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歡喜一家愁,東江軍打了勝仗,自然是開開心心,而吃了敗仗的李定國便沒什麼好心情了。在得報杭州府被東江軍一舉奪取後,他大怒之下,把送來戰報的信使直接斬首。
發泄了心中的怒火,李定國卻又不得不面對越來越嚴峻的事實,杭州府城他的部下有七千餘人,戰死的卻達到了五千餘。除了幾百個逃了回來,餘下的都已經被東江軍俘虜。
這樣的損失顯然是李定國所無法承受的,他已經感覺到自己所面臨的危險。毛文龍的厲害以及東江軍的強悍,再一次讓他的信心受到嚴重的打擊。
有那麼一刻,李定國都開始懷疑,自己跟毛文龍幹上到底是對還是錯。堅定不移的信心開始動搖,李定國也就開始萌生了退意。
當晚,他便找來吳承恩,兩人在書房內商議。
“吳公公,杭州府城一戰,我的部下損失嚴重,而且根本不足以抵擋東江軍的進攻。本將目前只有這三萬兵馬,一旦拼沒了,那麼後果堪憂!”李定國一副語重心長,向着吳承恩大吐苦水。
武承恩聞言後卻眉頭深鎖,很顯然,他已經從李定國的語氣中聽出了退意。吳承恩心裡微微一震,他連忙勸說:“李將軍,勝敗乃是兵家常事,你可不能因爲一兩次失敗就不幹了。”
李定國卻是煩悶的反問:“誰都不願意打敗仗,本將軍也不甘心在這樣的損失後撤兵離去。但吳公公需曉得,現在暫時的退離是爲了以後捲土重來。在明知不可爲之下,卻還要硬着頭皮做一些無謂的犧牲,根本沒有這個必要。”
這會的李定國已經越來越堅定信心,他之前所擁有的一些優勢,現在對於毛文龍來說已經蕩然無存。兩軍的實力懸殊又是那樣大,李定國深知再與毛文龍這樣打下去,用不了多久,他必然會成爲喪家犬。到時,一直躲藏在暗中的崇禎還會這樣高看於他嗎?
答案已經很明顯,如果李定國再沒有了利用的價值,崇禎顯然不會再鳥他。出於這樣的考慮,李定國就更得堅定的保存自己的實力。
然而,吳承恩顯然不會讓他這樣輕鬆如願,畢竟,這次前來南京鬧事,崇禎就是爲了讓毛文龍無法如期展開開國大典。這要是李定國半路撤離,那還了得?
吳承恩當即沉下臉色,冷聲言道:“李將軍,你可不要忘了公主,還有你的畢生心願!難道你爲了這些連這點危險都不肯涉足嗎?”
李定國愣了愣,依舊搖頭:“這不是冒險,這是在自殺,明明知道自己現在還不是毛文龍的對手,卻依舊要去跟他硬碰硬,與自殺有何區別。”
眼看着李定國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吳承恩越加心急:“總之,咱家的話現在就撂這了,若是李將軍這個時候撤軍,那咱家現在就帶着公主回去。日後皇上會作何抉擇,李將軍便自個擔着吧!”
話畢,吳承恩不再多言,起身拱手後便頭也不回的離去。看着吳承恩消失在門口的身影,李定國一臉陰晴不定。吳承恩剛纔所言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李定國若是這個時候撤軍,必然會徹底惹怒崇禎,兩人剛剛建立起來的關係也將土崩瓦解。至於公主的事情,那就更不用說了,崇禎肯定不會答應再把公主許配給自己。
想到這些,李定國立刻就心煩,現在不走以後可能就沒有機會。要是直接走了,雖然能夠保存實力,卻會徹底得罪了崇禎,此後雙方的關係必將進入冰封時期。
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李定國想到生氣之處,猛然起身,把面前的書桌直接翻到在地上。書籍以及墨水頃刻間就弄得滿屋子都是,亂糟糟的正如李定國此刻的心情一般無二。
李定國在猶豫不決,而在城外的毛文龍可就沒他這麼煩惱了。解決了杭州府城後,李定國便只剩下眼前的寧國府城以及在後方的微州府城。原本李定國鐵桶一般強硬的三角防禦陣地,如今斷掉了一臂,對於毛文龍來說,事情便好辦得多了。
他當天便下令給承祚,讓他的三萬大軍只留下五千兵馬看守杭州,餘者都必須儘快趕到微州府城去,伺機而動儘快奪回微州府城。如果事情進展順利,這也就意味着李定國最終會變得孤立無援,消滅他便只剩時間長短的問題了。
然而,洪承疇在得知毛文龍下令讓承祚率軍繼續深入之時,他卻匆匆寫信告知毛文龍,要他還需多注意着海岸防線,不能掉以輕心。
畢竟倭寇才應該是毛文龍此刻防範的重點,倭寇比起李定國他們來可就兇狠殘暴得許多。尤其是沿海的地區如果沒有足夠的東江軍防守,倭寇定然會前來襲擾當地的百姓,這將會造成不可估量的後果。
毛文龍在看過洪承疇送來的信件後,卻沒有把他的所言當成一回事。再這麼說,東江軍此刻正是裹着勝利之師,高歌猛進之時。根本無需去顧忌什麼倭寇的問題。
然而,事情總會有一些意外,這不,隔天一早,剛剛起牀的李定國便接到一封拜帖。帖子上面大書特書着一個名字。春野二涼,是一個不擇不扣的海島人,正是代表着倭寇而來。
人都已經來了,李定國雖覺得無聊不必接見這些人。但最終還是讓管家把人帶到了他的書房內。昏暗的燈光在屋內狹隘的空間中跳躍着,李定國猛然回頭問身後的副將:“倭寇爲何會突然前來造訪?”
老管家如實稟道:“老奴還爲從得知,所以前來請示降級。”
李定國沒有多言,他直勾勾的叮着老管家,片刻後冷聲言道:“你退下吧。”
老管家自然不敢多言,拱手之後便告辭退下。而李定國這會已經看到了站立門口的年輕人,這個人剛纔就是跟隨老管家而來,顯然正是前來求見的倭寇使者。
“進來!”
李定國衝着外面喊了一聲,讓門口的侍衛放人進來。