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求死

時間退回到半個時辰之前。

李姨娘笑臉開花,伺候慧寧公主用完晚膳,又陪着說了一會兒閒話,纔回到她自己的院落。一進院門,她的笑臉如風捲殘雲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張陰澀怨毒的臉。她進到房中,把丫頭婆子全部趕出去,一個人在房間裡挪步沉思。

聽說沈妍找人覈對勝戰侯府的賬目,她的心裡就敲起了鼓。又聽說去年一年和今年這幾個月勝戰侯府共虧空了五千多兩銀子,沈妍準備責任到人,讓參與者把錢補上,她的心就掀起了狂風巨浪。勝戰侯府的家務由她把持,她也是頭號參與者,虧空了那麼多銀子,不讓她脫層皮,沈妍能放過她嗎?

其實,她根本不知道賬目上虧空了多少銀子,這幾年她替勝戰侯府掌家,假賬做了不少,可真正落到她手裡的銀子也就兩三千兩。她的心腹手下和經手辦事的人也常藉機撈銀子,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反正錢也不是她的。

吃到嘴的肥肉,誰願意吐出來呢?何況沈妍已放出風來,不只讓她吐她吞掉的那一部分,別人吞掉的,她難辭其咎,說不定沈妍也要從她身上榨出來。

她正愁悶惱恨,下人來報說龐玉嫣請她過去一會,有事相商。她知道龐玉嫣向來足智多謀,正好她遇到了棘手之事,也需要龐玉嫣幫她出謀劃策。

李姨娘換上一件純黑色的袍子,一副不男不女的打扮,帶着兩個心腹丫頭出了門。她們連燈籠也沒打,就沿着承恩伯府後花園的小路朝兩府之間的鐵門走去。

“姑母急急慌慌,這是要去哪呀?”

“孫亮,你怎麼在這裡?”李姨娘緊緊皺眉,很不耐煩。

一個身穿暗藍色長袍的男子擋去李姨娘三人的去路,滿臉諂媚嘻笑,“侄兒多日不見姑母,怪想念的,母親總問起姑母,侄兒就想過來看看您。”

李姨娘的父親原是一個小官,姓孫,因正妻不生養,就納了一房妾室。這房妾室生了一子三女,正妻嫌家中嚼用太大,只留下一子,就是孫亮的父親,女兒全部半賣半送給了人。李姨娘被送給一個李姓小官,改名換姓,後又嫁給沈承榮爲妾。她的親生父母和嫡母死後,孫家落迫了,孫亮的父親就帶妻兒找到了她。

孫亮的父親無所事事,一家生活窘迫,一直靠李姨娘賙濟。孫亮也靠沈承榮引薦,到太學讀書,成績還不錯。李姨娘以這個侄子爲榮,想讓他考取功名,她也多個依靠。沒想到前年秋闈之前,孫亮的父親死了,他只好拖延三年再考了。

李姨娘輕嘆一聲,“有事就直說,什麼想念?我還不知道你那點心思。”

“母親想念姑母了,讓侄兒來看看,順便和姑母拿些銀兩。”孫亮和李姨娘要銀子理直氣壯,因他有幾分小聰明,沈承榮看好他,他就不把自己當外人了。

“上個月我剛給了你一百兩銀子,這麼快就花完了?你們母子是在吃銀子嗎?”李姨娘也沒好氣,她正爲銀子煩心呢,又遇到一個討債的,不厭煩纔怪。

“上個月母親生病,太學又……”

“行了行了,你先回去吧!回頭再說。”李姨娘知道孫亮在外面一向以有錢的公子自居,花錢如流水,依仗自己的幾分才學,喜歡賣弄,又附庸風雅。

孫亮被李姨娘斥責,心中不憤,但不敢得罪這個財神奶奶,躬身送她們離開。

見李姨娘三人走遠,孫亮冷哼一聲,朝承恩伯府後門走去。承恩伯府後門的奴才都是李姨娘一手提拔的,孫亮常來常往,他們都熟悉了,從不阻攔。

聽說慧寧公主居住的正院連花盆、護攔等物件都是純金打造,隨便一件都價值連城。李姨娘天天伺候慧寧公主,很得信任,最不缺的就是銀子。可李姨娘每次給他們母子花用最多就是一百兩,也太小氣了,這不就是看不起他、以爲他沒出息嗎?孫亮越想越氣憤,一邊往回走,一邊踢着路邊的樹木泄憤。

