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珍直勾勾的看着眼前一步步靠近的男人,腳步不自覺的往後退。
“嘿,小丫頭有點本事啊?搞垮張導,馬上又去找了華天修這個大靠山!”宋總惡狠狠的說。
“你……你在說什麼,不要胡說!”袖珍語氣都在打顫。
“你跟張導做的那些事,別以爲沒人知道。你讓張導丟盡了面子,還在背後捅他一刀,害華力差點牽扯出大事!”宋總說着,手掌掐住她兩隻細細的胳膊,步步緊逼。
“哼,你們都做了什麼,我怎麼知道?我看你們是做賊心虛!”
“死到臨頭還嘴硬!我告訴你,你這個靠山也撐不了多久了,現在業內都在封他的足,看你還能走多遠!”
袖珍已經被他逼到庭院的欄杆,再退,就要掉下去了,她大聲喊起來:“你別過來!再過來,我就要喊人了!”
“喊吧美人,這裡的玻璃都是隔音效果最佳的,你喊破喉嚨也沒人知道。”宋總說着,嘴巴就要往袖珍身上湊,袖珍身子急急往後縮,用力的掙扎,可寒風凍人,沒多少力氣可以使,她只感覺自己死定了。
“崩”!一聲巨響,宋總忽而被打倒在地。華天修出現在袖珍面前。她渾身發抖,也不知是冷的,還是嚇的,臉上花容失色。
衆人圍了上來,議論紛紛。宋總踉踉蹌蹌的扶着欄杆站起來,擦掉嘴角的血,對華天修露出嘲諷的笑。澤冶走了過來,看衆人臉色陰沉,低聲的對華天修說了句:“你都幹了些什麼!”
他的語氣裡滿是憤怒,華天修撇過臉看着他,眼裡的憤怒一點也不比他少。澤冶似乎被他嚴峻的目光震住了,半天說不出話。
宴會的人瞬間都往花園聚了過來,猜疑聲亂飛,小木澤冶氣的臉都綠了。一個風度翩翩的中年男子輕晃紅酒杯,悠然的走了過來,笑着對衆人說:“誤會,誤會!這是一場誤會。來,舞曲已經開始了,我Tony最愛熱鬧,大家別在這裡吹風,進來跳跳舞吧!”
主人Tony幾句話才把大家勸退了,袖珍還在反應中,已經被華天修脫下的大衣裹住身子,繼而被他牽走了。
捱了打的宋總最後一個離場,眼睛不經意瞥到Tony。Tony對他露出一絲詭異的笑,舉起酒杯,一口把酒灌了下去。宋總看不懂這一笑是什麼意思,大概是東道主勸和鬧事賓客的意思吧。
華天修頭也不回地拉着袖珍上了車,也沒讓司機跟着,自己就把車開走了。一路上,兩個人依然沉默不語。
“你……你剛纔過激了。”袖珍的話打破了沉寂。
華天修還是沒有說話,臉上就跟烏雲壓下來了似的。
“這樣走掉的話,合作一定談不成!”袖珍又說。
“現在知道是那麼重要的合作了?那麼重要的合作,都被你搞砸了!”華天修近乎大吼。
袖珍驚訝的看了他一眼,冷哼一聲,“對,是我搞砸的,我怎麼這麼傻?我怎麼會拒絕張導呢?我就應該乖乖跟他睡覺啊,纔不會生出那麼多事,還害你華總合作談崩了!”
華天修聽的咬牙切齒,手握緊方向盤,用力的打着彎,車開的一震一震。
“真是莫名其妙,來之前半點沒問過我的意見,就這樣把我拉下水!合作談崩了,還要怪到我頭上!”袖珍無語了。
“別忘了,是誰說節目不許停!是哪個笨蛋說,誰停她就跟誰拼?!”
“我什麼時候說……”袖珍話剛出口,就隱隱約約記起,昨晚似乎有過那樣一幕。她在醉夢中看到華天修,求他節目不要停……原來,是她喝醉酒說的。
車再度陷入了無限的沉寂。半晌,袖珍才冷靜的說:“停車。”
車在山腳下的水泥路停了下來,袖珍打開車門就走。
“你幹什麼!”華天修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一如既往的冰冷。
袖珍喘了一口粗氣,轉過身,大聲說:“今天我就告訴你!我申袖珍不是那種人想睡就睡,爲了一部戲就跟男人上牀的人!我也不是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昨天跟你說的那些話,是我犯賤,我後悔了!你好自爲之!”
