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醫貴女 164,漣漪發威,整治惡姨娘
用過了早膳,元帥府主院廳堂,便是昨日大婚時拜天地的廳堂,重新佈置。
在兩個主位旁擺放一衆座椅,其上坐着的是雲家老爺雲忠孝的一衆妾室姨娘,坐了整整一排,因爲人數衆多,甚至拐了個彎,呈現爲一條弧線。
而正座,自然是雲忠孝和寇氏兩人的座位。
除了坐着者,還有不少站立之人,都是一些年輕男女,有醜有俊,穿着比較華貴,想來是妾室們的子女,按照這鸞國的稱呼,便是庶女、庶子。
有些人也許比飛峋年長,有些人則是比飛峋年小,年紀最小的看起來只有五、六歲,想來是雲忠孝的老來子。
在這一場景下,蘇漣漪忍不住用科學的態度去分析一個問題——在這個沒有B超,不能提前看出胎兒性別的年代,按理說男女出生率應該平等纔是,爲何會有這麼多女子去伺候一名男子?
忍不住想到了現代十分流行的環境污染改變染色體的一種說法。便是,科學家們發現在重工業污染嚴重的城市,男嬰的出生率遠遠高於女嬰的出生率。但鸞國的重工業幾乎爲零,又何來污染一說?
即便是如此多的女子去嫁給一名男子,也不見很多光棍,令人費解。
雲飛峋見蘇漣漪好像在思索什麼,便偏過頭低聲問,“在想什麼?”
漣漪小聲答,“在想,鸞國這麼多女子嫁給一名男子,爲何還會男女人數平衡?爲何不會出現大批光棍。”
飛峋瞭然,“因爲戰亂,邊關每一年的戰亂都會死傷無數,而死的也都是壯年男子,所以無論是鸞國還是其他國家,女子數量都遠遠多於男子數量,是以鼓勵一夫多妻,多子多孫。”
漣漪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想想也是這麼個理。
時辰到,雲忠孝與寇氏入座,而一旁的一衆姨娘們也都坐好。
蘇漣漪的兩名陪嫁丫鬟,一人負責斟茶,一人負責端茶,跟隨着蘇漣漪,準備這敬茶儀式。
這茶,首先要敬的自然是一家之長——雲忠孝。漣漪將那茶端起,微微福身,頷首垂眉,柔順得如同碧柳,此時說她是大家閨秀無人質疑。“公爹,請用茶。”
因爲有了早晨的插曲,雲忠孝對蘇漣漪心中的反感竟然減淡了不少,在他眼中,習武之人俠肝義膽,不會像文人那般趨炎附勢,口服蜜餞。從前他如此憎恨蘇漣漪,多少摻雜了一些擔心自己老實的傻兒子受騙的想法。
畢竟,商人本就狡詐,尤其是這可將一衆男子都玩弄於掌心的女子,而如今卻發現這蘇漣漪多才多藝,文武雙全,想來她得到的成就也並非單單是因腹黑陰險。
雲忠孝接過了茶碗,“嗯”了一聲,而後低頭飲了一口,便放在一旁的桌上,沒去看蘇漣漪一眼。
漣漪忍不住驚訝地看向一旁的雲飛峋一眼——你爹竟沒爲難我?
飛峋目光柔和——我家人哪有你想的那般壞?
衆人也都驚訝得很,老爺、夫人不喜新媳婦蘇漣漪早已衆人皆知,免不得在大婚之後的第一日來一個下馬威,最少也是要教訓個幾句,哪能讓她舒服?但事實卻是,一切風平浪靜。
漣漪轉念一想,也許是早晨發生之事罷。此時想來覺得萬幸,早晨展露身手,也只是給這些夫人姨娘們看的,爲了這清早敬茶能太平點。沒想到,是否威懾了夫人姨娘們不知,倒是讓雲忠孝改了觀,想不到竟然會有意外的收穫。
轉眼看寇氏,寇氏的面色不好,開始猶豫,一衆姨娘們也都偷偷看向寇氏的臉色。
正這時候,隨行伺候的丫鬟已準備好了第二碗茶,漣漪端起,“公婆,請用茶。”那聲音娓娓,聞之沁心舒適,讓人如何能討厭得起?
