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激盪

羅凱撥響吉他琴絃的時候,童瞳剛剛來到了小院的門外。

她沒有立刻走進去。

19歲的少女,正值青春叛逆的年紀,擁有天賦的自信和獨自闖蕩京城的勇氣,讓她敢於蔑視一切看不慣的東西,也不在乎別人對自己的態度。

我就是我,別來煩我!

這樣的童瞳對羅凱非常的不爽,後者讓她想起了念中專時候的班主任。

你以爲你是誰啊?你有什麼資格教訓我?我就喜歡這樣的裝扮怎麼啦…

外出歸來的童瞳,站在門口面露不屑之色。

她倒想聽聽,羅凱帶着老黑三人鼓搗了大半天搞出來的,究竟是什麼玩意。

其實童瞳只是不想承認,她對羅凱在音樂方面的才華是很佩服甚至是嫉妒的,那首《曾經的你》她反覆聽過了十幾遍!

“再見我的眼淚跌倒和失敗,再見那個年少輕狂的時代…”

“再見我的煩惱,不再孤單,再見我的懦弱,不再哭喊!”

然而剛剛開始,羅凱就給了童瞳一次強有力的聽覺衝擊,連續四句帶有“再見”的歌詞,通過他沉厚帶着磁性沙啞的嗓音演唱出來,瞬間洞穿了她的靈魂。

在這一瞬間,童瞳產生了一種錯覺,那就是這首歌是爲她寫的。

所以她直接愣了,彷彿像是被人施展了石化的魔法。

無法動彈。

而羅凱的歌聲還在繼續,並且在很短的時間內進入了激昂的高潮!

“在無盡的黑夜,所有都快要毀滅,至少我還有夢,也爲你而感動…”

童瞳心裡面的感覺根本無法用語言來形容,她的臉色漲得通紅,頭皮開始發麻,呼吸都爲之停頓。

從院落裡面傳出的聲浪,彷彿像是無盡大海的怒濤,一波接着一波綿綿不絕,一次又一次地衝擊着童瞳的心防,讓她如同怒海中的小船,完全無法控制心靈的方向。

在羅凱的聲音中,她聽出絕望、痛苦、失落、彷徨和掙扎,也聽出了希望、快樂、昂揚、自信和勇氣!

“挫折和離別不過是生命中的點綴,過了多年我纔讀懂了家人的眼淚,發現原來自己沒有說再見的勇氣,離別的傷感感染了滿城的空氣,失去後才知道那些有多麼的珍貴,親愛的朋友們是否已經展翅紛飛…”

當羅凱用近乎吶喊的方式唱出了這段長長的,長長的RAP,童瞳不由地緊緊咬住了自己的嘴脣,努力不讓自己酸澀的眼角溢出淚水。

她不想讓任何人知道自己的懦弱,也不想承認自己被這首從未聽過的歌曲所傷到了內心,因爲那意味着她在羅凱面前就是笑話…

童瞳猛然轉過身去,邁開雙腿沿着巷徑向外跑,不經意間拋落幾滴晶瑩。

跌入塵埃。

羅凱的歌聲如影隨形:“是誰在爲我等待,在那神秘的未來,找到屬於我的愛,This-is-my-new-life…”

在院子裡的凱旋樂隊成員們,沒有誰注意到一位少女的來去,他們全部的心神、所有的情感通通都凝聚在這首《我的天空》裡面。

老黑的臉龐黑裡透着紅,額頭上凸起幾根青筋,長髮散開眼神狂亂,緊緊抱着懷裡的吉他,每一次撥動琴絃都彷彿用盡了所有的力量。

胖德搖晃着腦袋,點點汗水四濺飛射,他的雙手握着鼓棒左右揮舞敲擊,頃刻間打出一串眼花繚亂的組合動作,奏響震撼的鼓點。

猴子低着頭彈奏着,他瘦小的身軀在不停地顫抖,緊咬着牙關腮幫子鼓起,似乎已經無法控制住內心的情緒。

但他的彈奏沒有任何的問題,一樣充滿了力量!

