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息裡有一絲淡雅清爽的古龍水味道,諾嘉輕輕吸了口氣,扭頭俯視,首先印入她眼簾的是一幅溫暖的笑容。
四目交接的霎那,兩個人都暗暗詫異。
諾嘉很驚訝,這個支撐起她的男人居然如此英俊。
他鼻高眼深,上脣薄,下脣滿,顴骨高,下巴方,以她專業的眼光看來,他天庭飽滿,五官深刻,如果做一個頭部雕像,一定異常生動漂亮。
猛然間,她有種衝動,想伸手摸摸他的臉,感受一下他這張立體性十分強的臉。
他身穿黑色西裝,襯衣領口敞開了兩三粒鈕釦,她不經意的看了一眼,居然可以看見他隆起的胸肌。
她“唰”的臉紅,嘴裡無法抑制的多了一些口水,腦袋裡莫名其妙的想起《一夜風流》那部西洋電影,總覺得眼前的男人和電影裡的男演員克拉特?蓋博有幾份神似。
一個西洋人,一個東方人,明明不一樣,爲何會有此感覺?怪哉!
景凌來得晚,進門時纔想起來這是一場化妝舞會。
其實就算記得,他也懶得費力裝扮,只有那些二十來歲的小姐少爺們才喜歡附庸這些風雅,他哪有心思搞這些洋派玩藝。
諾嘉扭頭的瞬間,他感覺也相當意外。
從背景看,以爲她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女孩,見她左右走動,踮腳翹望,着急得唉聲嘆氣,他忍不住想幫她一下,滿足她的好奇心。
小孩子嘛,都喜歡看熱鬧。
此刻,眼睛離她的臉龐只有幾寸之遙,他才意識到她沒有他想象的那麼幼稚——他手裡抱起的原來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妙齡少女。
不僅是妙齡,也是絕色。
她肌膚白皙嫩滑,溫潤如玉,秀目又圓又大,烏黑清亮,小嘴嘟成一粒櫻桃,鮮嫩飽滿,晶瑩誘人。
如果說剛纔那位年輕公子是他見過的最漂亮男孩,眼前這位絕對是他見過的最漂亮女孩——
各自心思婉轉,兩人對視幾秒。
他放下她,臉上是一絲不易察覺的尷尬。 щшш✿Tтká n✿c o
“對不起,”他聲音輕柔低沉,微笑依舊掛在脣邊:“我還以爲是哪家的孩子……冒犯之處,請小姐勿要見怪,”
“沒關係……你誤會很正常,”她擡頭仰視他,嫣然一笑:“我這麼矮,很多人都把我當小孩子,雖然我快十九歲了,”
他膚色如琥珀,似乎蘊藏了一個夏季的陽光,說話的時候,眼睛熠熠有神,彷彿有火花在跳動。
諾嘉的長睫毛上下撲閃:我的天,他實在太迷人了。
十九歲?
他眨了一下右眼:“我看你絕對不會超過十七歲,”
她頭頂剛好和他胸口平齊,確實不高,加上纖瘦的體型,她看起來越發嬌小玲瓏,顯得也比實際年紀要小。
她似乎想急於證明自己的年齡,慌忙解釋:“如果我只有十七歲,我爹纔不會讓我來參加這樣的舞會,”
他淺笑,伸出手自我介紹:“景凌——美景如畫,壯志凌雲,”
她輕輕握住他的手:“諾嘉,一諾千金,嘉言懿行,”
她的手很小,柔弱無骨,他輕輕放開,隨口問道:“你這麼着急張望,是想買畫?”
“不錯,我想買齊玉的畫,”
他微微滯了一下,只覺得這個名字很耳熟,卻一下子想不起是誰。
“她畫的是什麼?”
她一臉古怪的看着他,彷彿是看見了最不可思議的東西:“你沒看到牆上那副大澳海景圖?”
他略微思索,淡言:“好像是有這麼一幅畫,不過沒留意是誰的,你這麼喜歡,應該不錯,”
她納悶了:他似乎對齊玉一無所知。
就算對繪畫一竅不通,齊家在大澳是名門望族,一般的公子哥對齊四小姐應該有所耳聞。景凌這麼英俊的男人怎麼可能這麼孤陋寡聞?