衆姨娘都看向寇氏,觀察她的反應。
寇氏內心矛盾重重,一方面實在覺得咽不下這口氣,當初即便是金玉公主進門也沒有這蘇漣漪這般猖狂,竟敢給她這個做公婆的下馬威。
面色一陣青一陣白,精繡廣袖下的雙手捏着拳。但她又不好發作,清晨蘇漣漪那踢破木板,便是告訴她——她蘇漣漪的本領了得,即便是對方“失手”打翻茶碗,也潑不到她身上,即便對方“不小心”沒接住茶碗,以她的反應力也能及時補救。
加之,剛剛老爺的態度是什麼意思?放過蘇漣漪?
“公婆,請用茶。”漣漪又道,大大方方的催促,纔不會傻乎乎的端着茶接受變相的體罰。計算着時間,隔兩分鐘便提醒一次,若是對方堅持不肯接受,她也有其他辦法。
寇氏一愣,最後一咬牙,端了茶碗,低頭喝了一口,算是過關。
公爹沒什麼關係,公婆卻要給見面禮。而寇氏飲完茶,對一旁的嬤嬤一點頭,那嬤嬤便掏出已準備好的禮物。
精美禮品盒打開,是一對碧玉鐲。
衆人暗暗吃驚,沒想到寇氏能將這一對鐲子拿出,這鐲子通體翠綠、幾乎無任何瑕疵,最重要的是兩隻鐲子幾乎一模一樣,可以說是千金難求。
漣漪看了一眼,雙手接下,福身,“漣漪謝謝公婆。”感謝完,便將那鐲子遞了回給一旁的陪嫁丫鬟收好,甚至未多看一眼。
衆人暗暗吃驚,想來這蘇漣漪平日裡也是金銀財寶見慣了,若是普通女子見到這鐲子想來會愛不釋手,但這蘇漣漪竟連看都未看一眼。猛然想到她那九百九十九擡嫁妝,個個心中忍不住豔羨起來。
爲主母寇氏敬茶完畢,接下來變是這後院最受寵的姨娘、惠姨娘敬茶。
這惠姨娘不是別人,正是當日那賜婚聖旨下發之日,雲忠孝夜晚住宿那院子的主人。惠姨娘是這後院唯一在權力上能與寇氏抗衡的,首先其出身名門,雖是妾,但卻也是官家嫡女。
加之,她是自願跟隨雲元帥,可以說是對大自己十幾歲的雲元帥一見傾心,雲忠孝自然對其寵愛有加,加之前幾年爲其誕下了最年幼一子,更是被大寵特寵。
男人,尤其是老男人,最是在意這老來子,因這是其年輕的象徵。
話說那一日,安公公夜半到元帥府宣了聖旨,雲元帥從惠姨娘的院子出來,轉身便去了主母寇氏的房間,這是什麼?這是奇恥大辱!雖周圍姨娘們不說,但心裡卻是暗暗鄙夷着,大半夜的能將男人丟了,丟臉、丟份。
所以,惠姨娘是極爲討厭這蘇漣漪的,而蘇漣漪新房中九名丫鬟嬤嬤,其中七名是寇氏的,而有兩名則是她想辦法塞進去的心腹,想着藉機找找蘇漣漪的茬,最好能抓到寇氏的把柄。
但誰成想,那兩名丫鬟回來後,一口咬定蘇漣漪從頭到尾都端坐牀沿,這麼一坐就是幾個時辰,衆目睽睽之下,她們無法下手。
氣得惠姨娘只能幹跺腳又無可奈何。
本來今早想看着一場好戲,但如今看來,老爺和寇氏都接納了蘇漣漪,她就一下子來了火。
蘇漣漪、漣漪郡主?再大的名頭也是寇氏的兒媳婦,她讓蘇漣漪下不來臺那便是打寇氏的臉。至於老爺那邊,她回頭就說,幫着老爺出氣,畢竟老爺也曾在在她面前表現過對蘇漣漪的厭惡。
於是,漣漪並未在老對手寇氏那裡碰了釘子,相反在惠姨娘這下不了臺。
