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依照池大人的建議,我平壤駐軍,應該在多少數目比較合適?”崔陽浩壓抑住自己的怒火,問道。
“這個我可不敢幹涉崔大人的決斷,不過要是我實話實說的話,如今平壤傾盡全力,也不過是能夠維持五千左右的將士三月左右的糧餉,當然,若是崔大人能從別的地方想想辦法,我池某人自然是歡迎的!”
這言下之意,崔陽浩要是指望平壤爲他出錢出糧養兵的話,五千人三個月的糧餉,就是池長青的底線了,至於更多的人,崔陽浩要是不自己想辦法,他就愛能莫助了。
這不是扯淡嗎?崔陽浩不爲人知的撮了撮牙花子,光是他知道的,維拉斯科商團在平壤的人數,就不止五千之數,天知道他們從哪裡練出來的這麼多能打的兵,比起正規的軍兵還要能打得多了。若是真只有這麼一點糧餉的話,他絲毫不懷疑,這點糧餉早就被那羣虎狼之兵瓜分得乾乾淨淨,連一點湯湯水水都不會留給他。
“這件事事關重大,我軍中還需要商議一番纔是,這樣吧,池大人你先回吧,我會盡快商議出一個結果給池大人!”
“好好!崔大人要抓緊了,時不我待!”池長青似乎是一語雙關,又似乎只是臨走的時候特意叮囑的一聲,反正,聽在崔陽浩耳裡,這傢伙就算是走也不消停,還要留下這麼一句噁心的話。
一個心懷鬼胎的人離開了,另外一個心懷鬼胎的人留在屋子裡,兩個人都在想着對方會有什麼樣的反應,但是不管他們怎麼想,這其中,必然有一個繞不過去的地方——維拉斯科商團。唯一不同但是,池長青知道要找誰拍板,誰纔是那個主事的人,而崔陽浩的信息不對稱,註定,他是一定要找錯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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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去拿了我的帖子,去請維拉斯科爵士過府赴宴,如果爵士沒有空的話,一定要問到話,我什麼時候去拜見他比較方便!”
“大人,回府嗎?”
“不,去趙將軍府上,我們去看看小姐!”
*新城之行,在池嫋看來,她應該是收穫最大的一個人。嫁得一個非常疼愛她的如意郎君,而且,去看了公婆大姑,在公婆大姑那裡,她顯然是拿到了一個比較高的評價。畢竟一個從小受到的教育就是爲嫁入王室做準備的女子,要是連一個軍戶家庭都征服不了,那也太小看他們池家的底蘊了。儘管,這個軍戶家庭也不是一個普通的家庭,但是對於池嫋來說,壓力絕對不會比嫁進王宮更大。
她很滿意現在的狀況,丈夫英俊年輕,知冷知熱,大哥仕途一帆風順。無論是她在夫家而言,還是在孃家而言,在餘風的家眷也就是她那個大姑子沒有到平壤之前,她這個平壤第一夫人,那是百分之百的沒問題的,她可以盡情享受來自四面八方的那些尊敬仰慕的眼光。而且這種對她的尊敬,不僅僅來自是大哥手下的那些官僚和他們的夫人小姐們,還來自絕大部分的平壤民衆,這種感覺,讓她很是享受,甚至連趙雪娘挽留她在新城,她都婉拒了。
雖然她用的理由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那一套,用趙登在哪裡她就在哪裡這樣的理由,但是,她心裡知道,自己的內心裡,只怕還是享受這樣的感覺更多一些,他對於趙雪娘能夠一天到晚的呆在府中侍弄那些蔬菜瓜果樂此不倦的行爲,大感奇怪,一個人在什麼環境說什麼話,以趙雪孃的身份地位,怎麼能恬淡到這種地步呢,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
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個原因,那是打死她都不會說的。他知道,以趙登這樣的身份,要什麼樣的漂亮女子估計都要得到,之所以餘風能夠促使池家和趙家結親,其中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怕還是看重了池家,看中了他大哥的用處,而她作爲聯繫池家和新城和餘風的紐帶,若是完全的呆在新城,那就失去了意義了。
果然,餘風從南浦一回到平壤,就在趙登的府上“巧遇”了他們池家兄妹二人的小聚,這個時候,甚至連趙登都沒在府中。然後,餘風和她的大哥還是談身體,談天氣,談局勢,最後談到他們要說的事情上來了。
餘風甚至沒有避諱她,直接就在她的面前,和她大哥談起了那些讓他興奮不已而又讓她心驚肉跳的話題來。餘風和池長青之間的談話,自然不會讓一些下人們進來伺候,而她這個女主人無疑是最適合端茶送水的這個角色的。
她很記得當時的情形,在她從門口的丫鬟手中,接過兩杯剛剛沏好的明前清茶,送到兩人坐着的矮几上面,換下已經涼卻下的冷茶時,她聽到餘風正以一種漫不經心的口氣,對着他的大哥說道:“長青,我覺得這無論是治軍還是爲政,都是令出一門的比較的有效率,呃,就是軍中常說的令行禁止,這個你怎麼看?”
