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野磔只是聲色不動的往後退了幾步,儘可能的靠近車尾,上官琦也頗有默契,也悄然往車子的尾部靠去。
佩兒還在認真的數數,已經數到一百多了,也許她能夠感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在發生,可是她始終沒有擡頭,左野磔對女兒這點自控能力非常滿意。
他面無表情的對逼近他的混混頭目說:“東西你要的話,拿去就是。”錢財身外物,他左野磔從來沒有將這些東西看得很重。
東西沒了,再買就是。
但如果這些人傷害到他的家人,那麼,就別當別論了。
混混頭目卻被他的這一句話激怒,一手捏着戒指,另一隻手則是用力的把空盒子往地上一扔,嘴上罵罵咧咧的大步上前:“他.媽!老子最煩你們這些有錢人,憑什麼你們什麼都不做就能當人上人?還假裝大方!你當我們是乞丐?甩一點小錢施捨同情我們?”
左野磔警惕的連連退後,防止這些心裡扭曲的人突然出手,他輕聲在女兒耳邊低語:“佩兒,答應爹地不要睜開眼睛好嗎?現在換由媽咪抱你。”說罷他跟上官琦打了個眼色。
佩兒深皺着小眉頭點點頭,她有聽到那些人的叫罵,她的中文不是很靈光,但她也能感受到可怕的氣氛,不過她有繼續數數,因爲爹地說過,要數會才能停止。
“把這妞給我綁了!讓他拿卡去取錢!”混混頭目改變主意了。
“你們最好能承受得住後果。”在那些人動手之前,左野磔冷冽的出聲,那種神態,與剛纔低眉順眼的樣子大相徑庭,那種由眼底迸着的森寒,讓正在靠近他的混混頭目不寒而慄。
混混頭目一揚手,混混們呈包圍着的攏了過來。
“你要錢,我已經給了,貪得無厭是沒有好下場的!”左野磔臉上的線條剛硬,隱隱約約透着一股陰鬱的狠勁,這是他暴發前的徵兆。
“你在恐嚇我嗎?”混混頭目哈哈大笑,現在什麼形勢這公子哥兒沒搞懂是吧?憑他的花拳秀腿就以爲能裝成英雄?
“他在恐嚇我!”他歪着看向他的烏合之衆,大聲嘲笑。
恰逢此時有人路過,是兩個剛起來找吃的,穿着時尚暴露的看起來像夜店風塵女子。
上官琦遠遠的看見她們過來了,一直研判着,希望有人能替他們報警,不過這兩個女子似乎對這種情況已經很習慣,神態自若的手挽手,踩着高跟鞋說說笑笑從他們身邊過去。
看都沒有看他們一眼,也許是不敢看,總之,看得出來這夥人在這條暗巷子裡已經橫行多時。
其間也有混混伸手乘機摸了一把最貼近他們的女孩的臀部,那女生只是皺皺眉,回頭用力的瞥了那嬉皮笑臉的人一眼,快步往前。
那人還回頭帶着莫測的眼睛看着那被吃豆腐的女子一眼,摸摸下把深思,一副遲早把她弄到手的樣子。
混混頭目一個爆粟蓋下去:“還不快動手?四哥的女人你也敢下手,不想活了?”
而上官琦卻趁此機會,已快速的奔至車尾,原本想要控制她的小混混愣了一愣,反應硬是慢了半拍,彼時左野磔已經迅捷的把乖乖閉眼的女兒交到她的懷裡:“躲我身後!”