“惠姨娘,請用茶。”漣漪恭敬地端着茶,微微福身。
那惠姨娘大概三十多歲,出身優等、面容姣好,加之被三公之一的雲元帥寵着,與一品誥命夫人寇氏鬥着,早已無法無天。
蘇漣漪上前恭敬端茶,她非但沒回應,還扭頭與元帥聊了起來。
雲忠孝自是知曉惠姨娘的意思,雖對蘇漣漪有了改觀,但想到他在朝堂上丟的臉,想到爲了這個女人,父子關係幾近僵持,也有一些火。內心想,就給個下馬威吧。
於是,雲忠孝也就與惠姨娘隨意說了幾句。
衆姨娘都看着蘇漣漪淡淡笑着,那眼中含着什麼情緒,道不便說出來了。
寇氏不知該是喜是氣。喜的是,蘇漣漪下不來臺;氣的是,這惠姨娘明着是刁難蘇漣漪,暗着是打她的臉。
“惠姨娘,請用茶。”這一次,蘇漣漪在“姨娘”兩個字上,下了重音,只要耳朵不聾,都能聽懂她的意思。
雲飛峋眸中寒光一閃。
惠姨娘聽見蘇漣漪強調她最在意的身份,氣憤難當,更是扭頭對雲忠孝說得歡快。
蘇漣漪眸中一冷,看向雲飛峋,見到飛峋眼中的兇光,便知飛峋也是討厭這姨娘的,便沒了顧忌。
勾脣一笑,恬淡面容巧笑倩兮,將那茶碗回手又放在了身側陪嫁丫鬟端着的托盤上,對雲忠孝倒是深深一拜。“公爹,打擾一下,漣漪有件要緊之事想說,這關乎到公爹的身體健康。”
雲忠孝一愣,停了講話,“什麼事?”是人都惜命,尤其是高位之人。而蘇漣漪名滿鸞國的原因不僅僅是其做生意的手段,更是其醫術。相傳她至少將兩個一腳踏入鬼門關之人拉回,而金玉公主難產能母子平安,也是蘇漣漪的手筆。
剖腹生子,聽着便讓人膽戰心驚,根本無法想象到將人的腹部割開,如何還能活下來。
漣漪一笑,“漣漪早就聽飛峋說過,公爹武功蓋世,想當年有着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勇,今日晨起見之,也心生佩服。但就如清晨漣漪所說,公爹的出腿力道有餘而速度不足。力道,便是身體基本素質,是一個長期健康的表現;而速度,則是一個近期的健康表現。”
衆人不解,這是怎麼回事?敬茶還沒結束,怎麼還診起病來了?
雲忠孝擰眉,“你繼續說。”
漣漪恭敬點頭,“近期,公爹是否偶爾食慾不振,胸悶,若急着站起後覺得頭暈,身體偶爾覺得不適?”
雲忠孝點頭,“是,怎麼?”
爲什麼蘇漣漪一猜一個準?因爲此時爲春季,人的火氣大、氣壓低,是人多少都有這些症狀,不僅僅事雲忠孝一人。
“漣漪猜測,是被染了一些婦疾。”漣漪道。
“婦疾?”別說雲忠孝,周圍人都是一愣,什麼意思?
漣漪耐心解釋,“公爹切勿着急,婦疾,顧名思義,便是婦人得的病,雖會多少通過房事染給男子,但不會引發大病。但雖無大病,爲了健康着想,也得多少避開回避一段時間,等病婦痊癒後再行房事。”
張口一個房事,閉口一個房事,有一些未成婚的雲家女兒都羞紅的臉。
但蘇漣漪的語氣卻全無猥瑣,而是一種科學嚴謹的態度,此時她不是什麼女子,而是一名大夫。
雲忠孝終於明白,“這婦疾可醫治嗎?是誰得了,能查出嗎?”
