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深,小亭子裡的小聚已經散去,荒野上再無人影,熄滅的火堆雖還有些餘溫,卻不見任何的火光。這一次毛文龍與李定國的私會,讓雙方都很是滿意,彼此間也有了一些更加深入的瞭解。
英雄總是惺惺相惜,李定國的豪邁與直爽都給毛文龍留下很好的影響。而毛文龍的魅力也給李定國留下揮之不去的影響,有那麼一刻,他都感覺到毛文龍纔是一個真正的決策者,如果大明由他來掌權,或許會比如今的崇禎要好上許多。
隔天一早,李定國監視倭寇的眼線便前來報告,說是倭寇已經集結在寧國府城外的十里之處。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半天之後隨時都會對寧國府城發起突襲。
李定國揮手屏退信使,此後淡然處之,一點都不擔心倭寇的到來。他這樣的表現再次讓吳承恩很是抓急:“李將軍,你到底有沒有什麼應對的辦法?”
李定國憋了眼吳承恩,風輕雲淡的說:“沒有,倭寇我們也不必去理會,自然會有人給他們一個迎頭痛擊。而我們要做的只需守住寧國府城,不要讓倭寇攻進城內即可。”
吳承恩聞言後愣神了片刻,細思之後,他想起昨晚李定國前去赴約毛文龍一事。吳承恩雖不知李定國與毛文龍見面之後都談了些什麼,但從李定國此刻胸有成竹的表現來看,不難猜出,兩人之間必然是有什麼勾當。
想到這裡,吳承恩心裡頓時一陣不痛快,李定國現在是崇禎的人,必須得站在他這邊。而李定國卻因爲倭寇的事情,公然與毛文龍見面,而且還達成一些不爲人知的勾當,吳承恩不得不懷疑,李定國是不是已經被毛文龍給收買了。亦或者李定國已經轉身投奔了毛文龍?
無論李定國選擇了哪一條路,都不是吳承恩以及崇禎所願意看到的。想到這些,吳承恩心裡頓時有些發急,他覺得有必要把這裡的情況如實上報崇禎,讓其拿主意。
午後,李定國親自登上城樓,北城門外已經可見密密麻麻的的倭寇大軍駐紮在三裡之外。從其擺開的陣型來看,其兵馬數量應該在一萬人左右。
如此多的倭寇,這還是李定國頭一次見識到,往常倭寇偷襲沿海百姓村子之時,最多的時候,人數一般都不會超過兩百。而這次一下子就來了一萬左右的倭寇,可見他自己是真的把倭寇給激怒了。
倭寇其實並沒有這麼多的兵馬,在他們的陣地上,可以看出還有有一半多的人身上所穿的服飾與正規的倭寇有所區別。而那些人其實都是倭寇所控制在陸地上的馬幫,他們平時在陸上佔山爲王,劫財劫糧上交倭寇。
而這次李定國徹底惹怒了倭寇,讓他們不惜血本直接把附近的人全部都給召集了過來。爲的就是要斬殺李定國這個不把他們倭寇放在眼裡的刺頭。只有斬殺了李定國,倭寇的威信纔不至於受到損傷,那些投奔於他們的盜匪纔會繼續乖乖的臣服於他們。
“倭寇從來都不會直接攻城,這不是他們的長處。本將軍倒是要看看這次倭寇要如何攻打寧國府城?”李定國放下手中的望遠鏡,臉上露出了自信的笑意。
剛纔的觀察中,李定國並沒有在倭寇的陣地中發現任何攻城的器械。兩手空空的他們要如何攻打城池,李定國心裡的確很是好奇。
心裡雖然瞧不起這些倭寇,但倭寇既然敢前來叫板,若手底下沒有兩把刷子,李定國顯然也是不信。所以,他表面上很是鄙視倭寇,可在防務上面,他一點都沒有落下,甚至比防禦東江軍的進攻時都要嚴謹不少。
“嗚嗚嗚……”
倭寇的陣地上空猛然間飄揚起進攻的號角聲,三個方陣三千步卒高舉長槍,大踏步隨着進攻的號角挺進寧國府城。
見此,李定國一點都不敢怠慢,立刻下令:“弓箭手準備,倭寇進入百步之後,立刻放箭。”
面對從未交戰過的倭寇,李定國心裡沒有底子,所以絲毫不敢託大。做出怎麼樣的防禦,他都按照兵法的規矩嚴格執行,不敢有半點逾越。
“嗚嗚嗚……”
催人命的號角聲越發急促,大踏步前進的倭寇,其步伐邁得越大,挺進的速度更快。晃眼間,倭寇的方陣已經抵達寧國府城外的百步距離,正是到了李定國部下射箭的攻擊範圍內。
“放……”箭字還未發出,李定國便被眼前一幕弄得發愣。
只見剛剛衝上來的三千倭寇軍,居然在百步的距離外停了下來,然後齊刷刷的亮出無數的火統槍口。
“轟……”
火統的槍聲沒有任何的遲疑,在李定國愣神的片刻,當即射擊。
轟鳴的槍聲中,無數的子彈飛上城樓,沒有任何防備的弓箭手立刻成了靶子。倭寇僅僅一次齊射便造成李定國部下無數的傷亡。
哀呼聲立刻在城樓上空迴盪,嚴陣以待的弓箭手立刻遭受到迎頭痛擊。
李定國臉色鐵青,然後發黑,發紅,又氣憤又心急的他,不顧一切立刻下令還擊。城樓上的弓箭手很快便依令還擊,只是早已沒了先前的氣勢,射出去的弓箭也稀稀拉拉。而且我看停在百步之外,城樓上的弓箭似乎起不到殺敵的作用。
“轟……”
弓箭的攻勢剛剛過去,倭寇的還擊又再一次開始。這次李定國沒有像前一次那樣,他當即下令全軍躲到城垛的後面去,這樣一來倒是再沒有大面積傷亡的情況出現。
然而,倭寇似乎要的就是這個,在李定國他們躲起來的時候,倭寇大軍立刻又有了新的動作。一千餘個倭寇猛然越過火統槍陣,一個個手中甩着飛勾朝着城牆上面扔。
飛勾的後面連接着繩梯,顯然,這就是倭寇用來攻城的一大利器。火統槍聲不斷,持續壓制着李定國他們,讓其不敢冒頭還擊,而那些扔飛勾架造繩梯的倭寇,已經絕大部分在此期間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