“嗯。”上官琦接過女兒,面色凝重的點點頭,與他背貼背的站在一起。
“喲,擺戰鬥陣型?”混混頭目自持人多,還不怕死的一步一步的貼近左野磔。
左野磔皺皺眉,突然覺得這混混頭目非常囉嗦,他聽着很煩。他眼眸如刀,凝神靜氣,冷眼等候這人的接近。
混混頭目大約以爲自己是蓋世英雄,在人數優勢之下,他很自傲非凡的對準備對上官琦母女下手的手下揚揚下巴。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左野磔不想在女兒面前動手,他受過銀狐專業而系統的十幾年訓練,身手了得不在話下,別說是這些烏合之衆,就算是受過武術訓練的人也未必是他的對手。
“他孃的,我沒告訴你我想揍你N久了嗎?!”混混頭目面目猙獰的一腳過來。
左野磔就等他動手,一般來說,打架他都不屑先動手,此人這麼做只是急着找死,他左野磔的腳法是出名的漂亮。
混混一腳踹來,左野磔閃都沒閃,微眯着眸擡腿就掃過去,下手完全不留情,練家子的人跟不練家子的人怎麼可能一樣,骨頭出奇的硬。
混混頭目還沒來得及哀嚎一聲,人便左野磔回腳踹飛了出去,半天嗯哼着掙扎不起來。
混混們目瞪口呆,他們自始至終都沒有看到左野磔出手,他們愣了一下之後,紛紛從兜裡取出短刃嚴陣以待,有兩個還跑過去年攙扶他們的老大。
沒看出來啊,眼前這個男人竟然還是高手。
“他媽!拖馬,我今兒就把這一家子活剮了。你們給我上!”混混頭目呲牙裂齒的瘸着腿被兩手下從地上扶了起來。
一直沒有開口的上官琦瞥他一眼:“你確定嗎?”她用的是純正的閩南語。
混混頭目一愣,沒想到這個一直淡淡定定沒半點驚慌的女子,竟然會是地道的臺灣人。
這麼有錢,出身肯定大有來頭,現在這個社會,交際就是那麼回事,有錢路路通,這些年他跟在四哥的身邊也是學乖了。
一時他有些遲疑,可是他被打翻在地,就這麼放過他們,臉面上掛不住,他呸了一聲:“臭婊子,你再開口信不信我……
”
他話還沒有說完,便被一個東西快而狠的砸在嘴巴上,他哀嚎一聲,被砸出滿口的血水。
“再說一個髒字我廢了你!”左野磔陰狠的瞪着他說,想當初在Y國被綁架,他面對數十個手拿重型武器的武裝份子都毫無懼色,何況這些擺不上臺面的街頭混混?
他收拾完了還有人會替他收拾!
伊藤雷要是知道了,絕對會把這人給廢掉!
混混頭目連連吐出血水,簡直要惱羞成怒,張牙舞爪的想要撲過來。
左野磔不屑的斜睨了他一眼,又往四周蠢蠢欲動卻半點不敢行動的混混們一眼,冷眉冷眸的說道:“告訴你們家阿四,他的醫藥費我左野磔全包了。如果我沒記錯,你們家那個叫阿四的老大,當年還是刑風手下的一個小跟班。”
混混頭目本來還想裂嘴就罵,一聽刑風兩字,話到嘴邊死也說不出來了。
媽呀,這人果然有來頭啊,刑風是從臺北混到意大利去的啊,他們家四哥的確現在混得風山水起不錯,可面對上邊更大來頭的人,也不過是一個不上道的小人物而已。
他動了這人,死九十幾次都不夠啊。
私下有剛進道的混混低聲問身邊的人:“刑風是誰?”
“意大利黑X黨風雲人物,當然就是從這裡出去的,他回來,據說黑白兩道都專門設宴款待。”其中一個有點見識的小混混已經顫着手把瑞士軍刀給收了起來,他還有大好前途啊。
不是吧!他們招惹到大人物了?另一個聞言瞠目咋舌。
左野磔不理會他們精彩紛呈的表情,拉了上官琦,面無表情的對他們說:“裡面的錢,隨便拿去花,但錢包證件讓你們阿四,親自送到青炎堂堂口。”
說罷,便拉起妻女,冷漠的走往巷口。
青炎堂是本土最大幫派的最大堂口,混混頭目一聽自己攤上大事了,腿都軟了。
怪不得人家一直很淡定,完全沒有尋常人見了他們就懼怕的那種心理,人家是見慣大場面的人。
有人看着漸行漸遠的一家三口的背影,一拍大腿:“我想起他是誰了!”
“他是左野磔,是那個亞洲金融鉅子,新聞上經常提到他的!據說是亞洲首富!”那人活像發現新大陸一樣。
“媽的,你不早說?!”混混頭目一巴掌賞了過去,人家敢保鏢都不帶一個出來,根本就有持無恐啊。
“我也是剛剛聽到他自報家門纔想起的。”
“尼馬!!”混混頭目咬牙切齒的又一腳過去,手下抱着腳哇哇嚎叫!而他自己也哀嚎一聲,痛得幾乎掉淚。
手下滿腹屈楚,本來一切都好好好的,是五哥自己貪得無厭又看人家長得比他帥不順眼,想揍人家才惹出事端,關他什麼事啊!