“孫公子,孫公子——”

“誰?”孫亮回頭,看到一個嬌俏的丫頭,眼前一亮,“你找我有事?”

“哪裡是奴婢找你?”丫頭朝孫亮丟下一包東西,轉身就走了。

孫亮揀起那包東西,打開一看,裡面有一塊絲帕,還有一隻精緻貴重的赤金簪。絲帕上寫着“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兩句詩,字跡清秀,一看就出自女子之手。孫亮滿心歡喜,又有幾分猶疑,趕緊去追送東西的丫頭。

勝戰侯府後花園有一個心形的湖溏,岸邊栽滿柳樹,四周還種有桃樹,建有水榭花亭。去年柳綠花紅的時節,沈承榮曾請孫亮和幾個年輕學子到勝戰侯府賞景做詩。因有人做了一句類似的詩,沈承榮很高興,就管那地方叫“柳梢頭”了。

當時在柳梢頭賞景做詩,他撥了頭籌,曾看到沈婉和沈嬌一直衝他笑。他不敢肖想沈婉,那畢竟是宗室貴女,若能得沈嬌垂青、親上加親不是更好嗎?可他現在功不成、名不就,不敢和李姨娘吐露心思,也一直爲此事煩心。

看到手帕和金簪,孫亮猜測是沈嬌約他,趕緊追着丫頭,想去一探究竟。

丫頭見孫亮追上來,加快腳步,朝承恩伯府和勝戰侯府之間那道門走去。見孫亮跟上來,丫頭塞給守門的婆子一錠銀子,兩人就順利進了勝戰侯府。

昏黃的燈光灑在水面上,泛起明亮的波紋,晨風襯璀燦的星空。一個身穿青衣的佳人頭戴紗羽幃帽,站在花亭裡,依欄而立,玲瓏的身影倒映在水面上。

丫頭指了指花亭,示意孫亮一個人過去,就到路口把風了。孫亮又是興奮又是緊張,加快腳步朝花亭走去,邊走邊用低沉嘶啞的嗓音吟詠情詩。

“表哥,你可來了,讓我好等。”侍佳人懊惱嗔怪,果然是沈嬌的聲音,

孫亮聽到沈嬌的聲音,興奮得渾身發顫,“嬌妹,我不知道你的心,你……”

“父親想讓我嫁入高門,高門公子都是三妻四妾,哪個如表哥一心對我?”

“就是,那些高門公子多數都是禽獸,可不能……”

“來人哪!抓賊呀!快,賊人跑到後花園了,快——”

雜亂的喊叫聲打斷孫亮的話,看到火把朝後花園移動,嚇得他頓時驚慌失措。

“表哥,快,往這邊走。”

孫亮見這時候佳人還顧念他的安危,心中感動不已,趕緊跟上。沈嬌急急慌慌穿過水榭的欄橋,帶着孫亮朝一座院落走去,來到院落的角門,才停住腳步。

“表哥,你快進去,這是龐姨娘的院落,抓賊的人不敢搜查這座院子。”

“表妹,你呢?我擔心……”

“表哥無須擔心,我到那邊躲躲,等人走了就來接你。”沈嬌打開角門,讓孫亮進去,又關閉了角門,隔門說:“表哥,姨娘問起,你千萬別說是我。”

“表妹放心,我決不會說是你。”