華天修大口喘着氣,胸中的怒火隨時都要把他氣爆了。這是袖珍第一次對他表明態度,她不是會屈服於“潛規則”的人。她不再對他撒野,也不再玩狠,可是,這個女人不論何時都要跟自己慪氣……他緊緊握着拳,冷冷的說:“上車。”
袖珍走過去,打開副駕駛的門,脫下身上的外套丟進座位裡,猛地將門關上,大步走了。貼身的禮服,逆風貼在她瘦弱的身軀上,她每一步都邁的那麼艱辛。
華天修過去,將她抱起,扔進座位,袖珍又起來,將門大力關回去,迎着風往前走。
兩人在凌冽的風中僵持不下,好像在進行一場持久戰,誰先失去耐性,誰就輸了。她像一隻鐘擺,來來回回,搖搖晃晃。天冷得她體溫都要下降到零點,牙齒直打顫,可是還是任由意志力的催促,一次次的牴觸他,反抗他,沒有任何理由,如果要找理由,那一定是想擺脫他。直到華天修最後丟下一句冰冷的話:“要走就走吧!就算凍死在路邊,我也不會看你一眼。”
哼,再狠的話她都聽過了,再狠的他她都見過了,袖珍嘴角揚起舒暢的冷笑,邁起步子走了。華天修的車從她身邊悠然駛過,寒風加上大風吹起她的裙襬,人也哆嗦了起來。
華天修手指緊緊摳住方向盤,眼睛不聽使喚的看着車後鏡,看到她腳步不穩的走在風中,胳膊肩膀全露在外面,比一隻脫了毛的流浪貓還要慘淡。
細跟高跟鞋,穿的腳疼,寒風刺骨,刺得身子疼。袖珍感覺人一路走得搖搖晃晃,頭也脹得快要炸掉了。走了半個多小時,終於走到公交站,才撐着快要垮掉的身體坐在路邊等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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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飛快的穿梭在川流的車羣中,不穩的重心和左右搖擺的路線讓人看出開車的人心情焦躁。華天修放在脣邊的手要被自己咬出血了,才重重的打在方向盤上。他沒有回家,直接去了辦公室。
迎面碰上高夏。他剛跟節目組談完下一期的通告,得知Leo今天帶袖珍去會晤客戶,見他單獨回來,面有怒色,不禁有點不安。
“Leo,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兒?”
“不然呢?還應該有誰?”
“申袖珍是跟你一起去的嗎?”
華天修冷眼瞪了他一眼,沒有回答,直徑往前走,胳膊卻被高夏拉住了。
“那麼遠的地方,你不會把她落下了吧?”
華天修將他的手甩開,冷冷的拋下一句話:“多管!”
看形勢不對,高夏讀出了幾分,華天修跟袖珍一定鬧不愉快了,他想也沒多想,撥通了袖珍的電話。
“喂……”
她的聲音完全沒有平時的生機,全然虛弱,尾音顫抖得厲害。電話那頭是劇烈的風聲,聽得他耳朵都疼了。
“你在哪裡?”
高夏看到袖珍時,她正蜷成一團蹲坐在公交站前的凳子上。瘦弱伶仃的身影,被華麗的裙子包裹,卻顯得那麼淒涼。高夏的心像被刀鋒刺進去了一樣,疼的想流血。
袖珍擡起被吹得乾燥的臉,深色的眼線全都花了,卻沒有一絲淚痕,嘴裡咧出一絲苦笑。
“車好難等。”她說。
高夏將外套披在她身上,低下頭,看到她腳上被高跟鞋磨破的地方,正滲出血珠。他咬着牙,忽然明白了,那麼久以來,想對她說的話,一直猶豫說不出來的話,真的是他內心深處的想法。他蹲下來,輕輕的把溫暖的手放在她冰冷的腳踝上,感受她顫抖的身體。
“女人的腳就是用來受罪的,男人不能懂。”
“都這個時候了,還要嘴硬嗎?”高夏用指責的語氣怒斥她。
“我現在已經夠可憐了,你還兇我?”
“不兇你,我就是傻子了!末班車早就走了,要不是我猜到你在這兒,看你要等到什麼時候。”高夏說完,將她輕輕的抱起來,放進車裡。懷裡的人像正在結冰的水,冷的刺骨,抖得不成樣,一顫一顫,全在牽扯他胸膛的那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