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我這裡面的好東西多着呢!”
蘇澤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然後笑問道:“我倒是要提醒您一句,之前給您的臺詞可沒有後半段啊!”
李松嶺灑脫一笑,“你也放心,你說什麼,我都接得住!”
“那就好!”蘇澤點點頭。
兩個人在臺上嘀咕,臺下的觀衆又不開心了,“哎,你倆叨咕什麼呢,我們聽不清!”
“你再說一句?”蘇澤卻是突然一瞪眼,盯着那位觀衆,“你喊什麼?喊什麼啊?再喊一句試試看?!”
觀衆們一愣,我去,怎麼了這是,這是要打我嗎?
看着蘇澤凶神惡煞的樣子,那觀衆的臉都白了。
見觀衆乖了,蘇澤得意地哼哼兩聲:“哼!你給我老老實實坐在那兒,再喊一句,信不信我關門放老李?!”
又是關門放老李,觀衆們一下子就笑了起來,原來是開個玩笑。
觀衆們笑了片刻,安靜下來,蘇澤和李松嶺也在臺上站定,蘇澤站在桌子外面,李松嶺站在桌子裡面,捧哏逗哏的分工一目瞭然。
“再次自我介紹一下,我呢,叫蘇澤,是相聲界的一個小學徒。”
蘇澤站在舞臺上,拱了拱手,然後介紹身邊的李松嶺,“這位是李松嶺李老師,著名相聲演員……”
李松嶺謙虛地打斷他,“不算不算,名氣一般!”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李松嶺無奈地搖搖頭,“嗨,沒那麼大名氣,我呀,和您一樣,也算是相聲界的一個小學徒!”
“謙虛,大夥兒看啊,李老師多謙虛!”
蘇澤豎起大拇指,“大夥兒可能有認識李老師的,可能也有不認識的,我給大家簡單介紹一下,李老師可是正兒八經的科班出身,打小說相聲的,說了十幾年,當年也是頗有名氣啊,只不過後來相聲不景氣,才改行開了妓院……”
“哈哈哈——”觀衆們笑了起來,李松嶺一愣,趕緊打斷蘇澤的話,“說什麼呢,我什麼時候開妓院了,那是違法的!”
蘇澤眨巴眨巴眼,一臉茫然,雙手比劃着,“你家不是有好大一個院子嗎,高牆圍着,裡面養了好多雞,有肉雞,有蛋雞,還有小雞苗,整天嘰嘰嘰地老可愛了……”
李松嶺翻了個白眼,“你說的那是養雞場!”
“行吧,養雞場就養雞場吧!”蘇澤點點頭,“總之呢,人家李老師啊,不僅在相聲界裡有名氣,還是個有錢人,非常感謝李老師,能帶病來陪我上臺表演……”
李松嶺納悶了,“我不舒服?”
蘇澤點頭,“對啊,您這個病很嚴重啊,都破了相了!”
“啊?怎麼破相了?”
“痔瘡!”blP1
李松嶺瞪大了眼,“痔瘡破相啊?”
蘇澤一本正經地點點頭,“不完整了!”
“噗——!”臺下的觀衆忍不住笑了起來,痔瘡破相?丫的你這嘴也太損了吧!
“沒聽說過!”李松嶺沒好氣地推了蘇澤一下。
蘇澤還在那解釋,“乍看看不出來!”
李松嶺無語了,“仔細看也沒有!”
蘇澤點點頭,“沒有就好啊,希望你沒病沒災,希望你一帆風順,希望你萬事如意,希望你別跟我似的!”
李松嶺一愣,“您怎麼了?”
“我太不容易了!”蘇澤嘆口氣。
“您啊?”
蘇澤滿臉愁容,“我這人就和你不一樣,我呢打小兒就不順,這輩子活得太冤了,太不容易了!”
“怎麼這麼難呢?”李松嶺詫異道。
“說出來人都不信!”
“您說一說。”
“咳嗽一聲掉了下巴,打噴嚏得針眼,橫壟地裡拉車一步一個坎,吃糖餅燙後腦勺!”蘇澤滿臉悲憤痛苦的模樣。
只不過他的話讓人有些納悶,吃糖餅燙後腦勺?
您老怎麼吃的糖餅,嘴巴長在腦袋前面,怎麼還燙到後腦勺了?
李松嶺也不明白啊,“您這吃糖餅怎麼燙到後腦勺了啊?”
蘇澤給他解釋,伸出手比劃着,“糖餅來了啊,開吃吧,這一撕,嗤,糖下來了……”
他示意那糖餅裡的糖流到了他的胳膊上,然後伸頭去舔,拿着糖餅的手順勢伸到了腦袋後面,“這一舔,嘩啦,燙到後腦勺了!”
“……”臺下的觀衆又樂呵又無語,就沒見過你這麼吃糖餅的!
這倒黴孩子,就算去舔胳膊上的糖,那糖餅也不能往後腦勺上貼啊,不燙你燙誰!
舞臺上,蘇澤和李松嶺進入了節奏。
李松嶺無奈地翻個白眼,“嗨,您倒是不糟踐東西,您舔它幹什麼啊!”
