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過搖搖頭,低聲道:“將軍,蘇蘇姑娘......”
李過話音未落,忽然內堂裡面的李郎中驚喜的叫道:“動了!動了!太好了!”
墨離一聽,顧不得再和李過多說,急忙走進內堂,只見李郎中彎腰站在蘇蘇的病牀前,一臉喜色,見墨離等人走了進來,連忙欣喜的上前跪倒行禮道:“小人見過將軍大人!”
李郎中知道了墨離的身份後,不再叫墨離大王,改稱將軍大人,懼怕之心也沒有昨天那麼強烈了。
“你剛纔說什麼動了?誰動了?蘇蘇動了嗎?”墨離一口氣連着問道。
“是啊!恭喜將軍大人,應該很快就能醒過來了!”李郎中興奮的說道,彷彿躺在病牀上的是他妻子或者母親一樣。
這也難怪,昨晚墨離的表現實在是把他嚇到了,差點就把自己砍了,現在看見蘇蘇有恢復好轉的跡象,那自是比他剛死去的老子復活了還要開心。
墨離急忙一手推開李郎中,三兩步走到蘇蘇牀前,蹲了下來,只見蘇蘇的手指輕輕動了動,似乎想抓住什麼東西。
墨離情不自禁的伸出手,輕輕握住蘇蘇的右手,說道:“蘇蘇,你醒了嗎?快點醒過來吧,你聽到了嗎......”
墨離感覺蘇蘇的手指又動了下,似乎感應到了墨離說的話,眼眉也微微動了下。
墨離很高興,看來蘇蘇應該很快就能醒過來了。他嘴角漾起了一絲笑意,充滿柔情的看着蘇蘇,心頭涌起一股愧疚。
前年自己剛剛穿越過來的時候,就認識這丫頭了,當時還和她一起並肩作戰殺過韃子,可以說是一起出生入死走過來的了,這份感情自是比一般人要深厚的多。何況,她還是何可綱的小姨子,而何可綱,是他來到這個時代以來最敬重的一個人。
而現在,何將軍夫人的妹妹,卻爲了救自己而命懸一線,又怎麼能不令他心生不安,又怎麼能不令他感動萬分。
蘇蘇的臉色依然很蒼白,雙目緊閉着,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着,眼珠子也在眼皮底下來回轉動,精緻的臉蛋也輕輕擺動着,小巧的嘴脣一下一下的翕動着,似乎正在做夢。
墨離將她的手輕輕握着,低下頭說道:“蘇蘇,你快醒來好不好,不要嚇我了......以後我一定不再讓你爲我冒險了......”
蘇蘇仍然輕微擺動着臉頰,卻沒睜開眼睛。
樑佩君走到墨離身邊,輕聲道:“夫君,要不,你去歇息一會吧,我在這裡看着蘇蘇姑娘,你昨晚都一夜沒睡了。”
墨離搖搖頭,說道:“我沒事的,現在蘇蘇還沒甦醒,我怎麼睡得着?”
樑佩君知道勸不動他,只得輕輕嘆了口氣,說道:“蘇蘇姑娘吉人自有天相,夫君不必太擔心。”
墨離點點頭,沒再說話,又轉頭看向蘇蘇,想到以前和蘇蘇的種種往事,想到蘇蘇經歷坎坷,而現在又命懸一線,不由得有些黯然神傷,也許是太累了,迷迷糊糊中竟然伏在蘇蘇牀邊睡着了。
樑佩君不忍心吵醒他,又怕他着涼,於是把他的大氅拿來給他披身上。
不想墨離卻頓時醒了過來,有些尷尬的說道:“娘子,我剛剛睡着了麼?”
樑佩君心疼,輕聲道:“夫君,你去睡吧,這裡有我呢。”
墨離緊了緊身上的大氅,正要說話,忽然樑佩君驚喜的叫道:“夫君,蘇蘇姑娘醒了!她醒啦!”
墨離聞言連忙回頭去看,卻見蘇蘇眼睛緊閉着,兩滴淚珠卻順着漂亮的臉頰流下,嘴脣也微微抿着,顯然已經醒轉來了。
墨離大喜,忙湊前去說道:“蘇蘇,你醒啦!快看看我!”
蘇蘇慢慢睜開了眼睛,見到墨離和樑佩君,臉色微微一紅,很虛弱的說道:“謝謝你們!”
她的聲音很細小,小到幾乎聽不清,但是墨離卻很高興,因爲蘇蘇終於醒過來了。他情不自禁地握住蘇蘇白嫩的纖纖素手,開心的說道:“蘇蘇,你醒了,太好了!”
蘇蘇被他握住小手,臉上更紅,神色有些忸怩,低聲說道:“你、你抓住我手做甚。”
墨離一愣,意識到自己有些失禮,於是尷尬的一笑說道:“那個,我這是太高興了,所以、所以......嘿嘿......”
樑佩君在一旁佯裝生氣的道:“夫君,我看你是想趁機吃豆腐吧!哼哼......”
墨離聞言大窘,蘇蘇也是俏臉泛紅,眼神閃爍着。
樑佩君又笑道:“好啦!我開個玩笑的,蘇蘇姑娘,你終於醒啦!這下好了,夫君你可以放心去睡會了吧!我都說了,蘇蘇姑娘吉人自有天相嘛!”