“好,表哥,我信你。”沈嬌鎖上角門,衝暗處招了招手,朝後花園走去。

丫頭追上來,拉住沈嬌,兩人互相點頭,一陣低聲竊笑。幃帽摘掉,哪裡有沈嬌?不過是龍葵裝扮而已,那丟手帕傳話的丫頭正是石竹。

……

龐玉嫣和李姨娘正商量怎麼對付沈妍,聽到外面喊抓賊,兩人都嚇了一跳。

李姨娘一副不男不女打扮,又鬼鬼祟祟來勝戰侯府,要是讓人抓住,肯定會被重責。捱打挨罰她不怕,若是讓慧寧公主知道,不再信任她,她就真慘了。

丫頭匆匆跑進來,說:“姨娘,姑娘,幾十個院丁包圍了後花園,正搜查呢。”

“姨娘,你們趕緊走,還來得及。”龐玉嫣想了想,又說:“姨娘,你穿上我的披風,從後門走,只要出了我的院子,沈妍就是抓住你,也不能把你怎麼樣。”

李姨娘點點頭,接過披風披上,來不及跟龐玉嫣多說,就帶着丫頭匆匆忙忙往後門走。龐玉嫣帶丫頭婆子來到後門,見李姨娘三人出去,她才鬆了一口氣。

後門一片漆黑,也很安靜,李姨娘放下心,帶丫頭加快腳步。她們剛走出二十幾步,就有七八個手持木棍的婆子涌上來,不由分說,按倒李姨娘三人就打。

“我年輕、經事少,府裡大事小情處理爲好倒有情可原,要是連幾個賊人都治不住,傳出來不讓人笑話嗎?”沈妍走過來,邊走邊感慨,看到婆子們打李姨娘三人,她冷哼一聲,說:“往死裡打,敢來勝戰侯府做賊,就是不想要命的。”

除了領頭的兩個婆子,其他人都不知道是李姨娘主僕,下手很重。幾句話的功夫,就有幾十棍落到李姨娘三人身上,疼得她們哀嚎慘叫,連連求饒。

“別打、別打……是、是我……嗚嗚……”

沈妍狡詐一笑,“怎麼聲音聽起來這麼熟呢?快住手,可千萬別打錯了人。”

“夫人也太仁慈了,這黑天半夜來府裡,又沒經通傳,哪有什麼熟人?”

婆子們停住手,把李姨娘三人拖到沈妍腳下,拿過燈籠來照。李姨娘三人都被打得鼻青臉腫,口鼻流出的血蹭得滿臉都是,早已看到不出本來模樣了。

“喲,這不是承恩伯府的李姨娘嗎?怎麼……”一個婆子認出了李姨娘。

李姨娘很聰明,會說話辦事,在孃家把養父母哄得很高興,嫁給沈承榮爲妾之後,又得慧寧公主信任,活了幾十歲,哪裡捱過打?今天這一頓突如其來的暴打,疼得她渾身哆嗦,除了哭泣呻吟,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沈妍彎下腰,仔細看了一眼,“真是李姨娘,快,快扶起來。”

兩個丫頭跑過來,說:“夫人,侯爺抓住賊人了,在龐姨娘院子裡。”

“還有賊人?今天這是什麼日子?那賊人什麼來歷?”

“那賊人叫孫亮,偷了龐姨娘一根價值昂貴的赤金簪。侯爺原來打算把他送到官府,聽說他跟承恩伯府沾親,就叫夫人過去商量商量。”

“不、不是……”李姨娘聽說把孫亮當賊抓了,強忍疼痛大喊。

大秦典法有規定,凡讀書人偷盜被抓,證據確鑿,就會取消此生的科考資格。

李姨娘還指望孫亮金榜題名,爲孫家光宗耀祖,成爲她的依仗呢。若因爲孫亮偷盜取消科考的資格,她花了這麼多銀子、傾注了這麼多心血,豈不都白費了?

