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裘筱女士。”一個女警笑容可掬,卻認真看了我的雙手,甚至連我的手指縫和腕部都沒有放過,還好,這雙小手很簡單,沒有特別的傷口一類——在剛纔的檢查過程中,我只有雙手與屍體有過接觸,而且一直是暴露在外部,沒有戴上手套,也沒有與身體衣物有過接觸,他們看得夠清楚,可惜對指甲縫沒有那麼研究過。
這是我的幸運。後來才知道,指甲縫裡有異物的時候,會產生強烈的劇痛,可那時我沒有感覺,甚至都無法確認那東西是否還在我指甲縫中,因爲先前只是憑感覺放進去,可是作爲神經最富集的區域,我手指上居然沒有太多感覺,那時間我都擔心自己有沒有插錯了,又不能低頭驗證動作是否成功,想想還真是險哪。
“筱筱侄女,是不是可以開新聞發佈會,早一天洗清我們總裁的冤情,對公司都是巨大貢獻,”大鬆在另一側接受了完整的搜身,這其實只是一個幌子——他根本沒有什麼可搜的,這麼做,僅僅是能讓我相對心理平衡一些。
我沒有回答,隨着他走出房間,立刻有四個女警圍住了我。他只能遺憾地搖頭:“警方對這個案情很關注,如果你不能表態,只能暫時處於隔離狀態,以便確保你沒有受到外圍勢力的影響,比如公司對你施加的壓力,讓媒體相信你在新聞發佈會上的話是客觀的。”
隔離麼?勉強能聽懂,我伸出手示意他們給我戴上手銬,還好,沒到那個地步。她們只是把我帶到別墅裡的一個房間,彬彬有禮:“裘筱女士,如果你有什麼需求,可以隨時告訴我。”
“我有很多需求。剛纔我的律師向大鬆提的要求,沒有得到回覆,現在,能不能請你們給予回覆:如果要開新聞發佈會,公司裡應該派史泰龍吧。”
“他雖然是公司的特助,常規的新聞發言人,但鑑於他與案情當事人的關係,不被允許出席。”一個很合理的解釋。
“關於案情,是否可以由警方出面解釋?”
“案件的調查取證,是一個複雜的過程,我們需要至少三個月的時間取證,才能給出科學的解釋,現在公衆只是要求遊戲公司給出合理解釋,所有的證言,可以用於呈堂證供,但不代表我們警方的觀點。”
“不是已經取證了嗎?三個月,你們是要讓紫娟……”
“對不起,是我們沒解釋清楚,”她們還真是笑容可掬,“案件的調查取證,是一個複雜的過程,我們需要至少三個月的時間取證,才能給出科學的解釋,現在公衆只是要求遊戲公司給出合理解釋,所有的證言,可以用於呈堂證供,但不代表我們警方的觀點。”
“這個案情,爲什麼遊戲公司不請求保密?”
“請求過,但相關事證搶在我們到達前已經流傳,我們警方愛莫能助。”
還挺複雜,我看看只有一張牀墊的房間:“我瞭解的證據有限,警方手上掌握的證據,是否方便借閱,讓我對案情有更多的瞭解,不至於被那些記者問得啞口無言。”
“可以。”她們還真是好說話,只是一刻鐘內,我就明白他們這句話的深切含義,不斷有證物、文件扔進房間,除了牀墊的位置,全都塞滿了。
這僅僅是他們十餘個小時的工作量!難怪他們說需要三個月的時間取證,相信誰看着這些繁浩的文件都會一個頭三個大。
好在我對這些東西並沒有特別的興趣,首先從證物開始看起,所有的證物都是透明袋密封保存的,女警有特別交待過,絕對不可將封裝袋弄破,否則有一些罪名、刑罰等着我。我就從它們開始看起,林林總總,包括衣物殘留物、牀單提取物、食物、管道取樣,這些東西我基本都看不懂,只是舉着它們,對着燈光,可以看到自己的手指。至少用了三個小時,直到看胃液提取物的時候,我總算看清了指甲縫裡的那個小東西,看起來就像是一條小褲子,少到就連螞蟻都穿不上,褲腳的位置,只一排小針,細長的,可以插進頭皮,而褲腰的部位,應該是透明芯片,可以看到裡面有些晶光閃耀。
我見過芯片,但沒見過這麼小的,也沒見過透明的,以我所知,不論是魔法部的設備、技術部的設備,都不可能製造這麼小的產品,也不可能把它破解開,唯一的辦法,就是把它插入頭部相應的位置,驗證它的效果。
