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徐知府的隱情
東塢城內。
徐知府又在府衙裡混了一天,躺在大堂上要麼看書、要麼品茶、要麼直接打了瞌睡,反正不肯幹正事,其實也沒什麼正事可幹。
城內百姓稍有錢財權勢的,要麼逃往國外,要麼偷摸去了京城,其他人也被各種邪教一網打盡,成爲教徒,哪還有人跑衙門來報案?再者說,百姓們早對鸞國朝廷失望,就如同他徐文成一般。
“哎呀——”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徐文成摸了桌上的冷茶水,喝了一口漱漱嘴,掏出巾子擦了擦剛剛睡覺流出的口水外加剛剛不小心淌出來的冷茶,哪有兩袖清風的官員摸樣?分明是混吃等死的糟老頭。
“大人,時辰到了。”師爺在一旁,對徐知府的行爲早已麻木習慣。
“恩,又過了一天,啷哩個啷。”一邊哼着小曲,出了府衙大門,上了官轎便回了家去。
幾名轎伕也是跟隨徐文成多年,但東塢城不景氣,老爺們沒錢僱轎伕或把錢存着不肯僱轎伕,很多人都失了業,斷了收入。好在,徐知府年紀大了,身體雖算是硬朗,但不能長時間走路,他們四個才保住了飯碗。
路途不算太遠,一炷香的時間,便到了徐知府家。雖是堂堂知府宅邸,但也是多年未被修繕,那大大朱門已斑駁,地上的石階一角,也少了兩塊。
徐知府剛下轎,府內管家便出了來。“老爺您回來了,有客人到,是元帥府的徐姨娘。”
徐文成聽見嫁給老友的侄孫女回來了,很是高興,稀稀兩兩的雪白鬍須吹得老高。“好,我們快進去。”
但瞬間,徐知府的腳步又滿了下來,因想到上一次見面的情景,瞬間提起了警惕,“那個丫鬟來了嗎?就是怡兒身邊,名叫小漣的丫鬟。”
“沒來。”管家答。
徐文成這才樂呵呵的撫了撫鬍鬚,那丫鬟沒來就行。說來也怪,那名爲小漣的丫鬟雖未多語,但卻給他一種莫名的壓迫感,尤其是那雙犀利的眸子,盯得他肝顫。
“就姨娘自己來的?”徐文成加快了腳步,入了大門。
“不,還有一個,”管家跟着徐文成道,“有一個生臉小哥,挺精神的,但不知爲啥,小人看那年輕人就是覺得眼熟。”
“生臉還眼熟?”徐文成笑道,“你今年才四十幾,怎麼就老糊塗了?”
兩人正說着,已過了門口,到了會客廳堂,甄氏已在堂內陪着徐姨娘聊着天。
徐姨娘一擡眼,看見徐知府,立刻笑着迎了過來,“五舅爺,最近幾日身體可好?”爲其恭敬福禮。
徐文成見蘇漣漪沒來,也就沒怎麼裝病,最多爲比剛剛“虛弱”了一些,“好,這幾日五舅爺身子好了很多。”
徐姨娘伸手一指雲飛峋,“五舅爺,這位,您可能猜出是誰?”