只有一種可能性。
“景公子不是本地人吧?”
他眼裡閃過一絲讚許的目光,小女孩腦袋轉得倒很快。
“嗯,我是平都人,前天剛到大澳……來看看朋友,”
原來他是個外國人,剛到大澳,不知道齊玉不足爲奇。
“平都?”她滿眼驚訝:“景公子的天朝語說得很好,一點也聽不出是外鄉人,”
“家母教得好,她在上京住過一段時期,”他淡淡而言,突然想起在哪裡見過齊玉的名字,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這齊玉的父親可是大澳第一收藏家齊泰豐,母親可是知名畫家尚瓏?”
她點頭,一臉意外:“是,就是她,原來你知道,”
他嘴角微揚:“剛纔聽人議論,正好記住了,其他的一無所知,”
聽他這樣說,她忍不住八卦起來:“齊泰豐老爺是一流的鑑賞家和收藏家,亡妻尚瓏已去世多年,留下的畫作是眼下最熱門的收藏之一,他們夫妻有四個孩子,最有名的是三公子齊彥,他擅長人物肖像,很多名人富豪,高官政要點名要齊公子上門作畫,二公子齊揚,是長明美術院的教員,雖說名氣遠不如三公子,他的畫我也見過,說不出什麼感覺,反正和衆人風格都不同,說不準哪一天會自成一家流派,大公
子齊傲,手雖不拿畫筆,卻有一雙厲害的眼睛,他子承父業,經營家族畫廊‘齊名軒’,年輕畫家裡,誰的畫有潛力,他看得八九不離十……”
他一言不發,神情卻很專注。
說起這些事,她如數家珍,眉眼帶笑,娓娓道來:“去年齊四小姐獲了一個美術優秀獎,我相信,假以時日,她一定會和她母親尚瓏一樣成爲大師,”
“原來諾小姐喜歡收藏字畫,”
“叫我諾嘉就好……談不上收藏,只是好玩而已,”她俏皮的聳肩:“雖然我非常喜歡她的大澳海景圖,估計想要的人很多,我只能在旁邊看看熱鬧而已,”
他微微頷首。
這位諾嘉小姐看起來年幼,言談舉止卻不俗,見識也不凡,一看便知是受過良好教育的大家閨秀。
“我也喜歡收藏字畫,改天一定要去齊名軒看看,”
聞言,她好奇的問了一句:“景公子家裡以何營生?”
他眉頭擡了擡:“家父在平都有幾條小船,幫人運貨,賺點跑路錢,”
“噢……”
他一身西裝,面料上層,裁剪精緻,想來家境不錯,尤其他舉手言談貴氣襲人,就算不是平都的大人物,也不會是普通老百姓。
一向對男人冷漠的她,此刻居然忍不住想要在他面前表現一番。
“如果要買前朝大師的手筆,當然要先去齊名軒,說起眼下流行畫家的作品,還是沈家丹青苑裡選擇更多,”
他淡淡開口:“原來如此,你知道的還真不少,”
她臉微紅,感覺莫名的興奮:“我只是道聽途說,齊泰豐老爺喜歡前人畫作,除收藏之外,齊名軒裡買的一半是舊作,丹青苑雖然比不上齊名軒那樣資歷老,卻是年輕畫家展示才華的最好地方,”
他若有所思。
她突然抿嘴一笑:“我也想要去丹青苑碰碰運氣,”
聽了這話,他有些意外:“你也是畫家?”
“我學的是雕塑,偶爾也隨便亂畫一下,”她輕描淡寫地說:“純粹興趣,打法時間而已,”
唉,她一句“打法時間而已”,可不知費盡父母多少心血,花光多少銀兩。
他臉上有幾分意外之色:“第一次碰到學西洋雕塑的女孩,非常難得,的確與衆不同,”
被他一誇,她不好意思的低頭,心裡甜如蜜,正要開口致謝,就聽見他說:“在這裡等着,不要走開,我去去就來,”
她擡眼:“你要去哪裡……幹什麼?”
他沒有回答,只是微微一笑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