蘇澤則話鋒一轉,“其實我從小立志報效祖國,作一個有益於人民的人!”
“有這個理想好啊!”
“我打小兒要作一個運動員,爲國爭光 !”
“這行啊。”
“有朝一日我也站在獎臺上,國歌響起我跟着一塊兒嘩嘩流眼淚 !”
“多光榮啊!”
“於是我自己訓練,我要成爲一個游泳健將,我天天練,自學成才 。沒有不會的,各種姿勢全都會,練的正好呢,受到了園林部門的阻撓 !”蘇澤一臉苦惱。
李松嶺又納悶了,“游泳和園林部門挨着嗎?”
蘇澤認真地點點頭,解釋:“我跟門口草地上練 !”
李松嶺一愣,“干撓啊?!”
“哈哈哈——”
“在草地上練游泳!哈哈,這孩子傻吧!”
“太好笑了,比剛纔的單口相聲還好玩!”
觀衆們的反響非常熱烈,就連王道他們三個人也乾脆坐了下來,聽蘇澤和李松嶺說相聲,原本心煩意亂的王道,此時也不由自主地放鬆下來,和觀衆一起哈哈笑個不停。
舞臺上,蘇澤說完自己爲國爭光的願望之後,又說起了自己上學的事。
“這些年,上學也不順!”
“上學怎麼了?”
“您就算吧,小學10年,中學12年,這些年,唉——”蘇澤一邊掰着手指頭數,一邊搖頭嘆氣。
李松嶺連忙打斷了他,“等會,小學10年中學12年,您這書怎麼唸的啊?”
“他們捨不得讓我畢業!”
李松嶺撇嘴,“那是捨不得嗎?”
蘇澤還在那兒驕傲呢,拍拍胸脯,“我被評爲全學校最熟悉的面孔,新老師來都跟我掃聽學校內幕!”
“哎呦我去!全學校最熟悉的面孔!笑死我了!”
“小學10年,中學12年,別人的九年義務教育,合着他花了22年纔讀完啊!”
觀衆們樂不可支,開心大笑的同時也慶幸自己留下來了,沒有跟着那幾個人一起離開。
簡直賺大了!
到哪兒能聽到這麼好聽的相聲!
蘇澤這一輩子真的是悲慘至極,爲國爭光的願望沒實現,上學不順利,就連談戀愛也找了個長得跟車禍現場似的斜眼姑娘。
“在一個風和日麗草長鶯飛的下午,我和我的女朋友偏見小姐坐在剛果不拉柴維爾31種口味冰激凌店, 要了兩份冰淇淋,我看着她一勺一勺的吃光我眼前這份 !”
然後他收到了家裡的來信。
“今天早上接到父親寫來的一封信。親愛的孩子,你已經離家很長時間沒有回來了,今天在鄰居的提醒下我們纔想起有你這麼個孩子。我們很想念你,咱們家搬家了,我不告訴你搬哪兒,你猜。”
完蛋,找不到家了,女朋友又醜又傻,生無可戀的蘇澤決定要自殺。
“我要摸電門!”蘇澤把手向前一伸,“再見了,我死了!騰——”
他一臉迷茫地看看四周,“停電了?”
李松嶺都無語了,“好嘛,幹什麼都幹不成!”
“太不像話了,讓不讓死了這還,我要跳樓!”
李松嶺附和一聲,“墜樓。”
蘇澤點點頭,“呵,跳樓死,多可樂這個!”
“有什麼可樂的?”
蘇澤一本正經道:“我研究過,二十層和二層樓跳樓效果不一樣。”
“有什麼區別啊?”李松嶺有點兒好奇。
其實相聲說到這個地方,已經超出了蘇澤之前寫的那一部分,但無論蘇澤怎麼說,李松嶺都接住了,淡定自然,全然看不出來這兩個人是第一次配合。
蘇澤開始解釋跳樓高度和效果的關係:“你看看,二十層樓跳下去是……啊—— 啪!”
觀衆們暗暗點頭,二十層樓嘛,跳下去整個人都摔碎了。
那麼,二層樓呢?
蘇澤說道:“二層樓是……啪!啊——”
“哈哈,哎呦我去,還真是啊!一個能摔死,一個摔不死啊!”
“真是生動形象!”
“精闢,太精闢了!”
“今兒這相聲票價可真是值了!”有人說。
旁邊的人連連點頭,“可不是嘛,八十塊錢的門票,能聽到這麼好玩的相聲,太賺了啊!要我說,這個相聲比春晚相聲都可樂!”
“那當然,春晚相聲和這個簡直不在同一個層次好嘛!”
兩個演員,寥寥數位觀衆,竟然把整個茶館裡的氣氛搞得無比熱烈。
旁邊看着這一切的王道感慨不已,平時他的茶館裡最多的時候能來三四十個人。可就算那樣,也不見觀衆們會聽得這麼開心,笑得這麼熱鬧。
他深深地看着臺上的蘇澤,越看心裡越吃驚。
這纔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啊,相聲就說得這麼好了?
而且,更爲恐怖的,恐怕是他寫相聲劇本的能力吧!
郭雲剛隱隱有種感覺……一個機會,正擺在他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