雖然只是第一遍的完整排練,卻彷彿早已合作過千百遍,他們的情感被帶起,又融入了對歌曲的演繹之中,已然無法自拔。

而羅凱…

羅凱在妞妞的眼睛裡。

妞妞站在客廳門口的臺階上,她雙手懷抱着童話書,是凱旋樂隊新作《我的天空》真正的首位觀衆和聆聽者。

雖然她很小,對於這首作品不可能什麼理解,甚至連歌詞唱的是什麼都不大清楚,更不說去感悟其中所蘊含的情感內涵。

但是她能看到羅凱,在兩米之外的爸爸。

抱着吉他放聲嘶吼的羅凱,對於妞妞而言無疑是很陌生的。

在她這幾天的記憶裡面,爸爸是最最溫柔的,說話細聲細語,對她百依百順。

不過這個昂着頭大聲歌唱的羅凱,並沒有讓妞妞感到絲毫的恐懼和害怕,因爲她能看到爸爸眼眸裡深藏的愛——對她的愛。

爸爸,好帥!

在這個下午,在這間小小的院子裡,5歲的妞妞在記憶裡銘刻下了一副不可磨滅的畫面,無論未來歲月滄海桑田,她永遠都不會忘卻的景象。

與此同時,在妞妞的頭頂上方,三樓的窗戶被人推開,一道身影探出頭來。

然後是四樓、五樓、六樓,再到隔壁幢,隔壁的隔壁幢…

彷彿像是瘟疫感染一般,小院窄窄的院牆根本無法阻隔住激盪的音樂,一圈一圈地向着四面八方蔓延,被越來越多的人聽到、注意到。

住在附近的人很多都是同行,漂泊在京城裡闖蕩的人們,他們有的在娛樂音樂公司裡幹着雜活,有的在酒吧裡駐場駐唱,也有的跟羅凱老黑一樣混跡街頭。

有不少人過着的是日夜顛倒的生活,別人剛剛上班的時候他們纔回家,下午兩點多了還在牀上睡大覺,連午飯都不想起來吃。

有人被歌聲和伴奏的音樂聲吵醒,罵罵咧咧地爬起來想要怒斥幾句,但走到窗前就默默地熄滅了怒火,站着仔細的聆聽。

有人剛好路過小院的門口,停下了腳步。

還有更多的人被吸引了過來,他們圍聚在門外,彷彿像是被燭火吸引的飛蛾。

尋找着光明。

直到這首歌唱完:“在我的天空~嘿!”

羅凱的身體猛地緊繃又放鬆,甩頭長呼了一口氣,額頭上全是細密的汗水。

雖然僅僅只是第一遍的演唱,消耗的體力和心神卻是一點都不少,但…

痛快!

而同樣彈奏完畢的老黑、胖德和猴子卻有點茫然,他們面面相覷,感覺心裡面空蕩蕩的很失落,像是失去了什麼珍貴的東西。

就這樣結束了?

啪!啪!啪!

突然間,掌聲從四面八方傳來,有近有遠,其中來自門口的最爲響亮熱烈。

大家總算醒過神來,才發現短短几分鐘的時間,院門口居然已經圍堵得水泄不通,起碼擠了十幾個人!

還有人吹響了口哨,大聲叫道:“再來一遍!”

他的呼聲立刻得到了不少的響應。

老黑笑道:“大力哥,我們這在排練呢,不是開演唱會,你們圍着幹嘛?”

他認出了那個帶頭起鬨的傢伙。

對方索性分開人羣走進小院裡面,羨慕又好奇地問道:“老黑,你們這首歌是從哪裡搞來的,太讚了!”

大家都是懂行的,一首歌的水準,哪怕只聽一遍也能基本判斷出來。

“原創!”

老黑無比自豪地指着羅凱說道:“這位是我們凱旋樂隊的隊長羅凱凱哥,這首歌就是他的原創,晚上準備拿到西單表演的作品!”

原創作品!

很多人都以爲這首贊得不能再讚的新歌是剛剛出來的,所以大家以前沒聽到過,凱旋樂隊捷足先登搶來排練翻唱。

但誰也沒有想到,竟然是首原創作品,出自凱旋樂隊的隊長之手。

大家都根本不認識的羅凱!

震駭、驚愕、嫉妒、懷疑、不敢置信...

微妙的氣息在空氣中飄散,然而並沒有影響到凱旋樂隊的成員們擊掌相慶。

《我的天空》,成了!

第一更送上。

PS:感謝五維公子、屯門外界、陌色O淺、華絲葛外、天如水、書友20170518082351911、流浪的風大大、小炒麪、不想沉默你們呢、大鐘鍾等等朋友的打賞支持,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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