“夫、夫人,孫、孫亮不不不是賊,誤會……”李姨娘趕緊衝沈妍伸出手。

“去看看就知道了。”沈妍讓婆子帶上李姨娘,一同去龐玉嫣的院子。

……

龐玉嫣的院子裡燈火通明,隨從僕婦擠滿不大的院子,卻鴉雀無聲。

沐元澈坐在院子正中,神情淡漠,不時挑起眼角掃視院子裡的人。孫亮也被打得渾身是傷,他跪在沐元澈腳下,回想從大喜到大驚的一幕,身體不停顫抖。

有與沐元澈單獨相處的機會,龐玉嫣卻顧不上爭寵獻媚了。她挪動腳步走來走去,腦海思緒千思萬縷,混亂一團,但有一點她很清楚,她被人陷害了。

孫亮爲什麼會在她的院子裡被抓住、手裡還拿着她的赤金簪?就算孫亮是偷金簪的毛賊,有些話好說不好聽,一旦傳出去,她會被人非議,有辱清名。

沈妍帶丫頭婆子走進院子,立刻有僕婦迎上來請安,她示意衆人免禮,悄聲走近沐元澈。看到院中的情景,她衝沐元澈點了點頭,眼底閃過促狹的笑意。

李姨娘也來了,她享受的待遇不錯,是被敞棚竹轎擡進來的。進到院子,李姨娘看到孫亮滿身是傷,跪在地上,趕緊連滾帶爬下轎。

“你這個畜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怎麼來這邊了?”李姨娘邊斥罵孫亮邊給他使眼色,只要不背上偷盜的污名,她都能求沈承榮把事情擺平。

孫亮沒懷疑沈嬌與他私會之事,遇到勝戰侯府抓賊,他認爲是自己倒黴碰而已。即使沈嬌送給他的金簪成了龐玉嫣的東西,他也認爲這其中只是誤會。

“姑母,我……”孫亮猶豫片刻,從袖袋中掏出絲帕塞給李姨娘。

李姨娘打開絲帕一看,心中不由一顫,她認識沈嬌的字,確定絲帕上這兩句纏綿的情詩是沈嬌寫的。看到孫亮那張鼻青臉腫卻飽含曖昧興奮的臉,她全都明白了。再看這場合,她的牙齒不由打起哆嗦,她那張血淚迷糊的臉都也變了色。

沈嬌年紀不小,正值情竇初開,和孫亮有私情也並非不可能。李姨娘雖是沈嬌的生母,很疼愛女兒,也不敢百分百保證女兒做不出這種事。

雖說沈嬌的親事由慧寧公主和沈承榮做主,但他們不會讓沈嬌嫁給孫亮。即使他們答應,她也會想辦法阻止破壞,她還想讓沈嬌嫁到名門旺族,給她爭光呢。

金簪是怎麼回事,李姨娘無瑕多想,若孫亮和沈嬌私會之事泄露,沈嬌這輩子就完了。她恨得牙疼,但她必須想辦法保住侄兒和女兒,這都是她下半輩子的依靠。除非她真到了窮途末路,必須舍一個,她會舍侄子,否則她會拼力贏救。

沈妍拿過金簪看了看,“龐姨娘,這根金簪是你的吧?”

龐玉嫣心中打定主意,冷笑幾聲,說:“原先是我的,後來我送了人,送給……”

這根金簪是龐貴妃賞給她的,她根本捨不得送人,她這麼說只是想轉移目標。

“對,龐姑娘確實把金簪送了人。”李姨娘咧着嘴乾笑幾聲,又說:“她把金簪送給了郡主,長公主看到了,說金簪太貴重,又讓郡主退還給她了。”

李姨娘根本不知道龐玉嫣把金簪送人之事,但聽龐玉嫣一說,就認爲她可能把金簪送給了沈嬌或沈婉。與孫亮有私情的人是沈嬌,金簪又是在孫亮身上找到的,這不就是定情之物了嗎?若順着金簪這條線查下去,還有不透風的牆嗎?

