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靜的山林,蜿蜒的小道,涼涼的微風輕拂,卻依舊無法驅散高傑心中的酷暑。牽着疲憊不堪的戰馬,一路艱辛前行,身後沒有發現任何的追兵,高傑焦慮的心情得到些許的緩解,可他卻依舊不敢有半點大意。
山林裡太過安靜,連鳥鳴聲都沒有聽到,憑高傑多年戰場上征戰的經驗,他意識到肯定還會有不好的情況發生。但他現在已經無力繼續奔逃,疲憊的戰馬已經不堪重負,光憑他兩條腿又能跑到哪裡去。
小道的前方有黑影閃動,身後同時也傳來異常的動靜,該來的還是會來。高傑認命的停下腳步,駐足觀望,只見前方三十米處,有兩道高大的身影,亮麗的輕甲再配上身後的火紅披風,顯然是追兵的將領到來。
兩千餘官軍此刻已經完全包圍了高傑,等候半天的青懷武以及青懷文現身之後與高傑對視。看到高傑那一臉的疲憊神情,兩人相視無聲的笑了起來。
青懷武亮出他的長槍,上前幾步,然後居高臨下的遙指高傑,冷喝:“不要抵抗,饒你不死!”
高傑冷眼望着青懷武,根本不作答,他猛然回身從戰馬之上取下他的方天畫戟,重重的頓在地上,嗤笑道:“想要我高傑受死,那還得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
自知難逃一死,高傑已經不再畏懼,生死都可以放到一邊,還有什麼可以令他低下高傲的頭顱。
青懷武牛眼一瞪,對於高傑的不識趣很是憤怒,他不再廢話,長槍一輪猛然衝了上去。高傑也不甘示弱,發出一聲大吼,提氣縱身迎了上去。
“叮!”
長槍與方天畫戟相碰,響起一陣清脆的金鐵交鳴聲。
青懷武猛然抽回長槍,一個迴旋刺向高傑的左腿,高傑不慌不忙,方天畫戟一個橫掃輕鬆擋住長槍。兩人你來我往,交手十幾招,居然不分伯仲,打了一個平手。
表面上兩人平分秋色,可高傑心裡卻暗暗叫苦,他這一路上奔逃,早已是強弓之末,典型的外強中乾。像現在這樣的局面他根本維持不了多久,而且他深知眼前的青懷武根本沒有使出全力。
“大哥,時辰不早了,王爺還在等着我們的消息。”一旁觀戰的青懷文,猛然間開口。
“哈哈哈,不急,現在還早,讓哥哥我再戲耍他一番。”青懷武發出一陣大笑,手上的攻勢卻也隨之加大力度。
高傑頓時感受到莫大的壓力,一鬆一緊之間,已經證實他剛纔的猜想。與其這樣被人戲弄致死,還不如拼死一戰,就算不能殺了敵人,至少也可以死得比較有尊嚴。
想到這裡,高傑不再有任何的保留,他完全放棄了守勢,方天畫戟在他的手中上下翻飛,一時間把青懷武逼得節節敗退。一個不小心居然被自己戲耍的老鼠,弄得手忙腳亂,在衆多部下的面前丟了臉。青懷武氣得大吼一聲:“找死!”
長槍猶如出洞的毒蛇一般,在青懷武的手中異常靈活,高傑的攻勢頓時爲之一頓。而青懷武這次顯然是真的生氣了,他不再有任何的保留,趁你病要你命,攻勢一波比一波更加兇猛。
“中!”
猛然間,青懷武長槍刺出,槍頭直接貫穿高傑的咽喉,鮮紅的血水順着槍桿嘩嘩而流。
高傑雙眼大睜,他極度不甘心就這樣死去,但卻無力迴天。
青懷武手握槍桿猛然回抽,而後棄槍從腰間拔出佩刀,另一隻手抓住高傑的長髮。手起刀落之間,高傑的頭顱已經被青懷武給砍了下來。
血淋淋的頭顱被青懷武高高舉起,高傑死不瞑目,沒有任何生機的眼神遙望着天空,一代名將就這樣隕落,風光不再。
兩個兵卒衝了上來,從青懷武的手中接過高傑的人頭,然後快速的處理,再用一個黑色的布袋裝了起來。
青懷武擦拭好自己的長槍以及佩刀,此後才下令啓程回去樂山鎮覆命。
福王派出一萬兵馬,意圖假扮東江軍,挑唆衆多藩王,讓他們混戰起來。然而,人算不如天算,福王的計謀還未開始就被識破。
這次偷雞不成蝕把米,沒能成功挑撥東江軍與其它藩王的仇恨,卻已經先折損一員大將,還有一萬精銳兵馬。而這些還只是開始而已,後面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等待福王的便是來自其它藩王以及東江軍的圍攻。
至此,已經可以預想到,往後福王的日子絕對不好過,在短時間內他如果無法從這事之中脫身,那面對衆人的圍攻,等待他的唯有消亡。
青懷武等人離開樂山之後,一直躲藏在暗中看戲的陳繼盛,隨後便現身,他站在埋葬高傑屍體的墳包前,滿臉可惜的表情。
徐敷奏拍拍他的肩膀,笑言道:“怎麼,對這種人有什麼好可惜的。”
陳繼盛託着下巴苦笑道:“這個高傑也算是一條漢子,只可惜跟錯了主子,現在成了這般下場。”
徐敷奏頓了一下,默默的點頭。這會他已經明白過來,陳繼盛並非在爲高傑感慨。而是在慶幸自己跟了毛文龍這個好主子,像這樣的亂世,跟錯了人,那都沒有什麼好下場。
樂山的事情在高傑死後已經結束,陳繼盛與徐敷奏在隔天一早,也率軍回到南京。這場鬧得轟轟烈烈的南北之爭,到此已經水落石出,福王也將會自食其果。
幾天之後,在南京的毛文龍收到了朱以海的拜訪帖子,毛文龍也熱情相迎。當天直接在南京故宮裡面設宴款待,朱以海第一次來到南京故宮,在觀賞一圈後,滿肚子的感慨。
宴席散去,已經是晚上,毛文龍把朱以海請到自己的書房,兩人關起門來長談。
朱以海很是直接,開門見山的說:“此次福王的計謀已經被識破,避免了南北之爭,實在是萬幸。今日冒昧前來拜訪總兵,本王心中有一事希望總兵能夠斟酌。”
這一整天接觸下來,朱以海對毛文龍有了更深的瞭解,所以這會他毫不猶豫的準備與毛文龍有話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