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珍出去買藥,高夏在車裡等她。他的目光落到了保溫杯上,就想她剛剛說的話:“你手摸過的東西就來碰我。”高夏好氣又好笑,笨女人,送到掌心裡的肉還不吃!他也說不清楚,自己爲什麼會有點失落。
他承認,她是很吵,不論何時何地都能找到切口,然後跟人大吵。她是很邋遢,不修邊幅,沒個女孩樣。就算是三線藝人,也沒見過她這麼“不要臉”的。
可是,就是這樣的她,居然讓他放不下。她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會有那麼多流言蜚語?那些醜聞是真的還是假的?她是在靠着一副清純模樣,扮豬吃老虎嗎?還是,她本來就是一個笨到家的人,總是被人抓住了把柄?
高夏用手枕着腦袋,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藥房。
袖珍走進藥房裡,熱情的老闆娘就迎了上來,“小姐,有什麼要買的嗎?呀,你的臉怎麼了?是不是要買點消炎藥呀?”
袖珍眼睛無意間撞到旁邊的鏡子,這纔看到臉紅了半邊。她忙湊過去鏡子前,看到幾隻手指的印跡還沒消除,戒指劃破臉的地方還留有血跡。她不禁嘀咕道:“啊?剛剛就是這樣跟他在一起的啊……”
“這是被人打了嗎?”老闆娘又擔心的問。
小地方的人就是單純,見到誰都像朋友一樣,想問就問,想關心就關心。袖珍笑了笑,搖搖頭:“不小心劃到的。”
“嘖嘖,這也太不小心了!”老闆娘說着,從藥櫃裡拿出一盒消炎藥和一罐藥水,“這是吃的,一天吃兩次,兩天就消腫了!這是外敷藥,剛抹上去會有點疼,忍忍就好了!”
袖珍還了錢,正要走出去,眼睛又撞到門口的鏡子,她再不在乎形象,都覺得彆扭。
“小姐,還需要什麼嗎?”老闆娘又問。
“老闆娘,有沒有棉籤?我先擦一下吧。”
老闆娘遞給她幾隻棉籤,袖珍倒了點藥水就往臉上抹,還真疼。
袖珍用手扇了扇臉,等藥水乾的差不多了,又把頭髮抓到前面,儘量把傷口蓋住。
“誒,這樣就好多了嘛!”老闆娘又說。
袖珍跟老闆娘道謝了,匆匆離開了。剛走出病房不久,袖珍就留意到周圍有人在注視她,她小心翼翼的用頭髮擋住臉,然後上了車。
高夏剛要開口,袖珍就豎起手指“噓”了一聲,示意他不要說話。
“隔音是車的基本功能。”高夏帶着無奈的語氣說。
袖珍被他一語道破,才反應過來,眼睛瞅了瞅車窗外,然後猛地將高夏的腦袋往下摁。
“你幹什麼!”高夏莫名其妙的問,剛要直起身,腦袋又被她摁了下去。
“先別起來!快躲好!”袖珍小聲的說。
“幹什麼?”
“剛剛有人看到我了,不知道有沒有認出我。萬一被他看到我跟你在一起就不好了。”
“你怎麼這麼不小心?”
“還說呢!還好是我去,要是你去麻煩就更大了!”
袖珍小心的看了看周圍,果然看到兩個人正對着他們的車張望。她忙低下頭說:“千萬別起來啊,他們注意到我們了。”
高夏一不做二不休,乾脆把腦袋躺在她腿上。
“喂!你做什麼?”
“正好我也累了,就當做休息了。”
“你……!”袖珍拿他沒轍,只能忍了這口氣。
高夏得意地偷笑起來,對付這個女人,只有耍無賴了!“好好守崗啊,可以了就叫我。”
“切,我纔不會讓你獨自享清閒呢!我也要睡覺。”袖珍把胳膊肘掛在車窗邊,輕輕地把眼睛眯上了。
高夏用腦袋蹭了蹭她的大腿,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還真的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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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袖珍剛到公司,就被胡悅罵得狗血淋頭。
“申袖珍,你真有本事!有本事你當正房,別做小三啊。”胡悅把平板電腦扔了過來。
袖珍一看,頭條竟然是她跟高夏在車上的照片!標題竟然是“Summer車上溫情1小時,女友竟是申袖珍——車禍的背後隱藏的秘密”。
“你昨天跟高夏幹什麼去了?現在大家都說你跟尹薇搶男人,她給你了耳光,你就跟她撞車!”
“你消停消停,我倒要好好看看他們怎麼寫我。”袖珍拿起電腦,不緊不慢的讀起來。
照片是昨天她跟高夏在閔村的照片,有一張是兩個人都露臉的,有幾張只拍到袖珍的臉。新聞裡寫道,高夏從醫院探完病出來,開車跟袖珍到一個偏僻地方,兩人在車上呆了40多分鐘,期間高夏頭一直埋在袖珍腿間,袖珍一直靠在車窗,面色紅潤,神態放鬆。這個記者還刻畫了不少細節:比如袖珍換了幾個姿勢,高夏起來的時候還抹了抹嘴角,神情愜意云云。什麼都沒發生的一件事,被他們寫得栩栩如生,證據確鑿!任誰看了都會信。
“哼!想象力真豐富!”袖珍無語了。
“你再看看!”胡悅點擊了幾個鏈接,出來的都是袖珍跟尹薇搶奪高夏鬧出矛盾的消息。記者採訪了尹薇,尹薇表示對這件事不知情。網友們對尹薇深懷同情,對袖珍卻恨之入骨,個個指責袖珍是“小三”。本來就因爲尹薇揹負了夠多罵名的袖珍,現在更成了公衆的大敵!瞬間,“申袖珍退出演藝圈”、“小三不得好死”、“堅決黑申袖珍”的消息到處都是。
袖珍這次真的咽不下這口氣了,說:“你一定要幫我澄清這個緋聞!太侮辱人了!這幫人,不把我搞到身敗名裂誓不罷休了嗎?爲什麼都要針對我?”