上官琦回頭看了一眼,嘆息着搖搖頭。她倒不擔心這夥人會再對他們不利,左野磔什麼大場面沒有見過,槍淋彈雨幾番生死,那會懼怕這些不入流的人物?
即便這些人要亂來,她知道,他也有能力護她們母女周全。
她回過頭來,安心的任由左野磔拉着走出巷口。
外邊的道路仍舊擁堵,連對向車道都被想調頭的車子堵死了。
左野磔從上官琦懷裡接過還在認真數數的女兒,輕笑了一下:“佩兒,可以睜開眼睛了。”
“不用數了嗎?”佩兒還是閉着小眼睛,認真的問道。
“不用數了。”左野磔起初還會擔心嚇到女兒,可是顯然發現他的女兒真的跟尋常孩子不一樣,他相信她對剛纔的情形是有自己的判別的。
“爹地對付完壞叔叔了嗎?”果然,小佩兒睜開眼眸,便窺向他的身後四年張望。
那些壞人已經不見了。
“佩兒怕嗎?”左野磔揉揉女兒的小頭髮,很好的觸感,非常柔軟。
“不怕。”小佩兒搖搖頭:“爹地像電視裡的爹地,非常勇敢。”
左野磔失笑:“丫頭你真的只有兩歲嗎?我以爲你已經五歲了。”
剛剛她的表現真讓他感到驚訝,她是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人對於危險的感應有一種天生的本能,她知道剛纔他們很危險,可並沒有表現出驚懼的表情。
“媽咪我兩歲是嗎?”小佩兒聽到父親的疑問,歪着小腦袋去詢問母親,似乎也對自己的年齡質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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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你兩歲了。”上官琦給了女兒一個很肯定的微笑。
“嗯,我兩歲了。”佩兒回過頭來,對帥氣爹地轉述母親的標準答案。
左野磔擡腕看看錶:“我們先走到主幹道吧,看看有什麼方式可能換乘。”
上官琦看向他說:“這條路不允許計程車停靠,我們可能要乘坐公車然後換地鐵,你……”
她記得他從來不會乘坐公車,基本上也不會有機會去坐。
“我小時候沒有坐過公車,很想坐,但是家裡不會讓我坐,當是給佩兒的體驗。”他單手抱着女兒,一手很自然的拉起上官琦,徑直在車與車之間的空隙中走過去。
上官琦也只得跟着往前走,這邊的非機動車道都給堵了車,對向沒這麼擠。
於是,耀眼悅目的一家三口,在人們豔羨的目光注視下,非常和諧溫馨的走在臺北的街頭,好像剛剛發生在暗巷子裡的那一幕,根本沒發生過一樣。
上官琦低頭跟着他,不時的看往他略顯瘦削的側面輪廓,目光有些複雜。
左野磔想起什麼似的,突然回過頭來:“我忘記我錢包沒了,這附近有櫃員機嗎?”
上官琦愕然:“你錢包沒了,要櫃員機做什麼?”
“我口袋上還有一張卡。”他當然不會讓自己處於身無分文的境地,取錢包的時候他已把其中一張卡給留下。
她左右看了看:“可能沒有,我也不是很清楚,這裡不是集中區,不知道有沒有銀行。”
“那你還有零錢嗎?”至少要先坐車才能找到櫃員機取錢吧?沒錢哪兒也去不了。
上官琦搖頭:“我的錢都在我的包裡。”她全副身家,全沒了。
“那麼說,我們一家三口,現在是身無分文?”左野磔有些無奈,他以爲這條街至少會有個銀行什麼的。
“那怎麼辦?”
“爹地,我有!”一直默不作聲的小公主突然出聲。
“呃?”左野磔低眸看着女兒,不以爲意:“佩兒有什麼?”
“我有錢錢。”小佩兒拉出掛在自己頸脖上的項連,打開心形的空心吊墜,裡面有一張折得很小很小的紙幣:“蘭茜奶奶說,媽咪在不時之須的時候可以用。”她用小手認真的去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