“大人說的自然是至理,我們朝鮮有句俗話,叫做再快的船,也需要一羣好的水手!若是這羣水手各朝各的方向用力,這船自然也就快不起來了!”池長青不知道對方說的是什麼意思,順着餘風的話頭往下說,當官的人,若是不想談事,這樣的毫無營養扯淡的話,他們就是連續說上一天,也不會詞窮的,這點基本功都沒有,還當什麼官。
“哈哈,這句話,在我們大明也有差不多的說法,叫做艄公多了容易翻船!”餘風笑了起來,對着池長青笑着說道:“那麼長青,你覺得,這平壤是一個艄公好呢,還是兩個艄公好?嗯,或許還有南浦,長淵”
望着餘風意味深長的笑容,池長青的心砰砰的跳起起來。而坐在一旁做淑女狀的池嫋,看起來十分的平靜,似乎對他們的對話毫不在意,但是細心的話,還是可以看到她袍袖外面那雙修長白皙的手,在微微的顫動。
“一個,一個!”她在心裡大聲的吶喊道:“當然是一個好,大哥,你快點說啊!”
白癡都看得出來,如果說餘風是這平壤甚至南浦長淵這艘大船的船主的話,他現在的問話的意思,就是在尋思爲這艘大船找一個合格的船長,而這話當着池長青說,無疑是把他當做了做着船長的第一人選,餘大人不帶崔家玩了,只要池長青一點頭,這黃海道的第一世家,就是池家了,或許,這以後,池家還會成爲這北方三道的第一世家,或許,更大一些.房間裡莫名其妙的安靜下來,氣氛變得有些肅穆,但是三個人,沒有一個人出聲,包括餘風。他在等,等着池長青的決策。這個頭不是那麼容易點的,說難聽一點,果然池長青是一個受到忠君思想毒害很重的讀書人,餘風這就是在與虎謀皮,除了收穫一頓大罵,不會有任何的收穫。
但是,這些天,餘風的觀察,在池長青並不是一個安分的人,他有野心。有野心餘風並不害怕,實際上,他認爲自己都和“野心家”這個詞彙都有點掛的上鉤了。有野心,也要有相當的能力,才能做出一番事情,負責那就真個是一些癡人夢話了。池長青野心有,能力也不是很差,而且,餘風自問自己完全可以駕馭得住他,所以,他纔有這麼一問。
以這樣的方式,去和崔陽浩攤牌,那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崔陽浩不過是崔家這顆大樹上的一份子,他做不了整個崔家的主,而且,真正要對自己效忠的話,在漢城的崔家無疑就被他送到一個極其危險的境地。爲了一個前途未卜的虛無縹緲的希望,冒着這樣大的風險,做出這樣的犧牲,換餘風本人站在崔陽浩他的角度上,他也不會那樣做。
但是池長青不同,池家本來就是一個沒落的貴族,除了在當地的一些小小聲望,影響根本不會太大,他們家族單薄的人口,也沒有讓他們可以被人家挾制的危險,而且,與餘風勢力的聯姻,基本上已經將他們整個的家族,打上了親餘風的烙印,這與遠在天邊,不能給他帶來任何好處的朝鮮王室相比,餘風給他的選擇,顯然是要現實要實惠得多。
餘風印象中,就連這李氏王朝的開國先祖,當年也不過是一個類似趙匡胤黃橋兵變的傢伙,不同的是,趙匡胤好歹還弄了個部將擁立,黃袍加身的過場,這位李大先祖倒好,直接帶着朝廷派給他的軍兵,矛頭一轉,直接就將原來的朝廷一窩端了。由此可見,朝鮮人,在某些時候,還是非常現實的,比如後世在發現天朝不能大把大把的給他們援助的時候,他們立刻毫不遲疑的跟着**子搖旗吶喊,翻臉不認人了,活該他們發射個衛星也要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