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剛發亮,一夜未曾睡下的陳繼盛,便整裝束衣,頂盔帶甲,提溜着從不離手的馬刀向後山的軍營出發。
昨晚,毛文龍決定要對東江軍重新編伍。這是一個好消息,也是陳繼盛這些親信出人頭地的時候,值得高興!
陳繼盛此刻臉帶笑意,整晚未睡卻絲毫不見任何疲憊,精神依舊飽滿。
兩個隨身的親衛早已備好了馬匹,恭候在他的房間外。此刻,他們見將軍面帶笑意心情大好,顯然是有好事發生。
“將軍,馬已經備好了,我們什麼時候出發!”兩個親衛笑眯眯的拱手行禮。
陳繼盛擡頭看了看天色,見已經不早了,便揮手言道:“現在就走!”
他必須得趕在毛文龍前去軍營之前,把所有東江將士集合好。這會天已經矇矇亮,所以時間還是比較急了一點。
片刻後,三人一同出了毛府,迎着朝陽策馬出了東城門,向後山軍營而去。
如今非戰時,軍營裡還沒有進行早晨操練這一說。因此,當陳繼盛他們到來的時候,除了守衛的將士之外,整個軍營依舊沉寂着。
陳繼盛策馬進了軍營,然後吩咐身邊兩個親衛:“用最快的速度叫醒所有人,讓他們在半個時辰之內必須到外面的操練場上集合。如若有誰膽敢遲到,軍棍伺候!”
“是,將軍!”
兩個親衛旋即策馬在軍營中狂奔起來,邊跑邊大聲呼喊,很快,整個軍營便在一片罵聲中甦醒過來。
陳繼盛這才滿意的調轉了馬頭,先行一步來到軍營外的操練場。他剛剛下馬,便聽到身後三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大哥,你這是要搞哪樣?還讓不讓人好好睡了。”
陳繼盛根本就不用回頭去看,就知道來人是誰。在這軍長稱呼他爲大哥,還敢沒大沒小的跟自己發牢騷的,除了‘憨厚’的流光祚別無他人。
果然,他下馬之後,便見劉光祚,承祚,徐敷奏三人一同走來。
陳繼盛今早心情不錯,並沒有與劉光祚計較,呵呵笑道:“好事,今天都督決定要重新整編全軍。所以,你們還是快點回去換身衣甲後再回來吧!”
正穩步向前走的三人,聞言同時停下腳步,在短暫的錯愕之後,劉光祚驚呼出聲:“都督要整編全軍!”
陳繼盛笑眯眯的點頭表示肯定,然後就見三人同時轉身,爭先恐後的跑回軍營。顯然,這三個傢伙也對這事很期待。
三人剛一離開,兩個叫醒全軍的親衛策馬回來,向陳繼盛稟報已經把他的命令通傳全軍。
而在他們兩人之後,已經看到有人開始往軍營外跑,他們的目的自然是奔着陳繼盛此刻所立的操練場而來。
每一個路過陳繼盛身邊的將士,都恭敬的向他打招呼。以前的陳繼盛在東江軍中,顯然還未達到現在這樣的知名度。
以前在遼東的時候,他雖是一個參贊,可也僅僅跟劉光祚他們三個在同等的地位。哪裡像現在這般風光,不僅軍中人人認得他,更是以他爲主。
現在的陳繼盛也就差毛文龍來給他正名,若不出意外的話,他明白這次自己必然是軍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半個時辰晃眼即過,陳繼盛已經看不到軍營中再有人出來。操練場上也已經站滿了所有東江軍將士。
他們只知道被要求在此集合,卻不知道集合要幹什麼。所以此刻操練場上陣陣竊竊私語不絕於耳。
陳繼盛通過各個把總的彙報得知所有人都到齊,整整三萬人一個不差。他滿意的巡視了一圈,看到哪個穿戴不整齊的,立刻就是一腳踹過去,順便喝令他立刻弄好。
回到三十個方陣的前方,陳繼盛蘊量了片刻,忽然大吼一聲:“安靜。”
聲如洪鐘,響徹整個操練場,所有人頓時一震,竊竊私語聲立刻消失,變得落針可聞。
陳繼盛很是滿意,溫和的目光掃過每一個方陣,然後才大聲宣佈:“今天忽然集合大家,便是都督決定要重新整編全軍。”
“譁……。”
陳繼盛這番話猶如一顆重磅炸彈,在操練場上爆炸一樣,頓時引起不小的騷動。
而正站在陳繼盛對面的謝東,臉上瞬間也呈現出激動的神色。毛文龍要整編全軍,這也就意味着他即將要從把總升級爲千總。
“安靜!”
陳繼盛再一次大吼一聲,操練場旋即又恢復先前的安寧。
正當他想要再顯示一下威風,好好訓一頓所有東江軍將士,不料毛文龍這時候卻剛剛好到來。
毛文龍一身青衫,服飾很簡單卻很飄逸,俊朗的外貌加上他那高大的身軀,令人賞心悅目。
陳繼盛忽然發覺毛文龍自從起死回生後,整個人越來越俊朗,尤其是那皮膚,就跟那些整天在家抱着詩經讀書的書生一般,細皮嫩肉。
如果把此刻經過,陳瀾與洪紫嫣精心打扮過的毛文龍,扔到軍伍裡的粗漢子當中,絕對是一眼就能認得出他來。
軍伍裡的漢子都是長年風吹日曬,尤其是這些東江軍,更是常年與韃子打仗。長久下來,這些老軍一個個身上都或多或少帶着不少的傷疤。
要是在軍中你連傷疤都沒有,那都不好意思說你是軍人。好比以前毛文龍身上便有好幾道傷疤,箭傷,刀傷這些都有。
也就是在他起死回生的當晚,陳繼盛卻沒從他的身上看到任何傷疤。本來這會令他生起疑心,但陳繼盛的疑心卻被當晚那令人驚訝的一幕所改變。
畢竟起死回生的事情都發生了,區區幾道傷疤沒了也就不足爲奇。
“都督!”
陳繼盛帶頭,在毛文龍到來之時率先單膝跪地,抱拳行禮。
而後餘下的三萬東江軍將士緊隨陳繼盛之後,整個操練場頓時黑壓壓的跪滿了一大片。一聲整齊又嘹亮的‘都督’響徹半邊天。
令行禁止,響亮而又統一的口號,這些最爲基本的軍伍行爲,都可以看出一支軍隊的操行來。
無疑,東江軍確實是一支強軍,而眼下這樣一支連所向無敵的韃子都沒有辦法戰勝的軍隊。現在就完全掌控在自己的手中,毛文龍嘴角漸漸上揚,此刻他很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