”
文婷熙聞言,微頓,隨即道,“你吃完也給我爸爸打個電話。”
遲晉延拿着刀叉的動作停住,擡眼看向對面的文婷熙,他出聲道,“連這種事情,你也要跟我談交易?”
文婷熙心裡面本沒有這種想法,只是恰好想到這裡,但是遲晉延已經這麼說了,文婷熙只好道,“既然你說是交易,那就是交易好了。”
遲晉延的臉色,在燭光的照耀之下,顯得更加的晦暗不明。
他隔着一桌的美食和鮮花,看着文婷熙,薄脣輕啓,出聲道,“既然說到交易,那我們不妨把話說清楚,以後的生活,到底怎麼過。”
文婷熙微微擡起漂亮的眼睛,跟遲晉延視線相對,她開口道,“總不能剛結婚就離婚,你們遲家丟不起這個人,我們文家也是,既然不能離,就湊合着過吧。”
遲晉延頂討厭文婷熙這幅說好聽點叫處事不驚,說難聽點就是冷血無情的模樣。
狠的壓根直癢癢,遲晉延沉聲道,“湊合着過可不行,桐城市那麼多雙眼睛都盯着我們,我可不想讓人笑話!”
文婷熙心底的某一處,隱隱的泛着疼痛。
是啊,遲晉延在乎的從來都只有名利,如果不是爲了壓下緋聞,他怕是根本都不會想到跟她結婚吧。
託了屋中燭光昏暗的福,文婷熙眼中一閃而逝的受傷,沒有被遲晉延看到。
許是沉默了五秒左右,文婷熙紅脣輕啓,出聲道,“那你想怎麼過?”
他想怎麼過?
遲晉延喉結一緊,曾經他想好好跟她過,但是現在……
削薄了的脣瓣緩緩開啓,遲晉延一時衝動,道出了此後很久,他都一直爲之後悔的話。
“文婷熙,既然你很喜歡跟人談交易,那我們也來談一場交易,在我們維持婚姻關係的這段時間裡,你儘量配合我,人前我們做一對讓人挑不出任何毛病的模範夫妻,人後我隨你,當然了,作爲報酬,你們家那邊,我也會‘照顧’的妥妥當當,反正你跟你弟弟當初算計我,不也就是爲了找一顆好乘涼的大樹嘛,我現在成全你。”
文婷熙本就不好看的臉色,更加陰沉起來,一眨不眨的看着遲晉延,她出聲回道,“要我答應你,可以,不過我也有一個條件。”
“說。”
遲晉延一副軍隊中,上級對下級命令的口吻。
文婷熙盯着遲晉延,紅脣輕啓,不帶任何感情的道,“兩年,我只同你做兩年的交易,兩年之後,我們離婚,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從此井水不犯河水。”
遲晉延前一秒還略顯得意的臉,在聽到文婷熙說出的這番話後,幾秒鐘的時間,就一寸寸的分崩離析,最終定格在陰鬱的表情上。
文婷熙也是怒急,在這場被命運主宰,一步錯,步步錯的婚姻中,遲晉延是受害者,但是她呢?她又做錯了什麼?憑什麼所有的錯,都要歸結在她的頭上?!
遲晉延的話,就像是淬了毒的刀子,直直的戳中了文婷熙的心臟,就算是疼不死她,也要毒死她。
文婷熙拿着刀叉的手指,不知何時緊緊的攥在了一起,她在忍,幾乎忍無可忍。
遲晉延亦是,他瞪着文婷熙,足足過了半分鐘,他才語帶威脅的道,“你敢跟我提離婚?”
文婷熙面無表情的道,“一人一個條件,這是交易,很公平。”
遲晉延突然大怒,他一把將面前的餐盤掃到地上,骨瓷的盤子跟橡木的地板撞在一起,立馬發出清脆的破裂之聲。
遲晉延咻的從座位上站起身,冷眼看着文婷熙道,“我看你是活得膩歪了!”
文婷熙嚇了一跳,但她卻不表現出來,徑自把刀叉放在盤子上,她起身道,“別一副我做錯了什麼事的樣子,你憑什麼教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