我記得它的位置,因爲那兒本身就是腦電波儀的一個重要感應部位,我不知道紫娟是什麼時候把它插入頭皮,很可能就是在婚禮的那個夜晚,那麼它很可能不是泰格要找的東西,這種漫長的自殺相信誰都不願意,更別說紫娟這樣的小魔女。它也不是泰格放的,否則,要讓紫娟醒來,他早可以想法把芯片取下來。但有另一種可能,泰格在屍檢的時候,故意把它插入紫娟的頭皮,以此誘使我也學樣,說不定不止是昏迷,會是一個殘酷的死亡,或者更糟,是誘使我透露機密的一個裝置,他們把我隔離,就是爲了能起到這種效果……
但泰格真能製造這種芯片?我放棄了這種徒勞的分析,把這些證物都堆在牀墊上,繼續翻看文件,這些冗長的文字足以讓人昏昏欲睡,但我沒有這種感覺,隨着這些印在紙上的字符映入眼簾,我的思路漸漸清晰。
我當然不會把芯片插入頭皮,就算什麼事都不會發生,我至少明白,沒有腦電波儀,這種芯片不可能直接產生作用,何況這間臥室很可能裝着監控探頭,我的所有異動都會被觀察到。
唯一可以做的,就是集中精力想想遊戲裡發生的事,那纔是我的世界。
這時候,史泰龍的那個時段應該要結束了,本來我是想利這個機會進入TZ的世界,查探遊戲的發展方向,按擎天的說法,他們這些玩家早就放棄了繼續幫沼澤族一起尋找TZ,但我相信,沒有新的指令,泰麗一定會和沼澤族的人在一起,堅持不懈地完成任務,那片沙漠,很快就會變成水水最喜歡的良田。
史丟的遊戲時間很快開始了。聶峰應該能明白,現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讓史丟盡力避開兩族的搜捕,活下去就是最大的勝利,就是對凌天最大的幫助。可是他能怎麼做到呢?
直到有人把門推開,我才清醒過來。進來的是一位清麗的女警:“裘筱女士,現在已經是上午十時,很遲了,是否方便召開新聞發佈會?”
“不行,我太困了。”我簡單地拒絕,卻意識到她話裡的指示味:這個時間開完發佈會,都有可能趕不上月牙的遊戲時間,而這間臥室裡並沒有腦電波儀。
如果我不在遊戲裡,月牙很可能會面臨巨大的風險,但這何嘗不是他們對我的一次試探?就算我昨晚召開發佈會,他們也可以把我繼續隔離,用遊戲裡的一週時間把月牙的身份暴露出來,我只能祈求月牙的NPC狀態有足夠的應變能力。
她好奇地掃視房間,關心地問:“那要不要給你拿午餐或是早餐過來?你一晚都沒睡,也沒……提任何要求。”
“嗯,我要早餐。”
“行,”她輕巧地離開,轉頭之前,俏皮地眨眨眼,似乎在給我暗示什麼。
我不想去猜測,原本飛快運轉的腦電波,突然像是凝滯了,前所未有的睏意襲來,讓我都懷疑是不是房間里加了催眠氣體。可這時候牀墊上已經堆滿了各種證物和文件,我只能在牀尾的一小段空隙處,蜷着身子眯了一下。
等我醒過來時,那個女警就在面前:“沒有早餐了,我給你帶兩份三明治和兩罐可樂,可以麼?”
我晃晃痛得要暴裂的頭:“對不起,可以,對了,現在幾點了。”
“三點了,多一點。”她臉上似笑非笑,這麼說,我已經肯定要錯過月牙了。感覺就小眯一會兒,就會過了四五個小時,人類的睡眠實在太可怕了。
既已錯過,不可放過,我打開三明治的包裝袋,可以確定這裡面沒有異物,趕緊塞進嘴裡:“是否方便在四點召開新聞發佈會,我想再多看一些資料。”
“行,我這就去通知。不過你千萬別把自己弄得太累了,這些資料,就算是有經驗的警察,也得看兩三週時間呢。”
她的話未免太多了吧,我想利用時間看資料,其實就是利用那些證物袋確認那個疑似芯片還在自己的指甲縫裡。還好有了先前的經驗,我總算是在四個女警進來前完成這項工作,這時候早餐都還沒有吃完,我只能先塞進三明冶,一路喝可樂,這玩意氣味不佳,但氣泡多,用來漱口還不賴,要不然我這一天沒刷牙,一張口就能把整個廳裡的記者給薰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