胡悅急匆匆的跑了出去,袖珍馬上撥打了高夏的電話,可高夏的電話一直打不通。
高夏這會兒正趕往會晤室,準備迎接即將從韓國回來的華天修。
“Summer,申袖珍的電話不接嗎?”阿輝看高夏手裡握着的手機響了好多次,都被他拒接了。
“阿輝,你把這件事處理掉,越快越好。出現過的媒體,統統要跟他們索賠!”
“知道了。你好好接待華先生,這件事交給我。”
另一面,一個叫華天修的人,正從機場出來,坐上了開往Winner娛樂集團的轎車。他手裡的平板電腦,顯示着袖珍跟高夏的最新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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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天修,30歲,7年前去了韓國,進修影視製作。年紀輕輕的他很有天賦,已經在影視、電視劇和藝能節目取得了很大的成就。華天修在韓國演藝界的地位可以用“鋒芒嶄露”來形容。除了專業的素養和超羣的能力,出衆的外形和氣質也是他聚集人氣的一大原因。
華天修久久地站在機場外面,仰頭望着天空。這裡的一切還是沒有變,跟7年前他走的時候是一樣的。只是,空氣裡的每一個分子都是陌生的。
“Hi,Leo!我等你回來可是等了好久了!”Winner娛樂集團副總裁王蒙迎上前來,高興的跟他打了招呼。他身邊是個兩個年輕的小夥子,“這是公司給你配備的兩個得力助手,以後有什麼事儘管吩咐他們!”
兩個小夥子,高大一點的叫Vivian,身材胖,爲人親和,精瘦點的叫韓路,生得周正,乾爽利落。
在幾個人的簇擁下,華天修上了貴賓車。
“王總,別來無恙啊。”華天修說。
“離上次在韓國見你也有一年多了,你看上去更加熠熠生輝啊!”
說熠熠生輝,一點也不爲過。華天修有着健康的小麥膚色,高大健壯的身軀,眉宇間英氣逼人,論誰看都是一表人才。
“大家過得都還好吧?”華天修問。
“都在等你呢,一會兒就可以見到了。已經按你的意思,把所有見面會和發佈所都撤消了,今天就當我們幾個老友相聚。”
“越簡單越好,我不喜歡太複雜的東西。”
“呵呵,這就是我欣賞你的地方!你的簡單,才能成就你的專注。不過我相信,以你的實力,不用太多時日,在國內名聲自然就能打響了。”
“這話我一點都不否認。”
“自從去年見到你,我就認定要找的人沒有錯。Leo,有了你和你的團隊,Winner絕對是如虎添翼!”
“既然是合作,就要雙方利益最大化,能成就他人,又滿足自己,何樂而不爲?”
“這話說得好!我就喜歡你這樣的痛快人!”
華天修取出平板電腦,打開了最新的新聞。一點開,頭條就是高夏、尹薇和申袖珍的三角戀情緋聞。這三個名字,都是他悉知的。他掃了幾頁新聞,冷笑道:“地球可真小。”
王蒙掃了一眼屏幕,笑着說:“一來就給你看到緋聞,這個Summer出現的也真不是時候。不過,做出這麼不得體的事,實在不像他的風格。這次的作爲有點掉價了。”
華天修把屏幕停留在只拍到袖珍的照片上,凝視了一會兒。
坐在旁邊的Vivian帶着解釋的語氣說:“華總,這人你應該不認識,沒什麼名氣。”
“有沒有名氣,該不該認識,我自會定奪。”華天修面無表情的說。
Vivan沒再開口,早就聽聞華天修是個“苛刻型老闆”,在工作上是個偏執狂,眼裡只有“成功”兩個字,對待下屬都很冷漠。他雖然有一支忠心耿耿的製作團隊,但誰也不瞭解他的私人生活,團隊之間,只有工作,不談感情。
“Vivian,我看你是疏忽了一點。Leo素有‘新人捧手’之稱,跟二線藝人合作是他製片的特點,但每部戲都能保證出紅人。”王蒙看華天修臉色暗沉,半打趣地緩解了氣氛。
“王總說得對,是我疏忽了,我下次一定注意。華總,還請見諒。”
“跟我共事,就要少說這種話。知道有不對的地方就自行改進,多說無益。”
Vivan跟韓路對望了一眼,心照不宣,這個華總的冷漠王蒙已經給他們打過預防針了,看來一點不假。
“你的個性,一點也沒變啊。我還真有點懷念了!”王蒙說。
華天修沒有開口,只是盯着屏幕看。相片上的女孩,白皙的臉龐,臉頰通紅,短髮虛掩,看起來又熟悉,又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