徐文成笑呵呵的順着徐姨娘的手指望去,當見到那名身材修長健碩的青年男子時,笑容一下子卡在臉上,雪白的鬍鬚顫抖,伸手隔空指着雲飛峋半天,硬是說不出話來。
徐姨娘並不擔心五舅爺的身體,因漣漪曾經與她說過,五舅爺身子十分硬朗,一點病都沒有。而此時這般,完全是因爲震驚,而爲何震驚,則是因爲,雲飛峋的摸樣與雲元帥年輕時簡直一摸一樣。
至於徐府管家爲何見雲飛峋那般眼熟,也正是因雲飛峋與運元帥神似,只不過管家見到雲元帥時,其已蓄了鬍鬚,無法觀其全貌。
在徐文成震驚之時,徐姨娘快步到甄氏身旁,低聲叮囑其清場,因即將發生之事,萬萬不能被人聽到。
甄氏也是見多識廣的婦人,她甚至比徐文成還早一步從震驚中清醒,立刻吩咐管家清人。
沒一會,整個大堂便只有四人——徐文成、甄氏、徐姨娘和雲飛峋。
“你……你是……”徐文成聲音極度顫抖,但這一次卻不是裝的。
飛峋撩袍半跪在地上,徐知府與他父雲忠孝是至交,而他也是對徐知府很是理解、崇拜,在心中,已將徐知府當做了半個父親。“雲飛峋見過徐世伯。”
其實這是雲飛峋第一次親眼見到徐文成,當是雲家入京,他纔不到兩歲,根本毫無記憶,而他對徐文成的瞭解,也都是聽雲家人描述。雲家與徐家爲世交,而徐文成和雲忠孝也是極爲交好,正是因此,徐文成纔將自己的侄孫女嫁給雲忠孝,也正是現在的徐姨娘。
徐文成終於將那一口氣喘勻,放下僞裝和防禦,笑得欣慰又無奈。“原來是飛峋,一轉眼,都長這麼大了。”最後一次見面,飛峋還是被抱在懷裡。“孩子快起來把,快和老夫說說,你父親怎麼樣了。”說着,親手將雲飛峋扶了起來。
雲飛峋起來後將徐文成扶入了座椅,而徐姨娘也扶着甄氏入座。
甄氏百感交集,掏出帕子抹眼角的淚。徐姨娘回憶過去的幾十年,頓時也覺得委屈十分,掏出帕子無聲的哭泣。
雲飛峋帶着但笑,往日犀利的目光如今已變得十分溫柔,“我父親一直很好,只是太想念徐世伯了,更是經常說起,將來告老還鄉後便來東塢城養老,日日與徐世伯品茶博弈。”
徐文成雙眼無神望着窗外,視線飄得遙遠,彷彿看到從前兩人共事、共同治理東塢城的情景。兩人一剛一柔、一文一武,卻同樣的兩袖清風、耿直倔強,他們不求飛黃騰達,只求儘自己所能,造福百姓。卻怎奈……
“唉——”徐文成嘆氣,“我又何嘗不想告老還鄉,做個閒散之人啊。”
時間緊急,飛峋不想再在敘舊方面浪費時間,話鋒一轉,直入主題。“徐世伯,當今皇上不比先皇,皇上開明、心繫百姓,尤其是當知曉東部人民處在水深火熱中時,更是心急如焚,特下派商部尚書到東塢城來了解民情,更是帶了大批銀兩貸款給商戶,用以恢復東塢城經濟,你可知曉?”
徐文成一愣,“老夫不知啊,這是何時發生的事?”
雲飛峋不忍心職責徐知府,語調委婉下來,“商部尚書,便是飛峋的妻子,名爲蘇漣漪。”
徐知府笑笑,“這件事,老夫是知道的,你們兩個小子出息啊,一個娶了一國公主,一個娶了我們舉國上下最出名的才女。老夫還聽說,你小子的媳婦被封爲郡主了?”
飛峋點頭,“是,她封號爲漣漪郡主。”
“那漣漪郡主何時來東塢城?老夫定要好好招待一番,”話剛說完,徐知府想到如今東塢城已不是從前那盛世東部了,興致一下子又落了下去,“唉,她來了,也改變不了現實。”
“能否改變東塢城,僅憑想象完全不夠,不去試,誰也不知結果。”雲飛峋道。
徐文成看了看雲飛峋,而後輕聲笑了,“你這小子啊,果然和你爹一摸一樣,這句話,你爹也曾經說過。”現在不是談論雲元帥過去豐功偉績的時候,繼續道,“漣漪郡主何時來東塢城?定下了嗎?”
飛峋道,“漣漪她已經到了,而且徐世伯您也已經見過了。”
徐文成一愣,“見過?不可能,老夫今年雖六十有一,卻還沒老糊塗忘事情呢,若老夫見過,怎會忘?”