漣漪心中暗笑,不是查出來的,是栽贓過去的。敢爲難她?敢和她蘇漣漪公開叫板,那她就要讓那人看看,和何後果。
“回公爹,這婦疾自是能痊癒的,放心。而這病誰得了嘛……漣漪怎麼好意思直接說出呢?”漣漪微微一笑,垂下的睫毛掩住眸中陰戾,“這病,在幾方面所有顯現,請各位姨娘自我檢查一番。首先是脾氣暴漲,無緣無故發脾氣而自我無法控制;其次是肌膚惡化,具體體現在額頭時不時長出或多或少的痘瘡;第三是月事不調,或早或晚,有時甚至幾日;第四是突然間莫名肥胖;第五,便是耳鳴,嚴重者間歇聽不見身側周圍人的話語。”
聽到最後,姨娘們明白了,這蘇漣漪是藉機諷刺惠姨娘剛剛對她的敬茶充耳不聞,無奈其有病。
心中暗笑着,向惠姨娘看去。
當他們看到惠姨娘時,才猛然想起,最近幾日惠姨娘突然反常地剪了些留海,從前,她可是最喜歡亮出自己光潔的額頭的。難道,她在遮掩什麼?
惠姨娘一聽,五條,自己竟佔了四條半!除了最後一句是蘇漣漪明顯栽贓外,前四條辦自己竟都符合,大驚!忍不住伸手去觸碰厚重的留海,生怕那留海不小心分出道印,將額頭上的瘡痘露了出來。
其實蘇漣漪不是信口雌黃,她說的都是女性內分泌失調時常得的病。而內分泌失調病症衆多,蘇漣漪挑了幾個惠姨娘最有機率有的道出,可謂是“對症下藥”。
人體有內分泌系統,其分泌各種激素和神經系統一起調節人體的代謝和生理功能。正常情況下各種激素是保持平衡的,如因某種原因使這種平衡打破了,即某種激素過多或過少,便會造成內分泌失調。
女人,能有幾人沒有這些症狀,何況她從前爲醫生,面診的功力是有的,一眼便看出惠姨娘身上的病症。
此時別說惠姨娘,其他也有幾人發現有相關症狀,只不過沒吭聲,大家都知道是蘇漣漪對付惠姨娘,便安下心來看熱鬧。
雲忠孝半信半疑,一方面懷疑蘇漣漪是信口雌黃,另一方面又覺得蘇漣漪不是當衆說謊,若她真是說謊,惠姨娘此時的驚慌如何解釋?自己的胸悶氣短又是如何解釋?
“呀,公爹,實在抱歉,漣漪這從前行過一陣醫,習慣使然,竟不分場合的爲公爹診起病來,真是沒個眼力的。”扭頭,身後兩名陪嫁丫鬟道,“樂蕊、秋靈,還不快換一盞熱茶?”
該說的她都說了,就算是不上鉤,也給他們添個膈應。
其實她也不算是隨口胡扯,內分泌失調的女子有時便伴隨着婦科疾病,而與有婦科病的女子行房事,男子本就是有機率染上一些病症,只不過機率小便是了。
兩名陪嫁丫鬟已斟了杯新茶,漣漪伸手端着茶盞,遞了過去,含着一種意味深長的笑意,“惠姨娘,請用茶。”
這一次,打死惠姨娘也不敢再“充耳不聞”了,極力掩住眼中的兇光,面色蒼白,努力的擠出一抹笑,伸手接過了茶盞。
看着惠姨娘低頭乖乖用茶,一旁的寇氏簡直就是興高采烈、大快人心!真是痛快,看那平日裡恃寵而驕又趾高氣昂的惠姨娘吃了癟,寇氏高興之餘,也捏了把汗……若是剛剛刁難蘇漣漪的是她,是不是也會有這個下場?