“姨娘在說什麼?你怎麼知道我把金簪送給了郡主?郡主又什麼時候還給我了?”龐玉嫣不滿李姨娘多嘴,阻止她轉移衆人的視線。

突然間,龐玉嫣想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心裡不由一顫。金簪是在孫亮身上找到的,而孫亮是李姨娘的侄子,李姨娘針對她,這其中定有隱情。

沈妍輕咳一聲,臉上閃過看好戲的神情,“這根金簪到底是誰的?”

“當然是龐姑娘的,郡主還金簪時,我在場。”沒等龐玉嫣開口,李姨娘趕緊回答,她心中已有主意,決定出賣龐玉嫣這個盟友,保護女兒和侄子。

“金簪是龐姨娘的,怎麼會在孫亮身上?孫亮偷盜……”

“不是呀!夫人。”李姨娘大哭起來,邊哭邊捶打孫亮,“你這個畜生呀!你不知道自己是讀書人嗎?你可千萬不能毀了自己的名聲呀!冤家呀!嗚嗚……”

孫亮見李姨娘邊裝模作樣哭泣,邊給他使眼色,再聽李姨娘罵的那番話,就明白了李姨娘的用意,趕緊陪李姨娘一起哭,邊哭邊檢討自己的錯誤。

沈妍長嘆一聲,衝沐元澈眨了眨眼,“孫亮在龐姨娘的院子裡被抓住,又在他身上搜出了龐姨娘的金簪,人證物證俱在,這就是偷盜,還是送官吧!”

李姨娘的哭聲驟然高亢,“你這個畜生呀!你不說實話,你還等什麼呀?你要是背上偷盜的污名,你就別想科考了,你這輩子就毀了。嗚嗚……人家是名門貴女,京城名媛,你算什麼東西呀?還整天癡心妄想,不好好讀書呀!人家就是嫁給侯爺爲妾,也不會多看你一眼哪!你怎麼就不明白呀?你個傻子……”

“姑母不能這麼說,那根金簪就是……”孫亮不傻,一聽李姨娘哭鬧的這番話,他就知道李姨娘想保住他科考的資格,還要保住沈嬌的清名。可事情鬧到這種地步,必須拉一個有份量的人跳坑,龐玉嫣的份量正合適。

龐玉嫣一聽李姨娘姑侄這番話,就愣了神,這是哪兒跟哪兒?但她也是聰明人,多聽了幾句,立馬就明白了,李姨娘和孫亮要陷害她了,原因她不知道。

大秦皇朝典法規定學子有偷盜行爲、證據確鑿,就會取消終身科考資格,但有三類偷盜不在此列。第一,鑿壁偷光,這不但不算偷,反而會被人大褒獎。第二,偷書,這也不算偷,就是被人抓住,也是逸聞趣事。第三,偷女人,不管是眠花宿柳不付錢,還是偷香竊玉,私相授受,對於男人來說都是風雅事。

當然,第三條僅限於男人,對女人來說可就不是風雅事,而是要命的事了。

李姨娘爬跪到沈妍和沐元澈腳下,哭求道:“侯爺,夫人,求你們看在我伺候長公主和伯爺盡心盡力的份上,就放過這畜生吧!我會好好管教他,嗚嗚……”

“侯爺饒命,夫人饒命,我再也不敢癡心妄想了。”孫亮也趕緊跪地哀求。

沈妍看了沐元澈一眼,說:“這可不是小事,那隻金簪價值不菲,這……”

李姨娘知道此事的癥結仍在金簪上,她咬了咬牙,決定一不做、二不休,能保住女兒的清名,保住侄子科考的資格,她也豁也出去了。她根本不怕跟龐玉嫣結仇,她只是個內宅妾室,有慧寧公主和沈承榮在,龐家敢把她怎麼樣?