一旁的徐姨娘撲哧笑了,“五舅爺,您真的見過,但郡主堅持隱藏身份,我便也無法揭穿。漣漪郡主正是上一次來爲您診病的小漣啊。”
徐文成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那個小漣就是漣漪郡主?難怪!難怪!”難怪一個小小丫鬟竟給人以無比壓力,難怪明明是年紀輕輕的小姑娘,那雙眼眸卻銳利得彷彿能刺穿人心。
甄氏也是嚇了一跳,“怡兒,你是說,那小漣就是郡主?當真是郡主?”
徐姨娘笑着點頭,“當真是郡主,小漣正是郡主。”
徐文成頓時將前前後後已想了明白,無奈地搖頭笑着,“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我從前還說,至忠孝過後再無俊傑,但如今看來,你們這一批年輕人已有超越我們的架勢了。”
飛峋反駁,“徐世伯千萬別這麼說,當初世伯與家父二人將戰火不斷的東塢城打造成盛世之城,這等功勞豈是我等晚輩能比?”
徐文成笑着搖了搖手,對徐姨娘道,“怡兒,你老實和老夫說吧,郡主是不是已知,老夫是裝病?”
甄氏面色不好,慚愧中,有種做賊心虛之感。
徐姨娘點頭,“是啊,郡主早就知道五舅爺是裝病了。”
甄氏急壞了,拍着大腿,“怡兒啊怡兒,你這丫頭……怎麼這麼不懂事?你怎麼瞞着我們,若讓郡主回京參老爺一本,你五舅爺可怎麼辦?”
徐姨娘牽住甄氏的手,“五舅奶別擔心,郡主她根本沒生你們二老的氣,反倒是何我說過,五舅爺這麼做,定是有原因,五舅爺不是那種不作爲之人。”
甄氏只當徐姨娘是在安慰她,愁眉苦臉,急得要哭了。
徐姨娘緊緊握着甄氏的手,笑容收斂換成了嚴肅,“五舅奶您千萬別不信,這些都是郡主親口說的。而且郡主還說,五舅爺也並非怨恨先皇而以這種不作爲來報復先皇,卻是曲線救國,用另一種方法保全實力,只等待時機成熟時,定會斬木爲兵、揭竿爲旗,將那些危害東塢城、危害鸞國的勢力一網打盡。”
“好!”還未等甄氏反應,另一邊,已有人狠狠拍了桌子,大聲和好。此人正是徐文成。
別說甄氏,連雲飛峋都驚呆了,難道連他也沒讀懂徐世伯這番做法的真正含義?他只當徐世伯是抱怨先皇……
徐文成從椅子上猛的站了起來,“蘇漣漪!蘇漣漪!”叫了兩聲蘇漣漪的名字,竟激動得不知如何是好。
老眼,眼圈紅了,滿是皺紋的嘴脣抿緊,雪白的鬍子不停顫動。
雲飛峋跟着站了起來,一拱手,“徐世伯,世侄愚鈍,可否請徐世伯告知,這曲線救國又是什麼意思?”
徐文成萬萬沒想到,他第一個知己是赤虯元帥,第二個知己竟是老友赤虯元帥的兒媳。
“世侄,老夫來給你講。”老頭一下子來了精神,竟比剛剛看起來年輕了整整十歲一般。“當時,你們全家被先皇騙到京城收權軟禁,老夫自然是怨先皇的,但先皇卻不等於東塢城百姓,老夫恨的是先皇,卻不能讓百姓遭殃。可惜,後來調來的東福王野心勃勃,當時若我違逆他,早就被其陷害了。
老夫從那時起,便委曲求全,在條件不允許的情況下絕不去作無謂的犧牲。因爲老夫知道,若是活着纔有打贏的希望;死了,便一切成空了!