以寇氏對元帥的瞭解,未來很長一段時日,直到惠姨娘將額頭的痘瘡養好之前,他是不會入惠姨娘的院子的。
蘇漣漪,真是毒!竟抓着人的痛處來打攻擊人。
惠姨娘面色蒼白泛青,那淺淺一口茶在口中含着,卻怎麼也咽不下,最終一咬牙,強硬嚥下去,卻因喉嚨的抵抗嗆了住,咳得厲害。
“惠姨娘回頭去找大夫好好看看吧,若是有病便早一些治。”漣漪又不鹹不淡地補了句,好像針對她的咳嗽,又好像針對剛剛所說的婦疾之症。
衆姨娘心中暗暗取笑。
“謝謝漣漪郡主的關心了。”一句話,從惠姨娘的牙縫中擠出,恨得要死,但最終還是讓丫鬟取出了事先準備好之物——一條精美的金鍊子。
漣漪接下,連看都沒看,笑盈盈地丟給了身旁的丫鬟。
寇氏身旁的劉嬤嬤見到,心中好笑,這惠姨娘以爲打發要飯花子?昨日漣漪郡主賞下的金葉子,若是融成鏈子,最少能融個三、四條,人家賞下去連眼都沒眨一下。
又換了一名姨娘,漣漪收回了剛剛那隱藏的鋒芒,重回擺出了平日裡恬淡的笑容,她速來如此——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其他姨娘一來是和蘇漣漪沒什麼仇,二來從大清早到剛剛見識了這傳說中的漣漪郡主的厲害,誰敢沒事找事?都安安分分地飲了茶,送了見面禮,有一些還特意說了一些好話,送上了一些祝福。
聽見對方送上的祝福,漣漪也是從心底的開心。畢竟,這是她的喜事,於是,這笑容也真誠了不少。
衆姨娘們在這後宅能呆下,也都是有眼色的,多少都能感覺到蘇漣漪的爲人,並非是那種胡攪蠻纏的,便也下了決定,今後不再爲難,儘量和善待她。
……
敬茶儀式後,兩人便回了荀水院。
荀水院是雲飛峋的院子,雖他鮮少在元帥府居住,從小到大大半的時間都在猛虎營,但身爲嫡子,母親又是當家主母,沒人敢剝奪他的院子,所以一直留着。
回了房間,兩人坐在院子中。
春日的暖陽不會燥熱,曬得人舒服,荀水院一側有一顆古樹,那樹歪着成長,卻別有一番景緻。樹下有精緻石桌石凳,那桌面平整晶瑩,但卻有棋盤在其上,想來是將這桌面先刻了棋盤,用墨填之,而後再由能工巧匠在其上鑲嵌一層透明的桌面。
石凳上,因兩人要在此就坐,丫鬟便取來了蓄着新棉的絲綢軟墊,墊在凳上,人在上面坐着,又暖又軟,絲毫不會被石凳冰到。
此時此景,兩人對面而坐,正如從前在蘇家村那樹下小桌一般。恍如隔世。
“漣漪,你在這元帥府想來不自在吧。”飛峋長嘆一口氣,道。伸手爲其斟茶,想到剛剛廳堂發生的種種,心有餘悸。
漣漪雙手接過茶,笑得香甜,“一切都聽你的。”雖然她不遵從男尊女卑,但從來不覺得男女在一起,女子獨大。家裡瑣事她管,至於一些大事,便推給飛峋來做主。
雲飛峋忍不住伸手捏住漣漪的雪白柔荑,認真地看着她。“放心,我雖不說,但所有事都看在眼裡,我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漣漪點頭,“其實也不算是委屈,她們有她們的活法,我有我的活法,大家不是一類人罷了。我沒時間浪費在後宅之爭上,而非不能爭、更不是爭不過。這才第一日便有了如此風波,若長此以往,早晚有一日牽扯到精力,工作上會落下失誤,那樣的話,皇上免不得要怪罪下來,就不好了。”
說得很委婉,總的來說很簡單——鴻鵠與燕雀鬥?真真掉價。
“明白,我都懂。”雲飛峋垂下了眼,心中有了一些數。
餘下得時間,再也無人來打擾兩人甜蜜的新婚生活,換句話說,也每人敢來得罪。
敬茶儀式之後,惠姨娘便跑去找雲忠孝,去解釋一切,她聲明自己覺悟什麼婦疾,純熟蘇漣漪的栽贓。
但有些問題,不解釋便會被人誤解;但解釋了,卻是越描越黑。
雲忠孝好生安慰惠姨娘,說蘇漣漪說的也僅僅是猜測,再說蘇漣漪也未指名道姓,不讓惠姨娘再多想。