“你這個畜生,你還不說,你還想維護誰?連自己的前途都不要了嗎?”李姨娘打了孫亮一個耳光,又哭罵道:“你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還當人家對你真心嗎?不知道人家閒着無聊,送你金簪就是在耍你玩嗎?你、你還……”

“你放屁。”龐玉嫣撲過來,就對李姨娘連踢帶打,丫頭婆子趕緊攔住她。

龐玉嫣象瘋子一樣,拼盡全力甩開丫頭婆子,又撲向李姨娘,抓撓撕打,髒言怒罵。見慣了她溫順賢淑的名門閨秀形象,見她突然變成這樣子,不知情的人都會以爲她鬼上身了。一個人真正氣急了,完全顛覆形象,也不是不可能。

李姨娘以弱者的形象示人,打不還手,罵不還口,趴在地上哀求哭泣。她並不爲自己誣陷龐玉嫣自責,只有挨打受罵,才能更好地爲沈嬌和孫亮遮掩。

“快拉開她們,別把李姨娘打壞了。”沈妍指揮下人,表現得很着急。

院子裡的丫頭婆子多數是龐玉嫣的下人,少數是沈妍帶來了,還有一些粗使了僕婦。龐玉嫣的下人早被李姨娘氣壞了,若不是沈妍和沐元澈在場,她們根本不顧忌李姨娘半個主子的身份,早上去幫着打了,哪裡還會阻攔龐玉嫣出氣?

沈妍帶來的人都知道李姨娘和龐玉嫣狼狽爲奸,現在見她們狗咬狗,都想看熱鬧,誰會攔她們動手打架?聽到沈妍的命令,也不過就是應付幾聲。

龐玉嫣雖說是弱質女流,被逼瘋氣急,力氣也不小。她見李姨娘不還手,打人的勁頭就更大了,也更加瘋狂,一腳又一腳往李姨娘頭頂上踩,連踩邊罵。

“你想幹什麼?就是你勾引男人。”孫亮跳起來,一把推開龐玉嫣。

龐玉嫣被氣得昏了頭,打罵李姨娘又耗費了體力,早已心神俱疲。被孫亮推了一把,她就倒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氣,根本不顧忌衆人的目光。

兩個婆子趕緊扶起龐玉嫣,把她摟在懷中安慰,又帶龐家的下人跪在沈妍和沐元澈腳下,哀求他們爲龐玉嫣洗冤做主,嚴懲孫亮和李姨娘。

“侯爺、夫人,求你們爲姨娘做主,她被屑小之輩誣陷,名聲受損,不只影響錦鄉侯府的名譽,還會影響大皇子和貴妃娘娘,侯爺和夫人也臉上無光。”龐玉嫣的下人搬出錦鄉侯府、龐貴妃和大皇子,想壓沐元澈一頭。

李姨娘先前就被打了幾十棍,強撐一口氣來救孫亮,折騰了這麼半天,又被龐玉嫣打了一頓,早已有氣無力。但此時正是關鍵時刻,她必須咬牙挺住,否則前功盡棄。得罪了盟友,費了這麼多心思,再連累了女兒和侄兒,就虧大了。

“長公主,伯爺,奴……奴婢不能伺候、伺候你們了,奴婢……”

“快、快去請大夫。”沈妍刻意忽略了自己本是大夫的事實。

“夫人,這是家務事,還是你來處理吧!”沐元澈在沈妍手腕上輕輕捏了一下,他很清楚這是沈妍設下的局,而他只是被沈妍請來坐陣的。

沈妍嘆了口氣,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這本是雅聞逸事。侯爺雖是軍武出身,也不反對風雅之事。若不是因爲龐姨娘是養父母爲侯爺納的貴妾,就是將龐姨娘送給孫亮,也不值得大驚小怪。”

李姨娘一聽沈妍這話,就放心了,“亮兒,謝夫人、謝侯爺……”

話沒說完,李姨娘就昏死過去了,孫亮抱住李姨娘,向沈妍和沐元澈道謝。

龐玉嫣半昏半醒,腦子反映比平時慢了半拍,聽到沈妍的話,她琢磨了一會兒,嘴裡嘔出一口鮮血。她推開婆子,搖搖晃晃跳起來,猛然朝一棵大樹撞去。

“不還我清白,就讓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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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過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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