東福王敗了,老夫本以爲東塢城重見天日,卻不成想,不知從何處冒出了奉一教,這個教派組織嚴密、武器先進,一看便是背後有強大勢力,比這更爲嚴重的是,皇上下派的守城將領吳將軍,竟被其控制。在這種腹背受敵,四面楚歌的情況下,老夫也只能繼續裝瘋賣傻,當那不作爲的徐知府,韜光養晦,只待時機。”
雲飛峋,徐姨娘和甄氏都嚇了一跳,“什麼,吳將軍被控制!?”
徐文成點了點頭,“對,起初吳將軍被皇上下派時,老夫曾與其打過交道,吳將軍雖不算一代豪傑,卻也算剛正,但卻突然有一日,吳將軍的眼神開始閃躲,精神時而萎靡時而亢奮,隨後便是我們兩次圍剿奉一教都無功而返。老夫爲官四十載,看人也是十有九準,這吳將軍,定是被奉一教賊人所控制。”
雲飛峋目瞪口呆,先是驚訝城中之事竟比他所知的還要緊迫,後又震驚於,爲何漣漪會知徐知府的不作爲是裝的。漣漪啊漣漪,分明是同牀共枕的夫妻,爲何卻一再讓他刮目相看?
甄氏也是嚇了一跳,想到之前沒少埋怨職責自己夫君,又想到夫君扛着外界的罵名只爲東塢城的出頭之日,頓時覺得委屈無比,剛剛止住的眼淚又忍不住流出來。“老爺……是妾身的不好,是妾身……錯怪老爺了……”
徐文成繼續道,“若老夫不如此,怕是也已被賊人所控制。老夫在賭,賭未來會不會出一個能看透局勢扭轉乾坤之人,”說着,突然哈哈笑了起來,“最終,老夫賭贏了,那人真的出現了。但讓老夫吃驚的是,那人竟不是七尺男兒,卻是一名女子,真是大大出乎老夫的意料啊。”
雲飛峋站起身來,又是半跪於地,“世侄欽佩徐世伯的忍辱負重,世侄代家父和東塢城,向徐世伯表達萬分謝意。”
徐文成搖了搖手,“起來把,你真應該欽佩和感謝的,是你家媳婦纔是。不過話說回來,漣漪郡主她人在哪裡?”
雲飛峋重新入座,“漣漪她正潛伏在奉一教大本營內。”
“啊!?”徐文成嚇了一跳,“老夫沒……沒聽錯吧?奉一教大本營?嗨!你這孩子怎麼能讓你媳婦冒險呢?就算她是奇女子,但也是個女子不是?”
雲飛峋低頭,慚愧,“徐世伯教訓的是,都怪世侄做事衝動,斷了自己潛伏之路,只能留漣漪自己在那危險之地。”而後,便將潛伏入奉一教營地的經歷,前前後後爲衆人細細講來。
三人聽得一愣愣的,許多次都是徐姨娘和甄氏嚇得閉了眼,用手帕捂了耳朵,而許多次是徐文成拍案叫絕。
“你們雲家到底上輩子修了什麼福,這麼好的姑娘怎麼就落到你們家了?”徐文成唉聲嘆氣,“只恨啊,老夫沒個兒子,不然絕不會讓你小子撿便宜!”
被徐知府誇的,飛峋有些臉紅,心卻很甜。雖不是表揚他,但他卻爲漣漪高興。
歡快的氣氛過後,換之嚴肅。
“所以說,奉一教真正的背景,不是軒國,而是北秦國?”徐文成嚴肅地問。
飛峋點了點頭,“對。”
徐文成突然冷笑出聲,“北秦國,有何可怕?如今我大鸞國上有明君、下有忠良、更是有漣漪郡主這般七竅玲瓏的奇女,老夫相信,不日,我們便能將奉一教那邪教趕出大鸞疆土!”
雲飛峋也鄭重其事,“徐世伯說得對,無論是奉一教還是北秦,敢侵我大鸞,雖遠必誅!”