但是安慰到底事安慰,未來的幾日雲忠孝死活不肯去惠姨娘的院子,哪怕其使出了渾身解數。同時,還找請了宮中醫女爲雲家後院夫人姨娘們診病,主要便是診治女性病,而惠姨娘也是個倒黴的,恰那時候,她犯了一些風火病,被抓了個正着,坐實了蘇漣漪當初在敬茶儀式上的斷言,恩寵自然少了一些。
這些,也都是後話。
荀水院。
這一日,兩人並未像某些人齷齪幻想的那般,大戰幾百回合,兩人這一整日甚至手都未牽一下,下午的時間看書下棋,討論朝中大事。傍晚,則是飛峋洗菜、漣漪下廚,在荀水院的小廚房中做了幾道菜,美美的吃了。
一切平淡又幸福,就如同當年在蘇家村中一般。
夜晚,牀帳內如何情投意合,如何翻雲覆雨,便不再多表。
第三日,省親。
蘇家人早已回了嶽望縣,而一日之內,根本做不到京城到嶽望縣的往返,於是,蘇漣漪便將這省親之處放在了公主府。
這個決定,是漣漪早早定下的,而夏初螢也過了一把當丈人的癮,大清早便安排丫鬟小廝們打掃庭院,安排廚子們炒了兩人最喜歡吃的菜,抱着熙瞳便在院中等着。
剛過巳時,門外便有了鞭炮聲,那是初螢早早讓人備下的,只要漣漪與飛峋到,便開始燃放鞭炮。在歡脫的鞭炮聲下,氣氛也不由得歡脫了不少。
初螢親自迎接上前,專門挑了一件喜慶的衣裙,含着笑迎接,“漣漪、飛峋,歡迎回家。”
蘇漣漪看到初螢,百感交集,“恩,我們回來了。”不知何時起,公主府儼然成爲她另一個家一般。直到這一日,蘇漣漪纔有一種踏實感,真的就如同從前彼此的承諾一般,成婚了。
漣漪將兩人迎了進來,在廳堂,三人坐下。
初螢一反平日天真的狀態,嬌俏的面上是沉着的笑容。“昨日,如何?”想來,那些人定然會爲難蘇漣漪吧。她很自責,昨日理智告訴她,應該回去爲漣漪助威,卻怎麼也下定不了決心,不想再與雲家有所牽扯。
蘇漣漪笑着將昨日從早到晚發生之事一件件爲夏初螢講了,把初螢聽愣了,頓了下,而後哈哈大笑起來。想到那趾高氣昂的惠姨娘,再想到衆姨娘們得懼怕眼神,她真後悔沒回去看看。
“我說雲飛峋,你現在後悔了吧?你娶了一個毒婆娘?以後你家後院可太平不了。”初螢取笑雲飛峋,與其逗着樂。
飛峋並未坐兩人身旁,此時寬敞的大堂內射入溫暖陽光,漣漪和初螢湊在一起,而飛峋則是安靜坐在門口品茶,聽着兩人的歡聲笑語,陪着漣漪。
他聽見初螢的取笑,很認真地道,“公主所言非也,雲某的後院只有漣漪一人,若她想鬧,便自己鬧騰,沒人管。再者說,”飛峋抿着的脣角僵了一下,而後眼神不自然地飄向門外,“有時是否心狠、是否歹毒、是否殺人如麻,並非是那人心滿惡念,而是爲了保護最心愛之人……身不由己罷了。”
蘇漣漪與夏初螢一愣,沒想到他竟說這話,不過轉念一想,也許是牽扯到飛峋的心事罷了。
雲飛峋生性善良與世無爭,鮮少與人發生衝突、待人溫和。但爲了能讓皇上賜婚建功立業,竟主動請纓領兵打仗,東征一路打下,定然死傷無數,心底定然會內疚罷。而剛剛初螢的話,也許是勾起了他心底的傷痛。
初螢一伸小舌頭,對漣漪做了個鬼臉。而漣漪苦笑着搖了搖頭,安慰初螢說沒事。
之後,兩人便立刻轉移了話題,開始說其他事。漣漪爲初螢講大婚那日,在新房中收買丫鬟嬤嬤聽到的不好小道消息,而初螢則是給漣漪將朝中大臣們得家室,兩名女子三八得開心。
其實她們兩人真心想錯了,雲飛峋從小便長在兵營,上陣殺敵無數,若是在意這個早就慚愧自刎。作爲一名軍人,他將敵人與朋友分得很清,上了戰場,處在不同勢力上,便是敵人。
他殺敵人並非敵人該死,而是爲了保護家人、朋友。若敵人不死,死的便是自己人。
雲飛峋有感而發的是,爲了讓皇上速速賜婚,他答應皇上之事——迴歸影魂。
影魂,暗殺組織,其殺的人不一定是敵人,更也許是忠良!只要是阻礙了皇上前進的道路,損害了皇上的利益,便要殺之!