墨離呵呵直笑。
蘇蘇有些尷尬,臉紅的說道:“謝謝墨將軍和墨夫人,害你們爲我擔心了。”
這麼久以來,因爲對何可綱的死而心存芥蒂,雖然一直都在軍營之中,蘇蘇一直都沒正經的叫過墨離和樑佩君,如今卻終於一本正經的稱呼墨離爲將軍,這反倒讓他有點不太適應了。
不過,不管怎麼說,蘇蘇總算是甦醒了,他心中的大石頭也放了下來,頓時感覺倦意襲來,於是又詢問了幾句蘇蘇的狀況,見她無什麼大礙,這才走去歇息了。
墨離走後,樑佩君坐在蘇蘇牀前的椅子上,說道:“蘇蘇姑娘,你餓了吧?我讓人弄點白粥給你。”
蘇蘇微微點頭,說道:“謝謝墨夫人。”
“你看你,怎麼這麼客氣起來了?我都不習慣了。”樑佩君秀眉一揚,笑道:“咱們都是姐妹,客氣啥,再說了,我家夫君也很在意你呢。”
“墨夫人你說笑了。”蘇蘇愣了一下,尷尬的說道。
“不,我是認真的。”樑佩君很認真的說道:“你受了傷,他都急得跟什麼似的,昨晚坐在你牀前守了一夜都沒閤眼。蘇蘇姑娘,看得出來,夫君他很喜歡你呢。”
“墨夫人蘇有些着急了。
樑佩君笑了笑,說道:“蘇蘇姑娘,我沒別的意思,你別誤會,夫君他其實是個很好的男人。”
蘇蘇張了張嘴,想要解釋什麼,樑佩君又說道:“好了,蘇蘇姑娘你剛醒過來,不宜多說話,你先休息一會,我去端點白粥來。”
說着,樑佩君就走了出去,留下蘇蘇一個人躺在牀上發愣。
翌日,墨離留下了五百士兵並新招募的三千壯丁把守宜城,然後宣佈大軍開拔,繼續追擊王嘉胤的叛軍。
這三千壯丁大多都是本地的青壯,也有部分是歸降的叛軍俘虜,表現好的,一齊編入宜城城防部隊,一切訓練方法和軍紀也都遵從新遼軍的軍規,屬於新遼軍的下屬部隊,軍官也大多都是從新遼軍將士中下派擔任。
此外,墨離還招募了一下當地的賢明鄉紳,協助新遼軍管理宜城事務,在朝廷任命的官吏沒有到位之前,由墨離任命負責管理地方民政事務,屬於臨時政府性質。如此一來,棗陽和宜城兩地的軍政體系都被新遼軍所滲透和影響,積極開展災後生產自救。
考慮到蘇蘇身上有傷,不便再跟着大軍出征,而宜城和襄陽周邊都沒有了叛軍活動,於是決定讓蘇蘇留在宜城繼續養傷。爲此,墨離還專門從自己的親兵營裡抽調出兩百精兵留守宜城,負責保護蘇蘇的安全。
數日後,墨離率領新遼軍大軍一路自宜陽、漳河口趕到荊門,一路之上沿途無不被叛軍燒殺掠奪一空,到處都是荒廢的村落,百里難見人煙,滿目瘡痍。路旁不時可見處處新冢,可見叛軍荼毒之甚。
得知王嘉胤的叛軍日前曾經進攻過荊門,所幸荊門城池高大,守軍奮力抵抗,荊門纔不致丟失。估計王嘉胤也是想到新遼軍很可能隨後就會趕到,因此也不敢過久停留,見一時攻不下來,乾脆就繞過荊門繼續南下去了。
墨離也不停留,繼續率軍向南追擊,趕到建陽鎮的時候,前鋒得悉王嘉胤的叛軍已經越過荊州城,往宜昌、長陽逃竄去了。
原來,王嘉胤知道單憑自己無法對抗新遼軍,又得知馬守應已經率軍南下到了興山、長寧一帶活動,王嘉胤和馬守應關係還不錯,遂決定率部西進,欲與馬守應匯合,再商議如何對付新遼軍。
墨離率部馬不停蹄地趕往長陽,希望儘快追上王嘉胤部叛軍,將叛軍盡數剿滅。他並不怕王嘉胤與馬守應匯合,王嘉胤也好,還是賀一龍也好,又或者馬守應也罷,不過都是一羣胸無大志的草寇屠夫而已。
相反,王自用這人反而更加危險,不但整飭軍紀,而且還有割據自立的意圖,假以時日,如果王自用沒有像原來的歷史上那樣戰死或者病死,很有可能會比歷史上的李自成或者張獻忠更早建立政權,割據一方,自立爲王,甚至取大明天下而代之。
如今王自用、張獻忠等人率部南下,浩浩蕩蕩朝武昌殺去,不管是否能攻下武昌,只怕也會朝岳陽、長沙甚至是江西一帶發展。
所以,現在必須儘快剿滅王嘉胤部叛軍後,再回過頭來收拾王自用、張獻忠。
而且,馬守應、王嘉胤等似乎有往施州、夔州進軍的意圖,恐怕也是抱着萬一不敵新遼軍就退往四川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