“好!果然有你爹的風格!”徐文成越發喜愛自己這世侄,竟有相見恨晚之感。
飛峋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雙手遞給徐文成,“這是漣漪臨出發前,我爹交給漣漪五封信其中的一封,是寫給您的。”
徐文成頓時明瞭是何含義,哈哈笑了起來,“你爹在京城呆傻了,十幾年不見竟不瞭解老夫了,只要他一句話、只要時機成熟,還用他寫信來說服?”一邊說着,一邊將那封住的信撕破、取出、展開。
紙張只有八個字,徐文成看到後,雙眼猛的大睜,又是半天未說出話來。
“怎麼?”飛峋關切道。
“哈哈哈哈……”爽朗的笑聲響徹廳堂。
飛峋接過紙張,定睛一看,只見那紙上的八個字爲——蓄勢待發,一舉破敵。
原來,父親早已料到了一切。原來,父親他早已看透了漣漪。原來,裝瘋賣傻的不止是徐知府一人。
雲飛峋失笑,“你們二老啊……”真是臭味相投。後半句話,飛峋未說。
就此,徐知府吳文成和以雲飛峋、蘇漣漪爲代表的商部正式達成協議,徐知府暗暗重振旗鼓,籌集力量,只要蘇漣漪的一聲令下,東塢城官府勢力便如同睡獅甦醒,撲向奉一教賊人。
……
回程的路上,徐姨娘仍然無法平復激動的內心。因爲五舅爺真的不作爲,因爲漣漪與飛峋兩人臥底成功,因爲東塢城即將獲得新生,東塢城百姓從此可擺脫控制。
與徐姨娘不同,坐在馬車中的雲飛峋倒是十分平靜。他側着頭,看着車廂窗外,若有所思。
“飛峋,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嗎?”徐姨娘忍不住問,問過後便後悔。雖然她算是雲飛峋的長輩,但一個是嫡子,一個是姨娘,論起身份,她不比飛峋高出多少,飛峋若不告訴她,她也挑不出理,白白丟了面子。
雲飛峋見徐姨娘問他,趕忙回過身來,認真回答,“漣漪臨出京城時,我爹給漣漪寫了五封信,讓其將信交給對應之人,只要這些人見了信,便定會使出全部力量協助漣漪。”
“哦?”徐姨娘好奇,“哪五個人?”
雲飛峋絲毫不隱瞞徐姨娘,徐姨娘跟隨他爹多年而無子嗣,加之在他兒時也是極爲疼愛他,飛峋一直尊敬徐姨娘。既然徐姨娘問了,他便將除了吳知府外的四人名字說了出來。
徐姨娘聽後,瞭然的點了點頭,而後溫柔笑了起來。“果然是我崇拜的元帥。”
“怎麼?”飛峋問。
徐姨娘答,“這些人,大半都是元帥的心腹。當時我們全家被召入京城,元帥便將衆人遣散。當時城內有風言風語說元帥不肯帶當年的苦弟兄入京享福,其實確實暗暗隱藏實力,只等今日。”
這已不是雲飛峋今日的第一次吃驚、也不是第二次,短短一日,他被許多人改觀,無論是徐知府還是自己父親雲忠孝,更或是枕邊人蘇漣漪。而今日,他才發覺,自己的不足還很多,要不斷進取,方纔能追上漣漪的步伐。
雲飛峋哈哈大笑了起來。
“怎麼了?”徐姨娘關切的問。
飛峋道,“徐世伯說得果然沒錯,我們雲家祖宗到底積了什麼德,竟有這麼多德才兼備的好女子加入雲家,真是太幸運了!”
徐姨娘笑了,“是啊,漣漪確實是個難遇的好姑娘,你定要好好待她,萬萬不能負了她。”
雲飛峋卻突然笑容狡黠,“姨娘難道忘了,您也是加入雲家的姑娘嗎?嫁入雲家的都不是平凡女子,姨娘您也算是一個。”
徐姨娘一愣,臉立刻紅了,掏出帕子掩了臉,“你這孩子,開玩笑開到姨娘身上了,該打!”罵雖罵着,心情卻是好得出奇。
飛峋笑着,而後慢慢又回過頭來看車外的風景,心中卻忍不住擔憂——漣漪可好?漣漪可安全?漣漪可順利?漣漪,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