皇室黑暗,人無完人,身居高位者更是有自己的私心。誰願千辛萬苦爬上權勢的頂端,卻被人指手畫腳、指指點點?
加之,他有預感,皇上將他急招回影魂,想來還是那皇子之爭的餘波。
他看不下那手足相殘,也不想參與。正是如此,當時皇上纔將花名冊交給他,讓他護送公主而去。衆人不知的是,金玉公主只是個幌子,一行人真正的目的是將花名冊帶離京城。
皇家人之狠心,讓雲飛峋膽顫,無法苟同。大業雖重要,但同胞妹妹的性命難道不重要?何況金玉公主還有孕在身!
皇上的目的達到了,衆人都以爲雲飛峋只是個護送嫂嫂而去的人,卻沒人想到,最重要的花名冊就在他這名不見經傳之人的身上。
如今想來,金玉公主冰雪聰明,定然也早早想明白了自己的使命,也抱了九死一生的決心。否則,爲何公主逃出去後,竟無絲毫彷徨,到了蘇家村後立刻喬裝成爲寡婦,天衣無縫?
雲飛峋看向聊得火熱的兩人,看向金玉公主夏初螢,奇怪的皇家人啊。兄弟姐妹全無感情,爲了那皇位可犧牲自己,可不眨眼地講同父異母的親人屠殺乾淨。
與初螢相比,蘇漣漪則是簡單許多。他了解她,她雖看起來不苟言笑,心冷如冰,其實最是多情心善。
若不是心善,爲何會救下孫家一家人?若是沒救下孫家人,就沒有隨後妝品廠的管事,也沒有幫公主生產的婆媳。她若不是醫治了李府李福安的病情,又如何醫術名揚天下,創下蘇家藥酒?又如何被歐陽尚默所發現?
如今的漣漪已成了甩手掌櫃,那制鐵廠和妝品廠,就是直接扔給人打理,對那兩名管事十分放心。而同樣,那兩名管事打理得也是兢兢業業。
不說那制鐵廠的管事喬六,就說妝品廠管事仙姬,聽漣漪說,也是她從醉仙樓帶回,總而言之,世人都以爲蘇漣漪被上天眷顧,但卻未看見,在這眷顧之前,漣漪付出了多少。
那些人,都是在報漣漪的恩!
飛峋看着蘇漣漪的側影,想到這睿智善良、獨一無二的女子成爲了他的妻,他便十分滿足。爲了她,他什麼都肯做,哪怕是去執行平日裡最痛恨的皇室內亂,哪怕是殘害忠良。
太陽升起,更多明媚陽光透過大門撒向廳堂室內,溫暖的陽光披散在筆直坐於門口的雲飛峋身上,鑲嵌出一層金色光圈。他伸出雙手,看了看那大掌,而後緊緊握拳,五年,只有五年的時間。
爲了漣漪,這五年,值得了。
……
婚嫁三日結束。
第三日,兩名勞碌之人重返工作崗位。
今日是早朝後的第二日,鸞國三日一個早朝,所以兩人便不用早朝。
清早,一身官袍的雲忠孝在一堆妻妾的簇擁下準備出門乘坐馬車,一回頭,看見又有兩人從一側拐角而出,兩人一男一女、一高一矮,一個身着青紫猛虎官袍、另一個則是身着硃紅仙鶴官袍,兩人在兩名丫鬟的陪伴下並肩而行,有說有笑,真是一堆璧人。
送雲忠孝的妻妾人羣以寇氏爲首,卻不見惠姨娘,原來昨日雲忠孝將宮中醫女請來爲衆妻妾們查病,果真查出兩名妾室有女人之病,其中最爲嚴重的便是惠姨娘。
其實這個不難理解,只要是婚後女子多少都有婦科疾病,尤其是生過孩子的女子。惠姨娘比之寇氏等人,年輕許多,荷爾蒙分泌旺盛,額頭的痘痘也是最近幾日才起,說明其此時正在風火期上,只要等這風火勢頭一過,病情自然痊癒。
但古人哪裡懂這些東西?
因爲此事,雲忠孝對蘇漣漪更是另眼相看,而衆姨娘也都是對蘇漣漪欽佩有加,都暗暗計劃着有時間去攀攀關係。
而今晨,衆人的眼中再見蘇漣漪時,卻是另一番景象、豁然開朗。
只見金黃色的晨曦中,一身官袍的蘇漣漪款款而來,她身材高挑,就連有些男子都撐不起的官袍穿在她身上,竟有一股別樣得帥氣飄然。烏黑濃密得頭髮與男子一般束入發冠中,非但沒有慣常女扮男裝那種矯揉造作,只有一種中性的瀟灑利落之美。
衆姨娘心中猛然泛起一種感覺——她們之前以爲隨着漣漪郡主進入元帥府,後院的格局便會驟然改變,也許郡主會與自己公婆寇氏一起,也許會於寇氏和惠姨娘三足鼎立。
但此時此刻,她們知曉了自己的可笑。因,漣漪郡主根本就不是爲後院而生的女子,她那萬衆矚目的廣袤舞臺,是在商界、是在朝堂,也許有朝一日連鸞國都無法拘禁她的腳步。
寇氏看着一身英氣的蘇漣漪,彷彿也重新認識了她一般。想起當日在公主府她的針鋒相對,起初想來是生氣的,但如今想想,卻又氣不起來。爲何?因蘇漣漪的愛憎分明,若是不喜,便直接表現,不肯杯弓蛇影!
雖然當時氣得她要死,但如今想來,蘇漣漪真真比後院那些笑裡藏刀、口服蜜餞,明裡爭鬥不過但暗裡卻捅刀讓人噁心之人好了許多。
寇氏怎麼肯承認,她如今對蘇漣漪改觀的另一原因是前日蘇漣漪狠狠治了她仇敵惠姨娘了一把,如今老爺對惠姨娘也淡了許多,即便以後惠姨娘的病治好,老爺心裡多少還是有一些陰影的。
想來想去,第一個兒媳婦雖高高在上不肯巴結她,卻爲她添了一個乖孫子。第二個兒媳婦雖與她針鋒相對,但卻幫她狠狠整了惠姨娘。
如今想來,兩個兒媳婦也都算不錯,她也滿足了。
漣漪一擡眼,看着浩浩蕩蕩的一羣人,微微一笑,壓低聲音對雲飛峋道,“衆妻妾一同送夫君出門,何其威風,怎樣,你羨慕嗎?”
飛峋輕輕勾脣,“只要有人在身邊,便敵千軍萬馬。”
漣漪白了他一眼,小聲嬌嗔。“越來越油嘴滑舌了。”
作爲晚輩,兩人自然是要給雲元帥、寇氏和一衆姨娘請安打招呼。雲元帥也心情大好,對兩人簡單叮囑了下定要好好幹,效忠朝廷,三人便分頭上了三輛馬車。
其中,蘇漣漪自是去商部,耽擱了三日時間,不知商部如何了。
而云飛峋的馬車是向猛虎營的方向,還未到達,那馬車突然一停,而後挑頭,向皇宮方向而行。
……
鸞國皇宮,御書房。
一側鎏金瑞獸香爐青煙縷縷,燃的是龍涎香。
御書案後的夏胤修拍案而起,哈哈大笑着繞過御書案走向前方,狠狠一拍那挺拔青紫的身影,“好兄弟,有你在影魂,朕便放心了,還有什麼要求一併說來,朕都答應你,無論是因這件事還是東征,更是嶽望縣花名冊大功,這是朕應該爲你做的。”
雲飛峋剛想拒絕,但一個想法卻猛然襲上腦海,“臣確實有一事。”絕無懇求的卑微。
夏胤修絲毫不在意雲飛峋的口氣,因從小看他長大,早就知曉他的脾氣秉性,飛峋重承諾,只要他答應之事,無論如何就會完成,他欣賞。“飛峋,說吧。”
雲飛峋微微點頭,道,“皇上,臣希望在封臣職務時,賜府一座。”既然皇上主動讓他提要求,那他也就不客氣,用皇上當擋箭牌,也少了與元帥府的口舌之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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